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观星 第33章

作者:罗再说 标签: 强强 甜文 近代现代

  盛夜行点头,“别人送你东西,你说谢谢了吗?”

  “说了。”

  盛夜行贼心不死一般,扬下巴装酷,“那,你心里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么?”

  “没有。”路见星重复一遍,“我的。”

  “感激?有吗?”

  路见星摇摇头。

  “会戴吗?”

  “不戴。”路见星说,“以前,都不戴。”

  “感激都没有……”盛夜行长舒一口气。那更不可能有别的什么情感了。

  小自闭收别人的礼物,会说谢谢,但他其实是明白不了真正的“感谢”是什么,也不会去使用。因为他习惯了一切照旧,突如其来的物品只会让他感到不安。

  像想到了什么,盛夜行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毯子递给路见星,“电热毯,拿着。”他边说边喝水,“你拿这个铺床,晚上睡着暖和。别跟我说你不要,半夜冻来抖得跟筛糠似的。”

  入冬了,路见星父母兴许是太忙也没多少时间过来探望,被褥倒是够了,但额外的保暖品自然没有送,路见星也不吭声,晚上就盖着他那床棉被睡。

  可今年的冬天湿冷刺骨,明显比往年的温度低了很多。

  半夜肺都要咳出来了,第二天大早上一张脸煞白,屁都不放一个。

  面对“电热毯”,路见星表现出了些许抗拒。

  盛夜行给他示范了一遍这宝藏玩意儿怎么使用之后,叹气道:“你收下吧?就当我的道歉礼。我其实……一直挺想跟你说对不起的。”

  路见星沉默一阵,忽然出声:“圣诞礼物。”

  “啊?”

  “圣诞礼物?”路见星比划了一下,“苹果。”

  盛夜行懵圈儿了,跟不上他的脑进度,“什么?”

  “差个苹果。”

  哦,小自闭又开始花式较真儿了。

  “这不是圣诞礼物,是我给你道歉的礼物,我上回欺负你了。算了,这他妈……也不能算道歉礼物,不够隆重,”盛夜行被他整得想笑又觉得不该笑,“直接点讲,我就是想你晚上睡得暖和点儿,免得早上起来不舒服还打喷嚏。我说清楚了吗?”

  路见星:“……”

  盛夜行一拍额头,“路见星,你抓个重点。”

  “……”路见星小小地沉默了几秒,声音脆脆的:“这他妈。”

  这回轮到盛夜行:“……”

  第二天,用了一晚上电热毯再爬起来的路见星简直元气满满。

  起床号一响,他掀被子站起来穿衣服的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盛夜行坐在床上看了好半天,终于不用担心他又一个没注意把袖子钻错洞了。

  他和路见星的床铺是并排对着的,中间跟隔了条银河似的,好在盛夜行偶尔起夜,把床前挂的小夜灯打开就能看清楚路见星睡成什么样儿了。他有时候夹被子有时候不夹,唯一不变的就是缩成一团、背贴着墙,也不嫌冷。

  偶尔路见星大半夜起来钻衣柜里睡,盛夜行想把人从柜子里拉都拉不出来。

  城里郊区往往都比市区内冷,温度一低下来人穿什么都漏风,更别说校服薄薄的,一阵寒气刮过来得吹得浑身冰冷,凉意卯足了劲儿往前胸后背钻。

  路见星正攥着袖口站在寝室楼下,左手手腕上挂着煎饼果子。据李定西说,这是盛夜行花了二十多块钱加了七八种肉和配料才买来的,夹都夹不住。

  他右手手腕上挂了珍珠奶茶。

  当时买早餐的时候,李定西在一边儿吼:“老大你怎么大清早的就给他买奶茶?这玩意儿喝多了容易长胖!你看看,你瞧瞧,你摸摸我们路哥这脸,能发胖吗!”

  盛夜行看李定西摸上路见星的手碍眼,冷笑一声:“把你猴爪子拿开。”

  “不能发胖……”李定西收回手,“路哥这是爱豆脸。”

  “胖点儿怎么了?”盛夜行把奶茶递给路见星。

  没想到路见星还特别会自我管理,认真道:“不能胖。”

  “对,少喝点儿。你还要发育,还在长身体。”盛夜行说话特别老成,压根儿没考虑到自己也就比路见星大一岁。

  李定西在旁边不怕死地问:“我不也十七吗?老大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呢?”

  “你个子够了,路见星还矮一截儿,”盛夜行瞥眼过去,“你问问路见星还长不长?”

  “发育。”路见星忽然说。

  “嗯?”

  “五十岁。”

  “发育到五十岁?”

  路见星点点头。

  被逗乐了的盛夜行低笑道,“那还喝么?”

  戳吸管的手顿了顿,路见星挺难为情地又嘬一口奶茶,把珍珠含在舌尖卷了卷咬爆,最终还是选择把吸管儿又戳进去,表情严肃:“喝。”

  “……”

  盛夜行想伸手弹他脑崩儿。

第21章 考试

  自打那开始,路见星的早餐就变成了一个豪华煎饼果子、一个蛋烘糕、一碗粥,偶尔盛夜行心情好了给他整杯奶茶,喝得路见星一路憋红了脸打嗝儿。

  蛋烘糕只有他们这边校外拐弯儿的巷子里才有卖,摆摊的小老太太大清早就起床,放个收音机在旁边听川剧,咿呀跟着唱喏两句,也不热油热锅。

  盛夜行一大早就领着路见星去了。

  天没亮,路边除了扫地的清洁工就没什么别的人,路见星张嘴呼一口气出去都是白雾,还没睡醒似的用手去抓。他执着于这种刻板动作,反反复复十来次,居然还因为抓不住有点动了怒。

  宿舍出来有个坎,井盖边铁丝反翘,经常有过路的学生在这儿摔跤。

  盛夜行走得快,刚过了那儿才想起来路见星还在后面。

  他一转头,眼疾手快地抓住马上就要被绊住的路见星,“看路!”

  这两个字是吼出来的,吼得路见星心悸,不免想起两个人在宿舍起冲突的那一晚。

  “走路就好好看路,不要去想别的也不要走神,”盛夜行回头拽着他,“我在你身边儿你都天天摔跤,我不在你身边儿的时候谁扶你?摔多少次了你自己说?”

  路见星瞪他,半天挤不出一个字,只得比划:没摔过。

  “唬谁啊你?平地都能摔的路见星。”

  盛夜行说完,从路边儿花坛里捡了一根长树枝拎手里,目测大概手臂那么长。

  “我把树枝拿着,拿左手边。”盛夜行说,“你以后都走我右手边,和树枝平行着走。”

  他说完,又压低了声音强调,“不要走慢,也不要走快。”

  路见星走了一步,总感觉自己跟山坡上的小山羊似的,被牧羊人拿鞭子追赶着回家。这种认知一上头,路见星不愿意走,还是盯着盛夜行,半晌才说:“不要树枝。”

  “那我给你拿个什么?你先这么试着走走。”

  盛夜行看路见星的步子又歪了,把人用树枝挡回人走的坎儿道上,“知道为什么让你走右边吗?”

  “为什么。”

  “左手边全是车啊,三轮儿啊,小电驴什么的……怕撞着你。腿还没好完。”盛夜行看一眼路见星的校裤,“你就听话点儿,成么?”

  纠结过后,一向不爱被哄着的路见星放弃强硬的态度,点点头。

  顺着路灯的光,两个人绕到拐角的摊位边,老远就看到了那顶红红的小伞。

  盛夜行领着路见星已经走到了摊位跟前,看老太太没有要做的打算。

  盛夜行好奇了,“婆婆,您不卖怎么还摆摊儿啊?”

  他今年虽然已成了年,但还没算“长开”,少年眉眼间的稚气犹存,下巴颏儿线条阳光硬朗,又生得肩宽如小山,往清晨的路灯下一站,半边肩胛能挡掉一大簇明亮的光线。

  被挡了光的老太太这才注意到两个年轻人。

  她慢吞吞地拎了干净抹布用银夹子卡着擦锅,低低地说一句:“大早上谁吃蛋烘糕呀。”

  不太吭声的路见星吭声了:“我呀。”

  他不太懂“语气助词”,一个呀字学得还挺有样子。

  冬日渐冷,天亮得越来越晚,两个人为了买早餐也起得越来越早。他们身形挺拔,一个静一个动,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校服保不了暖了,外边儿再套一件厚棉服,里面校徽之类的东西更看不到,盛夜行也不太想拿此来博取同情。

  “您做一个,”盛夜行从兜里掏钱,“他只吃您这一家。”

  老太太没动静,按了收音机开始打量路见星。

  也许是路见星过于不寻常的走神吸引了她,老太太又看了他好一会儿,重重地叹一口气,拿了油往锅里热,上面粉开始摊糕皮。

  路见星再迟钝,也还是说了句“谢谢”。

  “火腿、土豆丝儿,再加点肉松,”盛夜行把钱叠好,“不要奶油,谢谢您。”

  路见星:“……”

  为什么不要奶油?

  把拳头藏进校服衣兜里握了又握,路见星走了个神回来,看老太太都把糕皮儿卷起来准备加料了,决定反抗一下“强权”,说:“奶油。”

  “他说啥?”老太太顿了顿,眯着眼瞧盛夜行。

  这个小孩儿个子高,好辨认。

  “不加奶油。”盛夜行说完把钱递过去,再拿了蛋烘糕过来,朝老太太一笑,“谢谢您。”

  用掌心试了试蛋烘糕的温度,盛夜行耳尖红红的,先是不让路见星伸手过来拿,说是要散会儿余热,你想被烫么?

  也许是小时候误伤过自己,路见星对“烫”这个字眼儿挺敏感,赶紧收回手。

  路见星想说谢谢,没说出来。

  看着小自闭的表情,盛夜行心口跟被针扎了似的,“想说谢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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