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葛明嗯嗯几声,指了指壁橱。“自己拿吧……快三模了吧?”
“是,还3天。”苏晓原打开壁橱。
“这可是最后一哆嗦,加油,葛叔儿看好你!”葛明笑道。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一定给咱一中争光!”苏晓原抽走一贴膏药,又迅速朝医用储物皿伸手,将一把尖锐的医用拆线剪刀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裤兜。
下午是语文模拟考和数学随堂考,晚自习之前,两个高高的体特生在1班前门招手。
“走啦,回家!”陶文昌吹了个哨,见汤澍还撩一把,“小汤真是越来越水灵了,大学考哪个啊?”
汤澍不和体特接触,看不惯。“考哪个你也考不上,还是别问了。”
“那可不一定,万一我追着你上大学去呢。”陶文昌眯了眯眼,顺手接过苏晓原的书包,“我艹,你书包里装砖头了吧?这么沉!”
“都是复习资料,是有点儿沉。”苏晓原和汤澍挥手再见,“我回家了,咱俩的卷子明天再对。我还有最后一套实验高中的文综,三模之后咱俩再做。”
“没事,正好我也回家,顺路一起走吧。”汤澍离两个体特远远的,拽着苏晓原,“你别老跟他们接触,听说张钊和祝杰总是呛火,万一把你波及了呢!”
“不会,张钊没那么野蛮。”苏晓原在三人簇拥之下走到校门,老张还是按了按他的肩,这才放人。
平时这一路都是张钊送,这天变成别人,苏晓原做梦似的。到楼下他不好意思地说:“就这个楼,耽误你们好多时间,我自己上去吧。”
陶文昌先一步迈腿进楼洞:“甭介,钊哥说亲自给你送到门口,万一你爸在楼道里猫着呢。”
“他不会。”苏晓原也说不准,可真要碰上了,他豁出去拼命,“凯撒把他咬得不轻,连牙都断了,你们回家写作业吧。”
“诶呀,都到你家楼下了,不送你上去太不够朋友。”汤澍心直口快,拉起苏晓原的左手进了电梯。头一回被三人簇拥坐电梯,苏晓原有了种很奇特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好兄弟的感觉吧,很安心。
“就这里。”苏晓原插好钥匙拧动,“也不知道凯撒好没有,担心一整天了,张钊昨晚都没睡,我得让他回家休息……”
“生日快乐!”张钊朝门的方向拉开一筒彩带。金色的小亮片朝前飘落,落了苏晓原头顶一层璀璨。
屋里还有张扬小光、苏运蒋岚和薛业。凯撒的脸肿得更严重了,只能趴在沙发上摇尾巴。茶几旁边停放着一辆自行车,黑黄色烤漆的一体车身,比小绿还酷。
“进屋吧,寿星!”陶文昌推着他往里走,“傻了啊?”
苏晓原确实傻了,桌上有生日蛋糕,是美国队长的那张盾牌,插着数字19的小蜡烛。
今早,张钊从沙发上弹坐而起。“等等!我还有个事,你必须得告诉我!”
“什么事啊,快说。”
“你哥到底喜欢什么啊,今天他生日。看在他小时候替你挨打的份上,不说揍你。”
“他?”苏运很拽地说,“他上小学的时候最希望全班给他过生日,你有本事办得到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凯撒:我就想吃一口肉怎么就不行呢!
第88章 心愿了
一瞬间时光倒流, 苏晓原好像看到9岁生日会的惨败。又一瞬间时光穿越, 忽地一下回来了。
“给我……过生日?”苏景龙的出现,三模迫在眉睫, 苏晓原把今天给忘了。
张钊胡撸胡撸他的呆毛, 把一层小金片拨拉开。“可不是, 就你自己给忘了吧?你妈工作单位没法请假,特意煮了两个鸡蛋和一碗长寿面, 都在锅里。”
“鸡蛋啊?”苏晓原瘪了瘪嘴, 泪珠在眼眶滚来滚去,“我妈每年都飞南京给我煮鸡蛋, 说吃了鸡蛋这一年顺顺利利就过。”
苏运蹲着看车, 眼皮不眨一下。“我艹……Specialized闪电, 这液压内走线,这液压碟刹,这碳纤维,这22速, 这破风性能骑出去牛逼到爆。从今往后这就是我梦中情人了。”
“你别摸啊, 我给你哥买的。”同学都在,张钊不敢太亲热, 借拥抱的由头多搂几十秒,“高兴点, 19岁生日, 从今开始苏哥比我大两岁,好好珍惜我的17岁尾巴吧!”
“你胡说。”苏晓原哽咽在喉, “你叫这么多人来给我过生日啊?”
张钊叹了口气,开口怪罪。“原本想把半个班拉过来,田径队的老队员也能拉过来,但是你傻缺二弟弟说再多叫一个他就开始轰人,这才没把屋子装满。”
苏晓原怕麻烦人。“叫大家过来,太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是来吃蛋糕的!”汤澍是个女孩子,进别人的家有些生疏,“咦,这就是你学习的地方?”她指布帘后的桌椅,“一中学霸的诞生地,我也得坐一下,沾沾你的喜气。”
“什么喜气,又不是怀孕。”陶文昌点蜡烛,何安关灯,薛业端长寿鸡蛋面出来,屋里只亮着两个小火苗,“来来来,寿星吹一下,咱先把蛋糕切了。哎呦,这蛋糕不错,美国队长我也爱他,一看就是钊哥提前订的。等8月份的时候能给兄弟也来一个吗?”
“谁他妈管你丫的,凑合着过吧。”张钊化身双标狗,“来,先许愿再吹蜡烛,吃完蛋糕大家伙还得赶紧回家复习呢。”
苏晓原深一脚浅一脚走到桌前,又叫热血男孩张钊宠了一把,如同深陷云里雾里。“有点……不舍得吹。要不我直接切吧,小蜡烛给我留着行吗?”
“我艹宝贝儿你好他妈可爱啊。”张钊一不小心说顺嘴,赶紧往回收,“屋里的宝贝儿们也可爱,来,咱们一起唱个生日歌,让宝贝儿寿星许个愿!”
“是,快许愿,可别说出来啊,说出来不灵。”张扬一天一夜没找到堂弟,以为张钊睡人家里占便宜去了。原本还想来一套自家拳法,可听完这家人的遭遇头一个气炸。
杨光抱着凯撒抹眼泪,成了屋里第一个哭的。“打这么惨,下回让我逮住我拼了!”
张钊现在最头疼的俩字就是拼了。“咱们干嘛非要拼了啊,先来吹蜡烛。蛋糕也得给我儿子吃一块啊!宝贝儿许愿!”
这个愿望苏晓原许不出来,眼前的就是他最大的生日期许。厚重的幸福砸到身上,如同久旱逢甘露,叫苏晓原变回9岁小学生,木呆呆抱着班主任送的礼物,看着餐桌四周空空如也的座椅。
“祝你生日快乐,唱!”张钊起了个头。
这首歌苏晓原很久没听了,自从那场失败的生日会,5月15都成了家里的尴尬日。那次之后,妈妈每年亲自飞南京陪着吹蜡烛,有一年小运也来了。可家人的保护变成了一种默契,生日歌这种带有庆祝色彩的行为再也不敢有。
因为9岁那年,有个走路不稳当的小男孩儿自己哭嚎着唱完了生日快乐,假装桌边坐满小朋友,一块块地切好蛋糕,放进小纸盘里,完成了一场没有人祝贺的独角戏。
多少年之后苏晓原总会想起这天,他19岁生日的中午,偷了校医一把剪刀,准备好用自己作为代价和苏景龙拼命,把他彻底赶出妈妈和弟弟的生活。瞬间的挣扎苦痛过后是亲手葬送未来的绝望,可下午他又有了希望,朋友的存在让他觉得只要迈过了这个坎,生活一定还有转机。
“谢谢大家啊,我没愿望可许了。”苏晓原一开口,嗓子里憋满委屈和哽咽,“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