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误呀
他的许真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他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一个小爪子轻轻捉住了他的衣角,晃了晃。
“学长,你是学长吧?请问教学楼A怎么走啊?”
在听见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方汝清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他不可置信地转过身。
阳光底下,他看见了一张很熟悉,但又稍微有些变化的脸——柔软的黑色短发,脸庞白皙小巧,嘴唇红润,笑起来有种天真无辜的味道。
“我叫许呈,是今年的新生,学长你叫什么呀?能给我指个路吗?”
那人还在说着什么。
可他好像听不进去了。
一瞬间,方汝清开始相信世间是有神明的。
在这个夏日,神明突如其来地,把许真送回了他身边。
“我叫方汝清。”
-方许end-
第85章 阳台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郁沉言溜到阳台上抽了根烟。
今天是周家举行的私人宴会,来得都是浔城里数得上号的人物,灯光,金色与黑色的装饰,大捧的花,空气里充满了浮夸的味道,是周家一贯的风格。
郁沉言叼着烟,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素来不喜欢出席这些场合,但即使他已经走到高位,却也难免要交往应酬。
而仅仅是几秒钟后,他身后的窗帘动了动,郁沉言听到声音,转过头去,只见一个有些眼生的男孩子站在那里,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脸很英俊,是那种有点年轻张扬的长相,身高却很高,看年龄估计才二十出头。
郁沉言迅速把他在脑海里对上了号,周云辛,周家的小儿子,是周家老爷子的老来子,骄纵,得宠,刚从国外念完大学回来。
周云辛见阳台上有人了也没有退出去,而是走过来,往郁沉言身边一靠,漂亮讨喜的脸凑过来,眼神里有种习惯性的勾人味道,笑眯眯道,“郁先生,方便借个火吗?”
他很自来熟地从郁沉言的烟中抽走一根,叼在嘴上凑过来。他的嘴唇很漂亮,仿佛涂了口红一样饱满诱人。
郁沉言不是很想和这样的年轻男孩纠缠,他把打火机放在栏杆上,然后手指就离开了。
周云辛接过打火机,把烟点燃了,在烟雾里,他的眼睛还含笑看着郁沉言。
看郁沉言冷淡的眉眼,衬衫里露出的一段洁白细腻的脖颈,还有那双柔软的红唇。
他知道郁沉言,在浔城里,这位郁先生的名声可不太好听,毕竟是踩着叔伯的鲜血上位的,行事作风又这么狠,还年纪轻轻就收养了一个儿子,外界对他揣测颇多。
可是周云辛心里却轻佻地吹了下口哨。
他爸可没告诉过他,原来这位郁先生长得这么好看。
好看得让人忍不住想对他做点过分的事情。
他刚刚在宴会上本来是百无聊赖的,满场都是无聊又庸俗的人,说着虚伪的社交辞令,简直是多待一秒都窒息——直到郁沉言出现。
即使郁沉言严严实实地被包裹在笔挺的西装里,又是这样冷淡高傲的一张脸,他也能看出,那西装底下绝对是一副绝佳的漂亮身体。
周云辛勾了下嘴角。
“谢了。”周云辛把打火机推了回去,手指碰到了郁沉言的指尖,却只短暂停了一秒,又缩了回来。
郁沉言没说话。
“郁先生今天怎么没带女伴过来?”周云辛大概不懂得什么叫隐私,也不懂得委婉两个字,见郁沉言面露不悦,还要凑过去,“我刚回浔城,对这里还不熟悉,请问郁先生结婚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身体往郁沉言那里倾过去,两个人的距离缩小了许多,不至于冒犯,但又显得有些亲密。
郁沉言低头扫了这个年轻的男孩子一眼,周云辛的眼里满是笑意。
他不是傻子,这些年来对他有意思的人可谓如过江之鲫,但是这个男孩未免太年轻,家世也太好,又只见过一面。
他自问自己还没这么大魅力,恐怕是多心了。
“没有,但我已经有孩子了。”郁沉言淡淡道,“我先回去了。周小少爷,你自便。”
郁沉言说着就要转身,却被人攥住手腕,一回头,那个叫周云辛的男孩对他一笑,“郁先生能陪我再聊会儿吗?这宴会太没趣了,也就郁先生你有点意思。”
郁沉言挑了下眉。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一只结实有力的手就攥住了周云辛的手腕,看似没用什么力气,却轻松地逼迫周云辛松开了手。
周云辛吃痛,他甩了下手腕,瞪着这个刚出现在阳台上的第三位来客。
“商鸣?”郁沉言叫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周云辛一秒领悟了这人是谁,他揉了下手腕,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个叫商鸣的男人是郁沉言身边最得力的心腹,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跟郁沉言如出一辙的铁血,却偏偏对这位郁家先生忠心耿耿。
不可谓不是一条好狗。
但是周云辛的眼神在商鸣的脸上溜了一圈,只见商鸣站在郁沉言身边,一点看不出刚刚捏着他手腕的狠劲,反而低调内敛。
可他绝不是一个容易被人忽视的存在,商鸣的脸部轮廓很深,眉眼锋利,有一种带着煞气的英俊感,周云辛想,他应该是那种会让女人在床上尖叫的男人。
但周云辛不喜欢他。
“失礼了,周小少爷。”商鸣松开了周云辛后,一秒钟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样子,“但我家先生不适应和男人靠太近,还望您体谅。”
周云辛不由抬了下眉,心里想,你放个什么屁话。
但是郁沉言显然没有责备自己下属的样子,不痛不痒地训斥了一下,“商鸣,未免太无礼了。”
然后又一脸虚假地看着周云辛,让“周小少爷受惊了。”
可他说完这句话,半点歉意也没有,再没看这个周小少爷一眼,跟商鸣一起回了宴会上。
周云辛嘴里的烟刚刚已经掉了。
他靠在阳台上,看着那两人消失。
阳台栏杆上还放着刚刚郁沉言留下的打火机,铁灰色的小方块,上面雕着一只精细的雀鸟。
周云辛把这个打火机握在手里摩挲着,眼神竟然有些阴鸷。
他这个人,别的没有,但好歹也是风月场上的老手。
浔城还是这么很无聊,但是郁沉言这个人,长得未免也太和他胃口了。
周云辛咬了下嘴唇,笑了一下。
他总得睡上一次再走,才算不亏。
-
宴会结束的时候,郁沉言喝了不少酒。
商鸣倒是一滴没沾,还能开车。
郁沉言半躺在后座上,脸上有点微微的红,车窗半开着,夜风撩动着他额前的碎发,一双黑色的眼睛因为喝了酒,变得水光潋滟。
商鸣从后视镜里看见这双眼,心头狠狠跳了一下。
可他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胃里难受?”
“有点。”郁沉言懒洋洋回道,“刚刚有几个老混蛋围着我灌酒。”
他说这话带着点不寻常的任性味道,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威风八面,倒像是在兄长面前撒娇。
商鸣知道他这是真的有点不舒服了。
“回去给你煮点粥。”商鸣把车窗升上去了,“别吹风了,当心头疼。”
郁沉言不满地嘁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
商鸣突然说道,“今天周家的那个小儿子,周云辛,你离他远点。”
“为什么?”
“他对你有不正的心思。”商鸣没把话说的太露骨,事实上他觉得那个混蛋只怕有更多下流的想法。
郁沉言轻笑了一声,倒不是很信,“商鸣,我都三十六了,那孩子才多大,二十一?”
“二十三了,他在外面的风评比你想的荒唐得多。他十六岁就和女孩在学校鬼混,多亏是周家的人,学校才不敢开除。这几年去国外只怕更加放肆。”商鸣又从后视镜里看了郁沉言一眼,郁沉言已经脱掉了外套,只剩下一件深蓝色衬衫,皮肤白皙得像雪,却偏偏因为喝了酒有一层妩媚的薄红,他的嘴唇也微张着,露出雪白细密的牙齿,粉色的舌头探出来,从下唇上轻轻一扫。
商鸣不由深吸了口气。
“你离他远点就是了。”
郁沉言倒也无所谓,“知道了。”
车里又恢复了沉默。
但是没过多久,车子开过一条长长的街道,郁沉言的眼睛看着窗外,像不经意一样问道,“你最近不用陪女朋友吗?”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手指微微弯曲了起来,抓挠着皮质的车座。
商鸣顿了一下才回答道,“不用,她又出差了。我们两个不需要经常见面。”
郁沉言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你们倒是很稳定。”
然后他就没再说话。
他问不下去了。
他也想扮演一个好兄弟,当一个关心下属的上级,去问问商鸣和女朋友的近况,开点玩笑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可他做不到。
郁沉言假装睡觉,闭上了眼睛。可他心里的恼火却被酒精催生,漫山遍野地烧起来。
他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心里叫嚣着想去抓住商鸣的领带,让他屈服于他身前,被他亲吻,折服。
他暗恋这个男人太久了。
他暗恋商鸣,暗恋自己最好的下属,最亲的兄弟。
可偏偏商鸣是有女朋友的,知根知底,感情稳定,天造地设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