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马甲依旧稳固 第41章

　　冯卓林有气无力地一举手：“高哥行行好，别开黄腔，教室里还有女同胞。”

　　理科班总数不过十的几位女同胞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开黄腔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喝你家水了？”高奇斌把书本一推站起来，晃到第一排，敲了敲虞瑜的桌子，“我前天加你好友，你怎么没通过？”

　　虞瑜从题海里抬头，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好友？”

　　一句完整的话被高奇斌从牙缝里挤成几段：“企鹅，我加过你，被你拒绝了。”

　　虞瑜似乎想起来什么，他从好友验证里找到了那个被他拒绝的“你高爷爷文武双全旷世奇才”，看了半晌才回答：“可能是因为你的企鹅名太社会了。”

　　他关掉通知消息，打开班级群找到高奇斌的名字，又发了个好友申请过去，问：“你怎么不直接在群里加我？”

　　高奇斌黑着脸通过了他的申请，没吭声。

　　然而他不吭声，却有好心路人代他做出了回答：

　　“当然是因为高先生不好意思呀~”

　　隔壁写作业的同学抖了抖，整个九班、不、整个学校敢这么调侃高大爷的，就只有第一排那个笑成傻逼的杜姓同学。

　　某位高姓先生为了表示“我不是特意加你好友，只是我朋友非得把你的号给我，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地加一下”，于是把企鹅号复制到网络搜索里，这样添加对象那边收到的好友申请显示的就会是他原本的昵称——然而添加对象把他当成上门找事的，直接拒绝了。

　　杜栩笑得差点把自己呛到，他咳了两声，一口灌了半瓶水顺气，可想到自己模拟的“高奇斌先生心路历程”又忍不住笑了：“所以老高，人家不是嫌你的杀马特头像丑，而是因为你的昵称让我同桌以为‘这是哪里来找茬的社会人’，就给拒绝了！哈哈哈哈这是我今日份的快乐源泉，必须得发条空间说说！”

　　妈的，见色忘友的货怎么还没把自己呛死？

　　高奇斌觉得，他和杜栩的友谊怕是今天就要走到尽头了。

　　暗中观察的“一觉醒来，世界变了”讨论组成员在线激情探讨。

　　【李1】：所以到底是谁和谁和谁？

　　【田】：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配有姓名？

　　【庄】：嗯……要不，随即排列组合一下？我看论坛上都是这样。

　　【郝】：筒子们，买杜虞股吧！四中好同桌组合，元旦晚会一首《王妃》激情告白，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李1】：庄啊，你要记住，你是一个直男，你不可以和她们同流合污！

　　【冯】：污不污的，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不再有世界值得我们去直了。

　　【庄】：是的，没错，人间不直的。

　　【冯】：话说你们觉得，网上卖的那种逢考必过符准不准？

　　【郝】：我觉得应该不太准，高一我试过，英语考试前我都把符纸揉了吃下去，也没见成绩有提高。

　　【田】：我听说得烧成灰以后用茶叶冲服？

　　【郑】：不如好好复习。

　　距离期末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倒计时上的数字从两位变成个位，每天早上改数字的值日生看着撒着欢向零奔去的天数，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这个时候再临时抱佛脚肯定是来不及了，不少差生和偏科的学生们勇于解放思想，打破“挑灯夜读”的习惯势力以及“迷信不可信”主观偏见的束缚，研究新情况、放飞新自我、解决新问题。

　　而网络商家为了迎合时代，也纷纷冲破旧习惯势力的禁锢和束缚，隆重推出各种逢考必过的护身护成绩符和据说有大师开光的幸运符，摒弃那些让一些成绩不尽人意的学生们哀叹命运的“习惯思维”和“主观偏见”，用发展变化的观点为广大学子提供一个号称“躺着也能赢”的学习方法。

　　课间杜栩没叫上一帮兄弟出去踢球，赖在座位上骚扰虞瑜——虽然他本人坚决认为这不是骚扰，而是同班同学间的友好交流。

　　“哎，同桌，你是不是画画挺好的？我看过你记事本。”

　　虞瑜“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把集记作业、摘抄、涂鸦三者于一体小记事本往桌斗里塞了塞，并不想和这个连烂成抹布的马甲都要死捂着的同桌交流。

　　——丝毫没有对自己看着别人死捂马甲却不点破的行为进行反省。

　　“来，给哥画个这个。”杜栩硬把自己手机塞过去，“这家的，三清天尊逢考必过符，求学习学业驾照考试金榜题名中考高考考研符咒灵符。”

　　这店家的店主真乃神人，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虞瑜瞪了那张鬼符看了半天，也没从那小学生一样的字迹和简笔画上看出什么名堂。

　　“你让我画这个？”

　　“对啊，这个很灵的。”杜栩靠过去把页面拉到评论区，另一只手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搭上虞瑜的肩膀，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你看看这下面的好评——哎哟，还有个家长给女儿买？啧啧啧，看到没，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我要是敢和我爹妈提这玩意，就等着被打断腿吧！”

　　虞瑜把手机放回他桌子上，“不画，我又不是大师。”

　　杜栩郑重地把被虞瑜还回来的手机捧在心口，“在我心里，你画的符咒一定比什么大师法师都灵！比如说你碰过的这部手机，我拿着它，感觉我一整天都会有好运气。”

　　后桌疯狂写作业的郝葭同学终于忍不下去了，百忙之中挤出时间，敲了敲杜栩的椅背，“杜大帅，小女子有一个不情之请。”

　　杜栩大手一挥，非常慷慨：“说吧！你大哥我今儿拿到了锦鲤碰过的手机，心情好，你就是要星星我都能搭个梯子上天给你摘！”

　　“不必了，星星你留着给你的虞美人摘去吧。”郝葭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我只想请你好好做人，别发骚。”

作者有话要说：　　杜栩：我拿着我暗恋对象摸过的手机，一整天都会有好运气！你们羡慕吧！嫉妒吧！

郝葭：不，我们一点也不羡慕嫉妒，只想请你好好做人别发骚。

杜栩：那我们来研究哪家的逢考必过符更灵吧！

冯卓林：这些商家勇于把主观世界的思维意识与不断变化的客观实际相结合，逢考必过符，多么伟大的发明！

虞瑜：等你们被坑钱了还考不及格，就不会这么想了。

【谢谢幕森果果和南陌苑至小姐姐的地雷，谢谢老考、茗若希和南陌苑至小姐姐的营养液！爱你们（づ￣3￣）づ╭?～】

　　☆、第四十四章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画啊？这玩意网上卖四十多还不包邮，你照着画几张，稍微降点价，在咱们学校也肯定有市场！大家也不是图什么法师开光，就是一个精神寄托。”

　　虞瑜被他烦的不行，终于开了尊口：“字太丑了，我写不出来。”

　　杜栩看着虞瑜练习册上龙飞凤舞的字迹，一言难尽。

　　你是用什么立场嫌弃人家字丑的？

　　但他死也不会说出来。

　　“起码考试的时候我会认真写字。”虞瑜顺着杜栩的目光看过去，随口解释一句。他又看了一眼杜栩的手机屏幕，眼角眉梢都挂着明晃晃的鄙视。

　　至于这家，写得这么难看还拿来卖钱，好评都是刷上去的吧？

　　一楼大厅的期末倒计时从五跳到四，又从四跳到三，还没等同学们享受活着的最后两天，吴晓强主任就大笔一挥，把“二”变成了“一”，致力于让四中学子在踏进教学楼的第一刻适应紧张的氛围，课间学校的广播里没完没了地播放“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听得同学们连欺师灭祖的心都有了。

　　体育课和自由活动课彻底成了过去式，体育老师每天中午去食堂都能和计算机老师凑一桌，一起交流“空巢老师”心得。

　　不仅如此，午休时间小强主任还抢了播音员的工作，在广播里给祖国的花朵反复浇灌心灵鸡汤，把还在操场上浪的一群疯小子说得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灰溜溜地回到班级打开书本。

　　“同学们，古人有言‘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但首先你们要做的是打造好你的船，补好你的帆，不要去看远方模糊的海平线，先完成你手边力所能及的事——比如一千个单词背起来很难，那我们可以先从一百个开始，一点一滴积累，不要想一口吃成个胖子，更不要放弃、不要气馁……俗话说的好，‘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愚蠢的人总是为昨日悔恨，为明天祈祷，可惜的是少了这天的努力……”

　　吴主任的普通话非常标准，字正腔圆，却无法为他赢来半分好感。

　　冯卓林满脸如丧考批，捂着耳朵趴在课桌上，企图用血肉之躯抵挡穿耳的魔音，“我听说的版本是，‘少壮不知基因贵，老来望片空流泪’。话说，砸广播用不用赔钱？我这个月零花钱快见底了——都用在饭卡里了。”

　　“赔钱是肯定得赔，不但赔钱，吴晓强还会请你妈妈去他办公室喝茶。”杜栩痛苦地揉着耳朵，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什么叫“少壮不知基因贵”，好在他是一个不耻下问的人：“什么基因？蟑螂繁衍后代还需要基因吗？”

　　虞瑜含蓄地对自己的同桌表达了鄙视：“你初中生物及格了吗？”

　　“当然及格了！”杜栩抗议：“好歹我也是凭实力来的省重点，你们不能因为我是特长生就歧视我！”

　　挑灯夜读到凌晨，想在中午时间补个觉的郝葭忍不下去了，挂着一对熊猫眼，把盖着脑袋的英语书摔得惊天响，“靠啊！小强到底是想让我们认真复习还是集体跳楼啊？班长，我可以申请班费买个拖鞋去为民除害吗？！”

　　李楠第一个举手赞同：“大姐头去吧！我从班费上支持你！”

　　吴晓强的即兴鸡汤总算在上课前舀完了最后一勺，小强主任以一句慷慨激昂的“祝各位考出理想的成绩”作为结束语，停止了持续大半个小时的精神荼毒，传达室的老大爷都听到了从各个教室中传来的解脱般的叹息。

　　这一刻，四中新校区的学子们没有了年级高低和成绩优劣之分，在精神层面上达到高度统一。

　　在魔音穿耳下还能坚持学习的也就只有年级前列的大佬了，庄何遇到一道让他纠结万分的函数题，最后得到一正一负两个答案，被迫二选一的局面简直让他怀疑是不是题目给错条件了。

　　他看了眼第一排的角落，之前听杜栩炫耀他同桌讲题怎么怎么好，于是壮着胆子过去打扰。

　　虞瑜运笔如飞，被庄何打断了也没生气，从眼角分给他一丝注意，完美地用心灵之窗传达出一个问号，不过看在庄何眼里和“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差不多。

　　庄何腿一软，差点给他跪了。

　　出乎意料，虞瑜没让他跪安，而是接过他的卷子，条理清晰地列出几行公式，证明题目的条件没有给错。

　　庄何千恩万谢地双手捧回卷子，好容易才把眼睛从公式上摘下来，一抬眼就看到虞瑜正用哀悼的申请地注视着杜栩的课本。他顺着虞瑜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杜栩正忙着把教科书上几个段落涂黑，鬼才知道他脑子到底进了什么水。

　　庄何纳闷地问：“杜兄，你干嘛呢？”

　　“把书上不会的内容用黑笔涂掉，通过直线下降的难度来提升自信心。”杜栩自信满满地合上课本，“现在我觉得这整本书里就没有我不会的！”

　　庄何：“……”

　　小强主任的鸡汤一定是具有强腐蚀性的毒鸡汤，把好好的孩子都灌成了脑残。

　　“……没人救得了你。”虞瑜扭过头不去看杜栩可怜的课本，提起笔在练习册的空白处涂了个抱头哀叹的Q版小人，对学委说：“别看他了，免得被传染。”

　　庄何深以为然。

　　今天半个下午都是自习课，距离考试只剩下不到二十四小时，再输灌什么知识点都晚了，各科老师干脆把这群不省心的学生全部放飞，让他们有问题直接来办公室问。

　　杜栩这学期还是第一次老老实实在教室呆了一个下午，期末考试倒计时贴出来的时候，校足球队的崔阳教练就给他们放了假，让他们回去专心准备考试。

　　可惜但有些人大概是天生的旱鸭子，只适合在广阔的操场上撒欢奔驰，而不是坐在教室里遨游于知识的海洋。

　　适合撒欢的某人看着练习册下方的一排小字陷入沉思，“数学是我国人民所擅长的学科”刺痛了他的眼睛，让他觉得自己即将被开除国籍了。

　　杜栩把书本从眼前推开，痛苦地抱着头，“不瞒大家说，我考试的时候越紧张，越容易想起来歌词。”

　　高奇斌嘲讽道：“什么歌词？‘我的王妃我要霸占你的美’吗？”

　　杜栩灵光一闪：“不如我们把学校电闸拉了吧？让他们根本没法广播！”

　　虞瑜白了他一眼：“那你顶多能逃避英语听力。”

　　“至于其他科目……吴主任就是一手胖大海一手农村赶集专用大喇叭，也能让全校保持统一的发卷时间。” 李楠仰天长叹，“杜大帅，我用和小强斗智斗勇多年的经验告诉你，永远不要小瞧我们的敌人。”

　　“好吧。”杜栩喃喃道：“那我们只能采取终级战略——自拍复习法了。”

　　有同学举手提问：“杜大帅，什么是‘自拍复习法’？”

　　“自拍的时候记得打开美颜和滤镜，然后你会沉迷自己的英俊的容貌不可自拔，最后发现要好好学习才能配得上这般盛世美颜。”杜栩看了一眼提问的同学，委婉地加了一句：“当然，这个方法只有我比较合适，诸位同学还是认真复习为好，不要总想着走邪门歪道。”

　　总想着走邪门歪道的诸位同学现在只想举起凳子把他砸个头破血流。

　　虞瑜正低头看视频，听了他这番歪理，特意抬头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

　　“有什么好笑的？这位同学，考试前玩手机，学习态度能端正点吗？”杜栩靠过去看他同桌的手机屏幕，右上角的一个音符标志让他不由目瞪口呆：“不是吧，同桌，你还玩抖音？不是都说‘南抖音，北快手，智障界的俩泰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