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莽夫 第43章

作者:欧俊呈 标签: 虐恋情深 强取豪夺 近代现代

我跪在地上,言辞激烈地陈述了自己的想法。

罗先生叹了口气:你先起来。

我不起来,我说。

你懂不懂一个道理?若要取之,必先予之。

你以为,他是我们平日里说动刀子就动刀子的大混子?

他是军要。

虽然现在没有职位,但手里是有人的。

如今风头正劲,我们与之龃龉,总得不偿失,不如以退为进,顺势而上。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说。

若他自负,我就让他更自负;若果他轻狂,我就让他更轻狂……物极必反,总是会有机会。

我不甘愿地站起来。

思虑不周,妄议,自己去刑房领罚。

是。

进展却比我想象中快得多。那是一次庆功的酒会。

“小金,你进来带梁师长去洗一洗。”

我走过去,见梁皓已经醉了,一身酒味,就搀着他送他进了浴室。不久,罗先生也进去了。

在外面等了两个钟头,梁皓倒是先出来,许是被蒸汽熏了,脸上一片红,脚下走路也不稳。

他穿着浴衣,额前搭着湿发,卧在沙发上一坐就闭着眼没起来。

不经意地去看他浴衣敞开领口的痕迹……只是一片光洁。

心下不禁皱眉……罗先生对他,也太斯文,太客气。

不一会儿罗先生自己也出来了,让我送梁皓去罗公馆。

心想这还差不多……却没算准,那天柳如絮那个小戏子,居然正跑来见罗先生,结果就在门口撞见了。

这是谁?

小戏子一脸不高兴,带着质问。

平日里,这问话可算点小情趣,让罗先生开心开心,也就罢了。

可今天,这位被说的,可是正主儿啊。

果然罗先生吩咐我:把景玉先送到我房里去。

那小戏子一听,脸就惨白。人都快站不住。

扶着梁皓躺在床上,他倒是重,我就扶着他上楼这么一会儿,额前都冒汗了,他却像昏死过去一般。我心想这酒量也太差。他就不问点什么么?毕竟刚才那一个戏子那样子说他,好歹是个师长了,好歹……

说不定是睡着了?

我试探着开口,找别的话题:梁师长,上次你们到底看出来没有?

什么……看出来没有?他迷迷糊糊地答。

于是我就自曝了出老千的事儿。

他似乎也不在意,就说没看出来。

我心想他还真……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跟罗先生十多年了吧……就让一个戏子……这么当着面问?

我转身走,他却又叫住我。

那个……柳什么,总这么来找罗先生?

我先是一愣,随即在心中就笑了,怎么样……还是在意。

戏子嘛,总要人捧,得人砸钱,找人罩着。我答。

推开门,却见罗先生刚进门的三姨太从走廊尽头的门里伸出一个头来,盯着我看。

我微微颔首,便下了楼。

新进门又怎样?新宠又怎么样?

罗先生可是把那位的照片,放在床头,一放就是十年。

姨太太比不了。

别说姨太太,就是将来娶了太太,也未必能比上。

只是这位自从到了上海,尽做些让罗先生没脸的事,摆着的相片才被收起。

晚上送走了来宾,立在廊上,却见一个身影在夜色中往花园走,只披了一件褂子,竟带了许多孤寂清冷的气质。

是梁皓……喔,不,现在是梁师长了。

见我在看他,一个嘴碎的仆人正端着托盘,走过我身边:那位小爷真是俊哪,一进门我们可都惊呆了……

刚才在少爷房里,叫得可……嘿……声音不大……

可嗓子都叫嘶了……

一出房门,说话就是要水喝,嘿嘿。

说着,嘴努了努托盘上的空杯。

我继续看着他,只见他在草地里躺下来,柳如絮居然还没走,竟一阵小步子跑了过去。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罗先生送了来宾,回来的时候似乎也看到了,便穿过草坪走过去……

到了地儿,居然还自己脱了外套,给梁师长披上。

呵,罗先生什么时候亲自为人又是脱衣服,又是送衣服……

唉,柳如絮要遭。不自量力。

这么想着,正要转身走,就听罗先生叫我:把柳如絮送回去。

我忙答应了一声,拉着不情不愿的柳如絮走了。

第47章

刚把柳如絮塞进汽车,他见是我开,便絮絮叨叨说起话来,又问我:那个什么景什么玉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心想人家两人相好的时候,指不定你还没生呢,他倒是要问你是哪里冒出来。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嘴里自然是不会这么说的。

到了地儿,柳如絮却不下车:你见过我唱戏么?

我点点头。

他又说:那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还没等我回答,他就一个猫腰往我怀里钻,我是什么身手,又怎可能让他得逞,一把抓了他的后腰便扔车座上了。

你装什么正人君子?你不说,不就是觉得没占到我便宜么?他抬起脖子,妩媚地看着我。

男色这一道,虽然见罗先生总玩,并无排斥,但真真是对他没这个心的。

于是我开了车门就把他拽下。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戏子改不了发骚,心里想着,就开车回了。

我本以为那晚……毕竟……都留宿了,也算是罗先生和梁师长和好……却没想到,日后两人的火药味却渐浓。

梁师长对罗先生说话越来越不客气,我心里都捏把汗。

罗先生以前是对你好,怎么也是让着你;其实让你就范,那是一千条办法不止……干嘛非要这样惹罗先生不高兴呢?我心里暗自道。

可罗先生却一点也不见生气的模样,每每还是和和气气地和梁师长说话。甚至梁师长冒犯了他,罗先生也不过一笑而过。

这天,一位政界的人士来拜访罗先生,上了一些年纪,穿着却一派西化,甚至有些摩登的味道。

我当时一见,心里就觉得这做派怎么这样眼熟呢。

后来那人开口就道:阿皓费心你照顾了。

我恍然就明了,这位原来是梁师长的父亲。

罗先生将他引入内室接待了,泡了顶级的茶:伯父,就凭我和景玉的关系,这都是我该做的。

那人微微一顿:我听说,外面有个传闻。

您是说……?

阿武,你年少有为,我梁志远敬佩你,但怎么着,你也不能把这样的名头,安给阿皓不是?

我在旁边听着就不是滋味,心想你家公子拿了罗先生的,用了罗先生的,怎么,现在不情不愿,怕人闲言碎语了?当时那官儿,就别要啊。

本以为罗先生会挑开了说,却不想他带着点恭敬解释道:伯父过虑。本没有这样的事。都是外人瞎说的。

那人拿起帽子戴上:好,听见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这辈子只有阿皓一个儿子,不管你为什么,有什么打算……我以后可不会由着你败坏他的名声。

以前我早就跟你父亲讲好了,以后我们各家归各家,旧事谁也不要再提。也不必叫我伯父了。

是。

我心下一惊。罗先生,还真没对别人说过这个字,最多,以前也就与罗老先生说过吧。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我想,他离死期是不远了。

罗先生虽然经历了这样的事,可明日里倒是半点看不出来,还是该处理公务便处理公务,该应酬便应酬。

只有一次,他忽然又把照片拿出来问我:好看么?

当时我正进门,便见罗先生似乎迷上了一位客人相送的西洋积木。搭得很高,看似丰茂,可实际下面的支撑,却只是寥寥。

摆在桌边的是一张军装的近照。

端详了片刻,我道: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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