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莽夫 第34章

作者:欧俊呈 标签: 虐恋情深 强取豪夺 近代现代

我没顾她便径自去推卧室的门,只见床上鼓起一个大包,里面的人一听见声响,伸出一个脑袋看了看我,又缩了回去。

回头,却见她耳坠子都蹭上我背了,正伸着脑袋往里面看。

“你看什么?”

她倒是一愣:“哎呀,阿皓,你跟他睡一张床啊!”

我也是一愣,顺手关上门:“是啊,他是我相好。”

她扭着腰身咯咯地笑起来,拿兰花指虚掩了嘴:“阿皓你看你说岔了吧,你骗谁呢骗你娘!我早问过这位了,他说是你战友,负伤了在你府上休养的!你这孩子,真是,从小就喜欢跟娘胡闹。”

我失笑,伸手揽起她的腰,把她一路带到厅里:“来我这儿是什么事儿?”

“你猜。”

“我哪里猜得到。”

其实一进门见了她,我心理就有底了,我如今这个身家,这也是迟早的事儿。

之前梁志远不愿我们见面,就是怕横生枝节。

我年少时总与她争执。

我看不惯她给人做小,更看不惯梁志远这么对她。我宁愿做乡下李二少,也不愿做大都市的梁公子。

那时她每每教训我要听梁志远的话,指着我就说我一身少爷的行头都是她的卖身钱,多亏梁志远供着我。我不知感恩回报也罢了,还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就是个小畜生。

倒是梁志远不急不慢,看着我们吵,吵完了他就笑,说阿皓有自己的想法,我供阿皓读书是我自己愿意,希望他日后能成才。

那时我一看梁志远就来气,却又找不出破绽,不得不服他。后来长大了,方知道梁志远那点深浅也就那么回事。也渐渐明白了她的难处,但隔阂早已种下。

“阿浩啊……”她看着我,有些得意:“我要当太太了。”

我拉着她坐下来:“其实早该这样,当年进门的时候,梁志远就该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如今扶正,倒是有些晚了。”

“你这孩子又来!”

“什么时候办喜酒?”

她笑了笑:“都老夫老妻,办什么喜酒,明天让几个姐妹给我敬了茶,礼数到了就行,几个家里人在便好了。明儿一早,你来梁府上陪我罢。”

“不行。喜酒要办。”

“阿皓,我来特地来告诉你是想让你开心,你别再惹你爸生气……”

“我惹他生气?”

“你不懂……我年纪长了,他又纳了好几房小,这事儿……我不想他为难……”

“他敢!”

“你这么风急火燎逼他,让我以后在梁家日子怎么过?”

“有我跟我哥在外面,你想怎么过怎么过。”

“志远要是跟我离心,我要这些虚名又有什么用?”

第37章

最后这次不算太长的会面虽然不欢而散,可我还是答应了娘,明天早上去梁府。

推开卧室的门,伸手解了衣服,我掀开被子躺下,瞥了身旁像根木头似的王全一眼,却见他往墙边缩了缩,连后脑门儿上都是刚愈合结痂的伤疤。我知道他醒着,闷闷只地拿背对着我。

“我躺会儿……没力气干你。你放心。”我舒了口气,放松自己的躺在柔软的床褥上,思绪却烦杂。

绕来绕去尽是梁府那些破事儿。

伸臂将他揽了过来,让他与我面对面地窝着。他身体顺从地靠过来,闭着眼,过了一会儿就像凝固了似的纹丝不动了。

继续盘算自己的事儿,可不知不觉,怀中温暖的触感却渐渐勾起了些许昨夜的回忆……

狂乱而又痛苦,却又夹杂着些许欢愉……

有种说不出的空虚感渐渐弥漫上来,直到浸满了全身。

心下有股烦躁的小苗,我又一把推开了怀中人。

王全张开眼,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又别过头,重新挪回了床角。

我躺着看天花板,半晌不合眼皮,睡不着只好坐起来发呆。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意识里忽上忽下的跳,却又四处摸不住边际,唯一知道的,就是有股恶藏在心里,一点点地滋生,内在的那个世界,似乎连黑都黑得不纯净了……

“景玉。”

回神,发现竟是王全在喊我。

我一愣:“你……你叫我什么?”

他翻过身来,对着我低着头:“景玉,我想问你件事……”

还真是新鲜:“好。”

他声音还是哑,带着点低沉:“你能不能不生气,也不动粗?”

我都有点被他逗乐了:“可以,你问吧。”

他这才抬起脸看我。我倏地发觉,才不过一周时日,他脸上肿胀淤血都基本消了个干净,疤痕也正在蜕皮,又隐约显出英挺的模样来。

他问道:“你这几天晚上……都是在外面过夜的吧?”

我好笑:“我回没回你不知道么。”

“你每次早上回,都带回来不一样的味儿……”

“……”

“要不……你就让我出去行么……以后你要是想找我,我来就是了……你只要叫我,我就来。我都听你的……”

我沉默了半晌:“你什么意思?”

他低下头,又叫道:

“景玉……”

“景玉……”

我一把掀开他的被子:“你别他妈叫我景玉!!你第一次叫我景玉你就跟我谈这个?!”

“你……你说过不生气!”

他忙夺回被子把头捂住了。

看着他我在里面瑟缩的模样,我举起来的手又放了回去。

真是一团乱,大哥的事儿,王全的事儿,梁志远的事儿,都绞在一处。

我揉了揉额头,径自穿了衣服,出门了。

外面的风还是清冷。

叫了一辆人力车,我说了地址。

刚才我也想过了,娘的大日子,总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了。

明天去梁府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怎么说也得送她些能撑得起门面的玩意儿,把没办喜酒的寒酸气给压下去。

先走了几家珠宝店,不是红宝钻石颈链就是钻石耳环戒指,跑了一圈,却没有看中意的。

无意在橱窗里看见一枚漂亮的挂饰,倒有点惊艳的感觉。

如火焰般燃烧的形状,波光流转,在日光下如一枚永不落下的图腾。

让售卖小姐拿给我看,戴着手套细细观察,才发现上面用的钻还没到五卡,眉丝细眼,就算红宝石是足瓣,也不值什么,可标的却是天价。

一问,果然是欧洲那边顶级设计师的单品,只是十多万买个名气与镶工,我就算有这个品位,这配饰明天估计也镇不住梁志远那群爱攀比的姨太太。

娘从前也同我说,珠宝镶工最无,一颗宝石要有色有质有彩有重,方才完美。

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了。

“那个盒子里是什么?”

“那个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不卖的。”

“你让我看看。”

装首饰的锦盒一打开,我就睁大了眼。

我从未如此晶莹剔透翡翠!

它被雕琢成耳环和挂坠的套件,透着通体晶亮、薄如蝉翼的翠色,就那么静卧在锦盒中。

我心中立即就属意它了:“多少钱。”

“先生,这套不卖。”

“你开个价。”

“先生,这套真的不卖。”

我出了店拨了一通电话:“哥,有件事儿想找你办。”

“……你说。”

“娘明天办酒,与你说过么?”

大哥似乎自从过继给了罗家,就没跟娘来往了。好像是之前罗老爷怕这种出身影响他的名誉,一直讳莫如深。当时我刚来上海,也着实被蒙了一阵。

“是么。我不知道。”

“我看中一款首饰,店家不卖。说什么镇店之宝……”

那边沉默了一下:“你先回去,过会儿我让金贵过去。”

“好,我等你消息。”

第二天到了梁府,没太早。去的时候屋子里坐满了人了,只见梁府大小姨太太六人,个个都如花似玉。我瞟了一眼就皱了眉,今天什么日子,比美似的。

那最小的比我还年少几岁,似乎是第一次见。瞧我进来了便好奇地望过来,见我看她,就又扭着细脖子别开脸。

倒是二姨太一见我就笑了:“皓哥儿来啦!”

我点点头,去到在空空的主座后面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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