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卑微爱情 第44章

作者:晒豆酱 标签: 破镜重圆 校园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近代现代

  “你别乱跑,人多。”薛业拧开瓶盖灌了半瓶,等着那抹一身全黑。

  预赛仍旧没出全力,祝杰撩起背心擦汗,晾着大片腹肌散热。余光一道正红色出现他眉头瞬间紧皱。

  “瞪我干嘛?”张钊跟他同路,“我大宝贝儿送水来,羡慕啊。”

  “二逼。”祝杰继续擦汗。

  “你不二,昨晚薛业挨亲某人脸都他妈绿了。”张钊竖直肘部拉着筋,“吓得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也同性恋了呢。”

  祝杰转向他,脸色阴沉不定。

  “又瞪?”张钊憋不住话,“还是昌子亲薛业你羡慕啊?你羡慕你也……”

  “有病吧。”祝杰打断他,“男人亲男人恶心。”

  “干,真怕你。”张钊感叹他做人很绝,先一步出门表情凝结,“你俩抱着干嘛呢?”

  苏晓原快要撑不住了,抱住薛业不肯撒手。“救命,救、救命啊!张跑跑救命啊,薛业他不对劲。”

  不对劲?怎么了?张钊刚抬脚,左侧一抹黑色撞得他直接原地转了一圈。

  真他妈猛。

  “把他给我。”祝杰把人从苏晓原怀里夺过来,试图捧住薛业垂下的脸,“薛业?薛业!听得见么?薛业?”

  “杰哥。”薛业的嘴张了张。

  “我,是我,你……”祝杰还要再说,薛业脱骨似的滑出他怀抱,在眼前惊心动魄地倒下了。

  一秒,祝杰腕上的绿灯跳成了鲜红色。

第41章 血液与心率

  苏晓原在1906门外揪手指头, 自责难安。

  “张跑跑,我是不是闯祸了啊?”他问张钊,“薛业到底怎么了?你们脸色都这么难看……”

  张钊心里有差不多的答案了但面上不动。“没有, 你能闯什么祸啊, 你这么可可爱爱, 他应该是低血糖。”

  “你胡说,我知道低血糖什么样。”苏晓原陪张钊训练过,见过他低血糖。薛业刚才分明就是有问题。

  不然祝杰为什么急到撕开薛业的T恤做人工呼吸啊。苏晓原想起方才那个吓人的场景,要不是张钊护着, 自己已经被祝杰打死了吧。

  他……这么紧张薛业吗?苏晓原想不通,高三只看出薛业卑微地围着祝杰转, 祝杰可讨厌了, 说话很难听。

  张钊心里确实有答案但真不敢乱猜。那种东西能混进比赛?这要是往上报就不单单归为偶发事件了,要查多少志愿者、运动员都是未知数。

  分明是竞争促生的恶性干扰。田径场是干净的但人不一定干净。

  可薛业干嘛坚决不肯主办方医护组接手呢?奋力从担架上滚下来。首体大的队医判定血压心跳均恢复正常第一时间将人运回酒店,对外宣称是低血糖眩晕。

  干, 低血糖真不那样。

  呼吸困难、四肢肌肉麻痹却意识清醒。自主呼吸有几个瞬间完全丧失,全靠嘴对嘴被动送气,反流的水不停从鼻口往外咳。

  要不是祝杰反应够迅速,估计薛业在队医赶到之前已经窒息了。

  肌松剂,只有这一个答案。这种剧烈的反应绝对是摄取到过量的肌松剂了。

  1906的门在面前无声打开, 张钊立刻抬头,祝杰。

  “你干嘛?”他站起来护苏晓原, 祝杰这个表情太有标志性,要动手。

  “苏晓原。”祝杰的田径黑背心湿透又干透, 污渍散出酸苦的难闻气味。薛业吐的不止是水还有没消化的早点残渣、胃液, 差点把自己呛死。

  苏晓原定定心神小步瘸着上前。“薛业他好了吗?”

  “他?你俩熟么?”祝杰动手很快。

  苏晓原趔趄着退后一步,重心不稳刚好倒进张钊怀抱。这轻轻一推, 张钊最后一根理智线绷断了,比赛、名次、赛前守则,通通没有狠揍丫一顿重要。

  “张跑跑张跑跑!”苏晓原用身子拦他,“你别打架!”

  “祝杰,今天咱俩必须死一个。”张钊扯了运动员证件,侧腹被苏晓原拽住。

  丧心病狂,苏晓原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瘸子,张钊万万没想到祝杰上手推他。

  “张钊!”苏晓原伸开臂展作老母鸡状,“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宝贝儿你让开,打完了我跪着认错。”张钊拎起苏晓原的后脖领往后拽,祝杰就在1906的门前站着看。

  疯了,在等他动手。

  苏晓原不可能让他俩打,这俩人每次大动干戈都是两败俱伤,从前是中学生,现在是两个狂劲的大学生运动员。“张钊你别,我害怕,我最怕人打架了……张跑跑。”

  这招永远管用。张钊定住和祝杰面对面对视,一分钟过去,眼里目标明确的怒火慢慢往缓和降。

  祝杰很快地看过一眼苏晓原的手指。“你今天给薛业吃过什么?”

  “你来劲吧?”张钊顶起的手关节杵着他的肩,“别装,你有这么关心薛业吗?高中和女朋友在实验楼约会把人往操场一扔的人不他妈就是你!”

  “队医现在怀疑薛业服用过大剂量的口服肌松剂。”祝杰凌厉审视苏晓原,快把人盯出血窟窿,“薛业不吃外人给的东西,只有你苏晓原,你往他嘴里塞什么了?”

  “我今天没塞过他。”苏晓原肩膀单薄还妄想钻进1906,“薛业他怎么样?”

  祝杰很没风度将人挡在外面。“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朋友。”苏晓原昂着脸,不了解祝杰中学时期的过往因此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朋友?”祝杰眼窝里闪现一秒的尖锐,“薛业不需要外人。”

  “你这人是来劲吧!”张钊又一次被苏晓原拽住,“怎么了?他推你疼不疼?”

  “没事,咱俩先走吧。”苏晓原摇摇头,这感觉有些微妙。人的第一反应出自本能,骗不了人的,祝杰今天那个反应……不像他平时多嫌弃薛业的样子。

  1906里队医一筹莫展。队医姓穆,年龄接近退休的高个儿精瘦女人,性格梗直、说一不二才治得住一帮随时翻天的体育生。可她万万没想到今天栽在这么个文科学院的男生手里。

  拧到家的硬骨头。

  “还不配合?”穆杉的命令清晰且明确,银灰色发丝里掺杂些许汗水。过量肌松剂直接麻痹了肌肉神经,这小子浑身面条似的还不让碰。

  “我来吧。”祝杰确认门锁好再走近,目光扫过那只不肯张开的手,“手腕给我。”

  “杰哥我不抽。”薛业声音极轻,与之相反的是呼吸声粗重,随之起伏的心口被摁出几指形状的淤青。

  穆杉治不住他全然无奈。“快点,肌松剂这个东西代谢很快,又上过利尿剂,再不抽血我怕验不出来了。”

  祝杰静止不动呼吸慢慢变重,掀开盖住薛业的雪白被面,手掌与他的手交错摩擦,把住腕口拉出一条无力的小臂。“别动。”

  “不行不行,杰哥……”薛业用光全身力气挣扎却只能用手指勉强抠住他。

  “别动。”祝杰反手再压,手腕改变方向将小臂拉直,两个人锯木头一样拉扯几秒最后僵持,“就抽一小管。”

  穆杉抓紧机会打开急救箱。

  “不抽,杰哥我不抽,杰哥……”薛业瞪着针头,紧张到松弛的侧腰肌微微发紧,“杰哥,这真不行,我不行。”

  薛业挣动厉害,祝杰干脆支起左膝盖轻压他的掌心,帮穆杉在二头肌的位置上紧紧勒一条胶皮管仿佛要把人摁进床垫里,语气有点燥了。

  “别,动。很快,不疼。”

  “不是,不是,杰哥……”恐惧感顺左臂经脉顶上来,薛业用背撑着床,肌松剂扩散的瞳孔还未完全缩回原状,“杰哥?杰哥,杰哥?”

  “薛业。”

  “杰哥我不抽。”

  穆杉准备就绪,这小子体脂低、血脉清晰最好下针。“我下针了,你摁住他别乱动。”

  “算了。”祝杰突然撒手,一秒拆了捆绑薛业的胶皮软管再把小臂送回原处,“我看着他,有事给您打电话。”

  “算了?”穆杉恼怒,“祝杰!我希望你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清楚。”祝杰的呼吸深度如同置身稀薄氧气环境,“出了事我来顶,不抽了。”

  等队医愤然离开薛业才敢动弹,肩膀往枕头高处吃力地挪动。被子里的手掌摊开向上,没力气,合不上。

  “杰……哥?”他吸足了气,回忆中午视线变暗的恐怖经历。

  没法呼吸,没法思考,没法动弹。冰冷渐冻的麻痹感自下而上直逼心脏,随后是剧烈的恐慌。

  恐慌引起的干呕和痉挛,呛入气管的水和倒流的混合液切断了最后的氧气。

  泪水糊住双眼一片模糊,吓得要命。

  但下一秒身体好像弹了起来,僵住的心脏重新跳动,喉咙里有东西开始反逆倒流。那种强烈的感觉……像杰哥嘴对嘴把空气直接吹进肺叶。更多的液体咳出来溅了两人一身,咳不出来的那些水……杰哥嘴对嘴吸出来的。

  胃酸灼烧过的舌面发苦。薛舔舔,你把初吻给杰哥了,死而无憾。

  神他妈初吻,杰哥一定恶心死了。

  祝杰把地上的队服拾起再叠好放薛业枕边,拉过软椅坐在了床边。

  “薛业。”他开口,表情一如既往的漠然。

  “哦。”薛业往床边凑了凑,等着杰哥下一句。但杰哥只是坐着手里握住手机,一刻不停地确认有没有新信息的样子。

  重复性的动作持续几分钟,杰哥把手机放下了,拇指在home键上毫无目的打转。手机屏幕忽明忽亮,直到杰哥突兀地咳了一声。

  但他仍旧沉默,只是抬起了脸像是研究装潢讲究的天花板,下颚绷紧的力度把不断上下滑动的喉结凸起拉成弧线。

  然后他的视线开始在各个角落停留,一时间所有东西都成为了研究对象。纱帘、垂帘,米色双排床头灯、下方金色的方形按钮,床头的电话以及酒店介绍,再到地毯甚至是他坐着的软椅……直到他意识到自己没东西再研究了。

  “杰哥?”薛业的预测一向准,“杰哥你……心率是不是有点快?再快不行。”

  祝杰终于把目光落向了人,手指有意无意地浮在床面摸索。又过了很长时间的沉默,祝杰把手伸进被子,将薛业的左小臂带出来。

  医用手环脏了,沙土藏在文字和数字的凹陷里,薛业滚担架的时候弄的。手环不够宽,五指共同握住会把尾指漏下。

  尾指下是跳动缓慢的动脉。

  祝杰攥它直到金属温热,从床头抽过湿纸巾开始擦。他盯着它皱眉毛,如同试图弄明白这些字怎么烙上去。他两肘压住床边,肩臂陡峭地起伏,动作细致像雕琢或切割,时不时吹一吹直到凹楞全清干净。

  他久久地握住它,半厘米厚的金属被他加热。他把这条小臂拉高,额头紧紧抵住金属面试图感受下面的脉搏。

  “杰哥。”薛业声音沙沙的,“你心率快了。”

  祝杰深吸气,两肩放松,拇指靠住薛业的掌跟用力地压了一压才放下。“肌松剂明天代谢干净,你不用怕。”

  “我没怕啊,要不……你去换衣服吧。”薛业这辈子没这样小声过,舌头卷不起来,吐字笨拙得够呛。

  “嗯。”祝杰像扒皮那样扒掉紧而薄的运动衣,走进浴室。不一会儿是水声,薛业彻底尴尬,杰哥会不会恶心了?

  他费尽力气把手挪到胸口去触碰浅淡的淤青,回忆杰哥双手交叠在这里的剧烈震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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