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_吾涯
何砚之:“??”
麻将?
三缺一?
砚总内存不足的大脑当场表演了一个原地死机,他愣了半天,已经不知道是该先问清楚“你为什么要跟你家人提起我”,还是“你爸为什么会想让你把我带回家”。
但显然,现在问哪个都不太来得及,俞衡不由分说地帮他换好衣服,又说:“快想想,还有什么要带的……充电器,对了,还有猫。”
何砚之:“……”
还要带猫?
这是打算住几天?
“不行啊,东西太多了。”俞衡说着,忽然撂下他冲向卧室,把行李箱从衣柜上拿下来,塞进笔记本和充电器,又帮他家雇主随便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何砚之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认真的吗?”
“我不认真难道还跟你开玩笑?”俞衡又冲进厨房,把包好的饺子拿塑料袋装起来,剩下没动过的半锅红烧肉也用饭盒装上,“还好我多做了点,不然现在回家炖肉不知道几点才能吃饭了。”
何砚之:“……”
俞衡把要带的东西除了吃的全部打包塞进行李箱,甚至想把猫也往里装,何砚之战战兢兢:“猫就……算了吧,真的不会憋死吗?”
“其实不会,不过你抱着也行。”俞衡放弃了荼毒可怜的大橘,把箱子一合,上前一把薅起何砚之把他放在沙发上,先把轮椅折叠起来,“我先送一趟,把车开过来,你想想还有没有落的。”
何砚之:“不带猫粮猫砂盆什么的吗?”
“家里有。”
俞衡说完就拎上箱子出门了,何砚之跟膝盖上的猫面面相觑,明显还没从剧烈的冲击中缓过来。
他这辈子都没去别人家过过新年,甚至连自己家都没怎么团聚过。
就这么把他带回去……真的大丈夫?
可惜小保镖丝毫不给他挣扎的时间,两分钟以后他已经去而复返,检查过家里的燃气和水电,确认都关着,便背起何砚之,捞上猫就走。
何砚之莫名其妙在年三十的晚上被人“骗”出家门,总感觉自己在做梦。
这天晚上温度很低,他才刚出家门就感到了刺骨的寒意,忙把脑袋往俞衡肩膀上扎。
年前下的那场雪还没有化完,俞衡踩上去的时候,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SUV被他停在大门口,没熄火,车里空调是开着的。他把何砚之和猫都送进车后座,自己在主驾系好安全带,从后视镜里看他:“怎么,不想跟我回家过年啊?”
何砚之斟酌着说:“也不是不想……主要是怕你家人不同意。”
“奇了,”俞衡挑眉,“我们从不惧怕世俗眼光的砚总,居然有朝一日会在乎别人的感受?”
何砚之:“……”
现在解雇这个保镖是不是来不及了?
何砚之简直不想再理他,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的别墅所有灯都已经黑了,唯独门口的路灯还亮着,照亮地上的积雪。
年三十的晚上,路上基本没有车,他们一路畅行无阻。何砚之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问:“你跟你家里说了我是谁?”
“没,只说是个朋友,”俞衡道,“怎么了,你害怕啊?我家人又不是什么魔鬼,至于吗?”
何砚之:“……”
至于,非常至于。
他一把按住试图越狱爬去前座的猫,强行把它固定在自己腿上,没好气地说:“你家人要是不待见我,明天一早我就回来。”
俞衡觉得十分好笑:“你回呗,我家住六楼,没电梯,我不管你,我看你怎么下来。”
“……”
他要报警了!
这叫非法拘禁!
砚总自觉前路渺茫,甚至跟那只同样任人拿捏的猫惺惺相惜起来。他三十年的人生中像今天这般忐忑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几回,上一次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参加海选试镜。
十年,仿佛一个微缩的轮回似的。
不过他没能继续思考下去,因为俞衡已很快把车开到了。
俞衡家在一个挺破旧的老小区,跟外面那些高楼林立的新式小区不同,这里最高的楼层也就只有六层。一进小区有一个很小的停车场,因为过年已经没有车位了,他索性把车停在了单元楼楼下。
何砚之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只感觉自己被坑进了某种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里,一时间有些发抖:“连个路灯也没有,你家真的住这儿?”
“还要什么路灯,这破地方估计过不了两年就要拆了,”俞衡说,“想不到吧,再过不久,我家也要变成拆迁户了。”
何砚之:“……”
所以还要他六万工资是?
俞衡把他接下车,打开后备箱看了看,何砚之在他背上问:“一趟能搬上去吗?”
“有点悬,但我不想再跑第二趟了。”
于是两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上了楼——俞衡单手扣着行李箱和轮椅,另一只手还得托着背上的人防止他摔下来,何砚之拎着饭盒和饺子,肩膀上还站着一只十五斤的猫。
老旧的单元楼里楼梯间非常狭窄,六层楼灯泡坏了三层,俞衡一鼓作气直接冲上六楼,也腾不出手来按门铃,只能在门口喊:“爸!开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