别来无恙 第78章

作者:北南 标签: 破镜重圆 业界精英 都市情缘 近代现代

  薛曼姿说:“好喝就多喝点,不好喝千万别委屈自己。”

  顾拙言懂了,一切随他心意,薛曼姿也许有看法,有顾虑,但权衡之下最在意的,是他能真的开心。

  他刚想孝子似的说句“谢谢妈”,顾宝言问:“哥,我能去你那儿住一天吗?”

  顾拙言言简意赅道:“滚。”

  离春节越来越近,许多人回家过年,这座熙攘的城市显得冷清,一早,顾拙言畅通无阻地疾驰到公司,在停车场遇见广告部的老刘。

  “总经理,这么早啊。”

  今天和silhouette签赞助合同,签完就放假了,顾拙言问:“法务到了么,打个电话问问。”说着话走到一楼大厅,门口进来三个人,是silhouette过来签合同的。

  最前面是王总监和法律顾问,后面还有一个,被挡着,低着头。顾拙言站定不动了,等对方走近些,支使刘主管上去打招呼。

  “王总监,过来啦。”刘主管伸出手,“这是我们总经理。”

  王总监热情道:“顾总,幸会。”

  顾拙言握了握手,目光向后瞟,看清了,庄凡心躲在后面吃早点呢,小手小脸儿的,捧着那么大个汉堡。

  这下躲不开了,庄凡心赶紧擦擦嘴,当着人,礼貌地说:“顾总,早。”

  顾拙言故意不避讳:“饿着了?”

  “啊,昨晚赶设计,没吃。”庄凡心把汉堡包起来,眨着眼,忽闪忽闪不敢和顾拙言对视,更不敢瞧旁人的脸色。

  电梯到了,一伙人进去,不松不紧地站着,庄凡心穿着驼色的大衣,在一堆黑西装里很醒目,映在电梯门上像一颗焦点。顾拙言就站他旁边,在镜像中瞧他,食指勾着车钥匙,轻轻晃动碰他垂着的手臂。

  那天的回忆漫上来,庄凡心脸红得不能看,尴尬地摸了五六次鼻子。到广告部,他迈出去,紧跟在王总监身后,回避一切GSG职员的眼神。

  见对方那样子,顾拙言幸灾乐祸,心里笑得春光灿烂。

  双方在会议室坐定,顾拙言和庄凡心对着,两边的法务最后一遍审核合同,没问题便可以签字盖章。

  庄凡心躲得难耐,撩眼朝顾拙言望过去,本想稍纵即逝地看一眼,那人却敏锐地擒住他,与他四目相对。

  “庄总监,”王总监凑来说话,“今天就放假了,你等下直接去机场?”

  庄凡心收回目光,点了点头。王总监问:“我看你没开车,送你一趟?”

  “不用,我打车过去。”他答。

  “那我把合同拿回去。”王总监说,“哎呦,长途飞行……是美国的航班?”

  庄凡心道:“嗯,洛杉矶的。”

  说完这几句小话,他再次看向顾拙言,顾拙言觑着他,一丝表情也无,良久,绷断了矜持,泄了气,受了伤,冷漠地把脸转到一边。

  合同没有问题,正式签约,庄凡心多签一份作为秀展负责人的保证书。签名盖章,合同即日生效,silhouette和GSG的合作达成。

  大家握手庆祝,刘主管送王总监出门,庄凡心滞着脚步,待会议室不剩旁人后,绕到顾拙言的身边蹲下。他扶着顾拙言的膝盖,撒娇的姿势,说出的话却戳顾拙言的心肝:“十点半的航班,我得尽快去机场了。”

  顾拙言道:“没人拦你。”

  庄凡心往上窜,扑在对方的腰上:“这里的机场我不太熟,国际航班在哪个接机口等着?”

  顾拙言倏地看来,庄凡心低声说:“我爸妈从洛杉矶飞过来了,十点半抵达,我要去机场接他们。”

  顾拙言怔忡着……是虚惊一场。

  回了神,他还要嘴硬:“你怎么不回去?”

  庄凡心说:“我以前答应过一个人,要和他一起过春节,可我没有做到,虽然迟了很多年,但这个春节我要实现对他的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 顾拙言完全不记得新一年的目标之一是少骂顾宝言几次。

第83章

  顾拙言驱车驶出GSG, 看一眼手表, 九点四十五分, 开快点应该来得及。再瞥一眼副驾,庄凡心捧着没吃完的汉堡狼吞虎咽,看来是真饿了。

  有空煮鱼片粥, 没时间吃顿晚饭,顾拙言想着,心头一阵细密的刺挠。瞥第二眼, 情不自禁动了手, 戳一下庄凡心鼓起的脸蛋儿。

  “唔。”庄凡心咕哝,“你陪我去机场, 不耽误工作吧?”

  顾拙言说:“这就放假了。”原本签完合同要去俱乐部击剑,现在赶往机场接庄显炀和赵见秋, “这么多年没见,你爸妈还认得我么?”

  庄凡心笑容尴尬:“你说呢, 你妈妈不是一眼就认出我了吗?”

  也对,顾拙言握着方向盘轻笑,左手肘搭着车门, 手掌放松地扶着前额, 飙上高速,平直的公路很好跑,抵达机场时还剩余十分钟。

  后天是除夕,机场的客流量正处于最高峰,哪都是呼啦啦的人。接机口附近挤满了, 庄凡心逡巡在人群外找不到突破口,顾拙言揽住他,逐层辗转至前排。

  比上下班的地铁还拥挤,庄凡心倒是会,揪着顾拙言的大衣不松手,当扶杆了。顾拙言不乐意地说:“自己站好,甭抓我衣服。”

  庄凡心挨得更近:“把我挤摔了怎么办?”

  “摔了爬起来。”顾拙言挣不开,又不好在人群中高声说话,压低嗓子,“等会儿你爸妈出来,看见你扒我怀里,你不要脸我还要。”

  庄凡心暗自腹诽,这人真够可以的,早上在电梯里故意蹭他的手,盯着他瞧,一点不顾他的脸面,现在知道羞愤了。

  “哎?”顾拙言杵他,“那是你爸妈么?”

  庄凡心望向出口,庄显炀拖着行李箱出来,赵见秋挽着他,二人也向这边张望。“爸!”他用力挥手,“妈!我在这儿!”

  顾拙言舔舔嘴唇,手从兜里掏出来,捏住衣襟抻拉平整,莫名的,心脏跳动加速,而后想起来,他和庄显炀与赵见秋上一次见面,是他去机场送庄凡心……庄凡心吻了他。

  操,真够羞耻的。

  脱离人潮,庄凡心冲过去,张开双臂扑到庄显炀和赵见秋的身前,一家三口紧紧拥抱。三两步外,顾拙言一米八八的大高个立在那儿,想不被注意都难,赵见秋先发现他,惊讶道:“是……小顾?”

  庄显炀闻声抬头:“真是……”一把将亲儿子推开,分外惊喜,“真是小顾,都长这么大了,这么高的个子!”

  顾拙言迎上去,礼貌中透着一丝腼腆:“叔叔阿姨,是我,你们都好吗?”

  庄显炀说:“都好,我们都好。”他瞧一眼庄凡心,不敢确定,“小顾,你是凑巧来接人,还是和凡心一起来的?”

  顾拙言伸手拉过行李箱:“我陪凡心一起来接你们的,车就在外面。”和不少高官巨贾打交道,小时候还面对过满屋子的外交官,此刻对着初恋情人的父母,他却紧张,“这边人太多,咱们路上聊吧。”

  四人踏出航站楼,上了路,庄显炀和赵见秋坐在后面,静待片刻忍不住问:“凡心,你和小顾怎么遇上的?”

  庄凡心说:“有缘分,所以就遇见了。”

  庄显炀和赵见秋相视一眼,他们知道顾拙言和庄凡心谈过恋爱,但不了解如今的境况,毕竟之间隔着十年。没有接腔,赵见秋关心些旁的事情:“小顾比男孩子的时候更帅了,现在从事什么工作呢?”

  顾拙言笑答:“卖房子,在家里帮帮忙。”

  他不遮掩自己承袭父母的事业,也不言明自己的资历水准,有种朴实的谦虚。庄显炀和赵见秋无疑很欣赏这态度,也都了解,顾拙言年少轻狂时便是个沉稳的,现在长成风度翩翩的男人,只会更出色。

  “对了。”顾拙言问庄凡心,“给叔叔阿姨订酒店了吗?”

  庄凡心说:“没有,打算在家里住。”

  顾拙言道:“在家住?你那儿只有一间卧室,会不会有点挤?”

  这话一经出口,说明顾拙言熟悉庄凡心的住处,庄显炀和赵见秋又对视一眼,流露出犹疑。顾拙言机敏地察觉,也有点慌:“那什么,他在这边什么都不熟,我帮他找了套房子。”

  “这样啊……”庄显炀感激的同时不免难为情,“谢谢小顾,他居然麻烦你……”

  顾拙言忙说:“小事情,叔叔太客气了。”

  他从后视镜望了望,这才发觉,庄显炀比起当年倍显沧桑。都说皱纹是不可逆的,庄显炀的精神状态不错,但已形成的尾纹和丝缕的白发难以忽略,赵见秋要好一点,却也是岁月不饶人,比不得当年了。

  回到铂元公寓,顾拙言上次来温居是庄凡心搬来不久,今天再登门,几间屋子更有家的感觉。“爸,妈,”庄凡心招呼道,“卧室我收拾好了,你们上去看看。”

  庄显炀和赵见秋上楼参观,问:“那你在哪里睡?”

  庄凡心道:“我睡客厅,沙发新买的,挺舒服。”见爸妈上了楼,他立刻转身扑顾拙言,顾拙言眼疾手快地一推,他趔趄两步,“抱一下不行啊。”

  顾拙言心累:“你爸妈在上面呢,老实呆着。”

  “可咱们在下面呢。”庄凡心又过去,拿出拖鞋撂下,“你换鞋啊,外套脱下来我给你挂上。”

  顾拙言没打算停留,这时庄显炀和赵见秋从二楼下来,他道:“叔叔阿姨,我发小在酒店工作,要是家里住不开,我帮你们订套房间吧。”

  庄显炀说:“没事,我们和凡心好几个月没见面了,陪他一起住,在家给他煮饭也方便。”恰好中午了,“午饭想吃点什么?”

  见状,顾拙言准备告辞,庄凡心哪肯,不让走,庄显炀和赵见秋也请他留下吃饭。顾拙言只好换鞋脱衣,沏一壶茶,陪二位长辈在客厅聊天。

  庄凡心比起上次娴熟许多,食材买好了,鱼和牛肉昨晚就去腥腌好,蔬菜也处理得有条不紊。赵见秋进来厨房,当妈总是操心,问:“平时自己煮饭?”

  “偶尔。”庄凡心答,“早午餐在公司吃,加班的话晚餐也在公司吃。”

  赵见秋心疼道:“经常加班吗?瘦了,身体能不能吃得消呀?”

  “没有经常,偶尔嘛。”庄凡心剥开两颗笋,“奶奶怎么样?”

  老太太在美生活几十年,好友都在那边,况且经不住长途飞行。赵见秋说:“奶奶去秀兰姨妈家过年,除夕记得和她视频。”看见料理台上的三只汤盅,“给自己煲汤一只还不够用啊?”

  庄凡心说:“给拙言煲的。”

  他坦白得太直接,令赵见秋哑然,切好笋片才觉得害羞,他把对方撵出厨房:“工作间的葡风最近打蔫儿了,妈,你帮我看看……”

  赵见秋不好盲目地问,上楼去了,客厅里,顾拙言给庄显炀斟茶,还在聊天,提及前不久去榕城出差,一下子牵出许多回忆。

  庄显炀关心道:“薛伯伯这些年怎么样?”

  “姥爷挺好的。”顾拙言说,“年纪上来了,我妈把他接回来生活,他和我爷爷在一起住。”

  喝口茶,唇舌间微微发苦,顾拙言朝厨房门口瞅了一下,然后状似闲聊地问:“叔叔,听凡心说您在美国经营着一家画廊。”

  庄显炀点点头:“是,偶尔办展,也有时间画画。”

  “我还记得您画的画,我不懂艺术,就觉得特别好看。”顾拙言称赞道,自然地、不经意地染上疑惑,“那时候……凡心好像说家里有珠宝公司,不做了吗?”

  他侧着脸,能分辨庄显炀的神情,对方低着眉骨,有股不同于艺术家的稳重感,很快露出一抹笑,掩盖住那份沉着:“我一个画画的实在不擅长经营,早就不做了。”

  顾拙言脱口追问:“所以凡心也不念珠宝设计了?”

  庄显炀迟钝地“啊”一声,不像是回答,像组织答案时拖延的手段,很漫长的三秒钟过去,他才说:“有些影响吧,不过凡心当时年纪小,没个定数,难免会改变想法。”

  剩下的半壶茶没了温度,庄显炀起身上楼,想看看挂在工作间墙壁上的油画,顾拙言没吭声,他不确定对方是真想看画,还是被他问得想要躲开。

  客厅仅余他自己,空坐了半晌,厨房传出油烟的滋啦声,他过去掺和,也像是找庄凡心认错,貌似把人家亲爹聊得不高兴了。

  庄凡心专注地盯着锅里的鱼,没听见,反而兴致勃勃地问:“香吗?”

  顾拙言踹上门,走进狭窄的料理台之间,挨近了,在庄凡心的发梢轻嗅,不知是指鱼还是指人:“香。”

  一面煎好,庄凡心翻过另一面,油花噼里啪啦地爆开,冒着烟,他佯装成受了惊的动物,兔子或者鹿,往顾拙言这头狮子或者大尾巴狼的怀里躲。顾拙言识破他的诡计,却搂住他不拆穿,甚至眷恋地摸摸他的脊背。

  庄凡心觉出什么:“怎么了?”他向外走,“我爸呢,你们……”

  顾拙言用身体挡着路:“叔叔上楼看画去了。”他把庄凡心拧回去,“开着火还东张西望,小心煎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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