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笙
寂静过后,依旧是风声。
一切的开始是风,窸窸窣窣,预示着更大的故事。
一切的结局也是风,摧枯拉朽,就连最轻的尘埃也会宿命般落定。
“是他自己不小心,看到了我电脑里的那张demo原版。”
魏实辉的声音很轻,轻得如同梦呓。
宋以深控制着自己不上前做任何动作。
“我跟他解释了。一直解释。”
魏实辉抬头望向看不清面目的宋以深,他背后是没有一点星光和月色的漆黑夜空。
“他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但是——”
“他为什么还要去和万浔说呢。”
宋以深突然感知不到自己身上的一点温度,紧握的掌心也感觉不到疼痛。他倒真希望此刻的自己无知无觉,不然他怕自己真的会做出什么。
“我求他别告诉万浔。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吗?”
魏实辉的笑容隐没在阴影里,笑声很轻。
“他说:他不会喜欢你。你这样的人,他永远也不会喜欢你。”
“明明是我先遇到浔哥的,明明他是最后一个加入的。凭什么?”
“嗯?凭什么?深哥,你跟我说说,到底凭什么?”
“所以你就杀了他?”
宋以深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视线转向天台入口,那里漆黑一片,看上去什么也没有。
魏实辉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似乎陷入了长久的回忆。
“后来为什么把这一切嫁祸给我?”
等不到凶手的回答,宋以深走近几步,他想要看清楚魏实辉。
像是回忆被打断,魏实辉回神,双眼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宋以深,喃喃:“你还记得我要求换到吉他位上吗?”
有时候真相不是最后一刻才揭开的。
在揭开之前,它已经在眼前出现了无数次。
所有的仇恨都能想到,所有的因果都有迹可循,缺的只是承认。
宋以深顿住脚步,隔着几米难以置信地可笑道:“所以就因为我没有——”
魏实辉重新低垂下头,看着指间的烟,烟灰燃出一大截,轻轻一抖,灰飞烟灭。
“也许吧......”魏实辉眼神复杂地看着宋以深,“其实现在想来也没什么。但是那个时候,如果整件事要找一个替罪羊的话,除了你,凶手还有别的人选吗?”
魏实辉的语气从头至尾透着一股抽离感和疲惫感。
似乎这些话他想说出来很久了,又似乎他只是在说一个故事,一个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
长久的沉默。
仇恨携带着巨大的荒谬向他袭来,宋以深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几乎就是和万浔一样的心情。
“宋以深,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答应和你成立SOW。”
自己也后悔了吗。
宋以深不知道。
他只知道此刻的自己像是站在一面镜子上,镜子里的那个宋以深面露讥诮,看透了他所谓的梦想和坚持,并对此不屑一顾。
可是——
脑海里忽然出现一张光线很暗的照片,照片里的自己站在台上弯腰调试话筒,他看不清自己的面目,但依然能够感受到那份专注的神情和珍视的目光。
在哪里看到的。
宋以深记不得了。
宋以深听见自己对魏实辉说:“自首吧。”
魏实辉看着宋以深,像在看一个笑话,“自首?”
宋以深返身走回去,想要从兜里拿出烟盒,可是烟盒好像落在家里了。
他现在急需什么镇定下。
“宋以深,你真的很自以为是。”
魏实辉勾起嘴角,“我刚刚,有一个字、提到、我——杀了闻源吗?”
宋以深回头。
魏实辉依旧那副姿态,看戏似的,讥诮道:“你是替罪羊不错。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就是杀人凶手?”
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动手的。
宋以深狠狠扣着魏实辉脖颈,眸色冷到了极致,下颌坚硬绷着,说出口的一字一句渗着血气,入耳却极轻:“你以为,你逃得过吗?”
魏实辉向下瞥了眼宋以深掐着自己的手掌,疼痛让他扯了扯嘴角,“先不说有没有证据。宋以深,你真的会以杀人罪将我告上法庭?”
宋以深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魏实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和盛娱那位继承人结了婚。”
“如果我不和盛娱解约——即使解约了,即使官司成功了,我最后再把脏水泼给盛娱,涉嫌包庇?你觉得这个名头怎么样?”
“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在和你权衡利弊。”
“宋以深,做人不能一口气要太多。”
宋以深看着魏实辉一句句说完,闭眼低声笑了笑,再次睁眼的时候,眼里毫无波澜。
松开手,退后几步。
“你确实威胁到我了。不过,你以为我真的在乎?”
“这婚我结了也能离。”
“盛娱解不解约其实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只是解约的话对付你比较省事罢了。”
“魏实辉,我回来,就是为了把你送进地狱的。”
-
大潮望着夏时优的背影,转头好奇地对路易斯说:“你怎么知道以深他们去了天台,他走的时候也没说啊!”
路易斯翻过几页文件,哦了声,解释道:“我后来上洗手间的时候,看到万浔急匆匆进了电梯,楼层显示最后就停在了顶层。我猜应该是以深叫去的,他走的时候好像给什么人发了信息。”
大潮看着他,佩服道:“你这眼神!不愧是律师!”
路易斯笑,没有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要和大家说声抱歉,临时接到的会议通知,接下来两天要去上海出差,更新可能就不能保证了,实在实在对不起。
接下来大家应该能猜得到一丢丢吧~有一个人确实会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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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一地狼藉
魏实辉的神情从上天台开始就没怎么变过, 直到宋以深退开,他在背后看见万浔。
万浔站那不知道多久了。
两人眼神交接的瞬间, 如同被最炙烫的火星灼烧, 急剧的疼痛让眼前血肉模糊。
魏实辉猛地偏头死死盯向宋以深, 直到血丝崩现,眼角的酸疼让他不自觉流泪。
但是, 他余光里所有的视线都不敢越过那几毫米去堂堂正正地注视万浔。
“你看着我。”
万浔沙哑了嗓子,开口说话似乎已经是他的极限。
“小辉、你看着我。”
魏实辉依旧盯着宋以深, 分毫不离。
第一声响起的时候,他像是没有听到。
万浔发出第二声的时候, 他半边身子开始颤抖, 眼泪直接淌下面颊。
“你看着我!”
万浔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
魏实辉像是陷入了彻底的绝望,转头看向万浔的动作僵硬到枯槁,张了张嘴, 一丝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宋以深仰头长出一口气, 注视着漆黑的天际, 左手拇指不自觉地摩挲戒指,心底一点一点地变得很平静。
似乎有什么在缓慢而坚实地注入他的心脏, 那些急剧波动的情绪和想要报复的最深戾气都被奇异抚慰。
身旁对峙的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过了很久,万浔转身不再看魏实辉,往前走了几步, 垂头撑着栏杆,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以深见状皱眉,快速上前几步, 心底短暂的平静被打断,倏忽消失不见,像是从来都没出现过。
“浔哥......”
魏实辉看着万浔的动作,脑子霎时空白,忘了所有的反应,张嘴却依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魏实辉,我知道凶手就是你。”
“你不必和以深纠缠,去自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