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薄暮冰轮/ESP
船舱的混乱还在继续,齐乐人已经不敢站起来了,他小心翼翼地在桌椅下爬行,头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和逃窜声,从齐乐人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双双四处逃窜的腿,以及倒在地上的尸体,这样的躲藏还能坚持多久?如果没有人能阻止行凶,那么迟早会轮到他,一味的躲避无法解决问题,现实已经给了他太多太多教训了。
砰砰的爆炸声响起,齐乐人看见有人丢出了类似于他手上微缩炸弹的东西,却被行凶者的荆棘抽飞了出去,轰隆一声就爆破了,威力远不如他手上的微缩炸弹,反倒是炸死了几个无辜的玩家。
投掷炸弹根本无法伤害到他,必须近一点,再近一点!
又是一声近在咫尺的惨叫, 齐乐人终于下定决心。
来吧,拼了!
齐乐人手中紧握最后一枚微缩炸弹,就地一滚从桌下滚出,存档完毕!
一条荆棘擦着他的脸掠过,狠狠扎在船舱的地面上,齐乐人撑起身体,避开又一条向他袭来的荆棘,他不敢随意扔出最后一枚微缩炸弹,宁可拼上死上一次的痛苦也要确保一击必杀。
近了,很近了!
距离斗篷人最近的几个旅客已经陷入了苦苦支撑的困境,笼罩在他们身上的乳白色的结界光芒随着荆棘的攻击越来越暗淡,而斗篷人像是疯了一样,挥舞着手臂,无数荆棘从他的衣服中钻出,像是一片黑色的浪潮一样汹涌地向四周蔓延。
距离斗篷人不到五米!
齐乐人双手在桌山一撑,腾空越过了挡在他面前的桌子,两条横扫而来的荆棘狠狠地抽在了他的手上,手腕上一阵剧痛,微缩炸弹脱手——
齐乐人不顾危险任由自己滚落在地上,捡起微缩炸弹继续向前冲,被结界笼罩的几个人错愕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疯子。齐乐人不管不顾地冲到了斗篷人面前,他终于注意到了这个胆大妄为的人,那张不似人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更多,更多荆棘向他涌来。
来吧!
齐乐人握住炸弹,对他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轰隆一声巨响,炸弹爆炸。
一片硝烟和尖叫声中,齐乐人在桌边读档归来,他用力抹了抹因为烟尘而湿润的眼睛,一阵狂风从船舱外涌入,齐乐人睁大了眼。
那爆炸的地方靠近船舱的边缘,连带着将墙壁炸出了一个两三米宽的大洞,海上的狂风灌入船舱,吹散了烟尘。
一片黑色的荆棘像是蜘蛛网一样爬满了爆炸处,将行凶者牢牢裹在了里面。
那些恐怖的、令人恶心的荆棘缓慢蠕动着,像是无数黑色的虫子一样,慢慢散开,露出了行凶者血肉模糊的身躯。
他缓缓抬起头,失去了眼皮的眼球悬挂在眼眶里,让他原本就怪异的脸越发恐怖。
眼球转动了一下,定格在齐乐人所在的地方。
他狰狞地笑了。
PS:简单来说噩梦世界像个网游,玩家都是同时在线不能下线的,主世界的任务影响游戏进程,对所有玩家都有影响,打个比方一群玩家杀死了三魔王之一,那么主世界的教廷可能会喜大普奔,就算这些玩家死了,他们也是噩梦世界历史的一部分,因为他参与了主世界的历史。其他不在主世界的任务就像是做了个副本任务,可能会有现代的、未来的、末世的各种各样,新手村医院就是这种类型,不对主世界产生影响,只是单纯对参与这个任务的玩家有影响而已。
另外NPC是知道玩家和他们不一样的,玩家在他们眼中是奇怪的异乡人,教廷那种机构知道得更多,知道他们是从别的世界来的。但他们不觉得这是个游戏啊,因为这是他们的世界,在NPC眼中玩家才是奇怪的人。
第六十五章 杀戮之种(四)
他竟然没有死?
齐乐人惊惧交加,一时间不知所措。
狂风从炸开的铁墙外灌入,那来自高空新鲜却冰冷的空气让船舱内的温度迅速降低。
斗篷人四周,那些铺在地上的荆棘缓慢地收缩着,大部分回到了他的身体中,剩下的如同一条条黑色的蟒蛇,在地面上游弋着、蠕动着。
船舱内一片死寂,幸存的人惊愕地看着死而复生的齐乐人,这甚至比凶手在爆炸中存活下来还要令人震惊。
砰、砰、砰,心跳很快,身体紧张得像是要抽筋了一样,在寒冷的空气中僵硬着。
他只有三十秒,这三十秒内,要么死,要么不能再死。
凶手那张皮肤烧毁的脸上裸露出因为爆炸而焦糊的肌肉,他似乎是笑了,没有嘴唇的遮蔽,白森森的牙齿嵌在暗红的牙肉中,十足的恐怖。伴随着他的笑容,荆棘像是疯了一样向齐乐人扑来,他想也不想地就地一滚,那些前赴后继的荆棘像是海浪一样拍打在地面上,有一条甚至抽在了他的手臂上,瞬间刮掉了一大片皮肤,鲜血狂喷。
这一刻齐乐人出乎意料地冷静了下来,装备在卡槽中的初级格斗术在这一刻超常发挥,让他九死一生地躲开那些疯狂的荆棘藤蔓,向着斗篷人逼近。
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条飞来的荆棘,眼看着避无可避,一道人影飞出,手中的长棍撩开了那条荆棘,给齐乐人争取到了机会,齐乐人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他一眼,脚下不停地冲向斗篷人。
又是一条避无可避的荆棘,像是利箭一样直刺他的肚子,齐乐人死死盯着距离他不到半米的斗篷人,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荆棘穿腹而过,没能撼动他奋力拉住斗篷人的力气,他没有被甩出去,另一只手也拉住了斗篷人。
夕阳如血,从那破开的墙体外照入船舱中,齐乐人想也不想地脚下一用力,拖着凶手一起从炸开的舱壁那里跌了出去。
刺穿腹部的伤口没有被SL技能判定为致命,他没有被读档,而是拽着斗篷人一起坠下飞船……
太高,太快,风也太猛,齐乐人根本睁不开眼睛,他只觉得自己失去平衡,不断坠落。
漫天夕阳的余晖笼罩在这片飞船飞过的海域中,他闭着眼,那金红的光芒依旧穿过了薄薄的眼皮来到视网膜前,就像是一片赤红的火海,如此广袤,如此恢弘,每一刀割在他皮肤上的风都是如此刺骨,这种疼痛就像是在燃烧一样。
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正在坠入一片地狱的火湖中,那金色的夕阳就是燃烧在地狱中永不熄灭的业火。被他死死拽住的斗篷人奋力挣扎着,贯穿齐乐人腹部的荆棘疯狂地扭动了起来,却无法阻止两人失控的坠落。
同归于尽。
齐乐人再一次回到了存档点,腿一软差点摔倒,身边的人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他冷汗涔涔地喃喃了一句谢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被微缩炸弹炸开的船舱壁外,金红的夕阳温柔地凝视着这群劫后余生的人,他们惊诧地看着连续两次死而复生的齐乐人,而他却沉浸在刚才一瞬间的死亡中。
虽然没有飞机那么高,但从这个高度摔下去,下面是海还是地面都没有差别了,一瞬间就是从一个活人变成一团肉泥的下场。幸好这样的死亡够快够直接,反倒比软刀子割肉的死法干脆多了。只是死前那短暂的坠落感让齐乐人本能地感到恐惧,完全失控、无法阻止、无能为力。
“了不起,出色的决断力和勇气,能从杀戮之种爆发的疯子手里活下来,多亏了你。”刚才扶了他一把的男人拍起了手,齐乐人这时才发现他就是刚才用长棍帮他挡了一下荆棘的人。
船舱内幸存的人也都接二连三地鼓起了掌,被掌声包围的齐乐人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声向身边的男人问起了杀戮之种的事情:“刚才我听到有人说那个人的杀戮之种觉醒了,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新人?”
“……嗯,的确进来没多久。”齐乐人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