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守期望 第16章

作者:翡冷萃 标签: 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近代现代

霍瞿庭就看着辛荷,辛荷也拿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仍然不张嘴。

霍瞿庭冲他做了个很丑的鬼脸,辛荷就抿着嘴笑了,吭哧吭哧的,吓得刘芸跑过来看他:“小少爷,可别这么笑,当心伤口。”

她脱口而出叫了小少爷,很快就回头看霍瞿庭的脸色,霍瞿庭像根本没注意的样子,走近摸了摸辛荷的头,细软的发丝触感很好,就多摸了一会儿,呼噜个小狗崽子一样,嘴里说:“我就过来看看,去跟同学打球,走了。”

刘芸把他送出去,霍瞿庭随口问了句什么时候能出院,刘芸磕磕绊绊说不出来,霍瞿庭转眼又明白了,得看他爷爷什么时候有空来配合拍照。

这事按着霍芳年的意思见了报,周一霍瞿庭到学校去,玩得好的同学就挤兑他:“家里多个宝宝的感觉怎么样?”

霍瞿庭想了想辛荷那个不冷不热的样子,敲了单华一书:“管得着吗你。”

单华道:“怎么管不着,昨天我就想去你家看看,被我妈骂了一整天。”

霍瞿庭道:“也不是不能看,等他出院吧。”

单华道:“什么时候出院啊?”

霍瞿庭道:“到时候告诉你。”

辛荷又在医院待了挺长时间,霍芳年才再次有空,把他接了回去。

不过那次没对上霍瞿庭的周五,他在学校看单华拿过来的报纸,穿着小西装、头发打理得很整齐的辛荷被他爷爷抱在怀里,照片正是霍芳年用手护着辛荷的头弯腰上车的画面。

周五下午,他拎着书包进家门,没来得及换鞋,就看到靠着落地窗角落,坐在高于地面半个手掌高的台阶上的辛荷。

一半身体掩在几层纱帘的后面,拿两条手臂抱住膝盖坐在台阶上的姿势,听见门口的动静,才探头出来看。

辛荷头发细软,整个人的颜色都偏淡,不光皮肤有些过于得白,连发色也偏向深棕。胳膊和腿都很细,的确是七岁小孩的体格,但却给人瘦弱到病气的感觉。

又或许是太瘦的缘故,所以他的眼睛显得很大,双手抓着纱帘,眼睛微微上挑看霍瞿庭的方向,脸上全是不谙世事的神情,静静地坐在窗帘后面,看着进门的霍瞿庭,像朵被风惊动的白云。

霍瞿庭自然而然就想到辛荷的母亲,遭遇空难没多久的辛夷。

才发觉脑袋里关于她的记忆,只剩下最后那两年,浓烈的威士忌味道、一张常年没有表情的冰冷的脸,和她醉酒后跌跌撞撞的身影。

霍瞿庭走去辛荷身边,蹲下身问他:“怎么坐在这,阿姨呢?”

辛荷悄悄的,只抓着手里的纱帘。

他已经趁周末去过医院七八次,怎么想辛荷都该对他熟悉一点了,但就是跟个哑巴一样不说话,有时候让霍瞿庭极度憋气,但看着他两个无辜的眼睛,又发不出火。

辛荷已经又缩了回去,不知是玩还是躲,两手把纱帘拢在脸上,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脸上的神情没多少变化。

霍瞿庭只好静静地陪他待了一会儿,起身转了一圈,没找到负责照顾辛荷的刘芸,又折回去,辛荷已经不在窗边了,霍瞿庭放好书包,在二楼转角的小冰箱旁边找到了他。

冰箱上有儿童锁,辛荷打不开,又不敢太用力,只拿手指一点点拨拉那点微不足道的缝隙。

霍瞿庭很轻易地拉开冰箱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吃什么?”

辛荷指了指中间那层的华夫饼。

霍瞿庭拿了个华夫饼出来,又蹲在辛荷面前,把华夫饼在他眼前晃了晃:“叫哥哥,这个就归你。”

辛荷看看华夫饼,再看看霍瞿庭,好一会儿,霍瞿庭失去了耐心,打算给他的时候,听见他张嘴叫了声:“哥哥。”

霍瞿庭跟个傻子一样愣怔怔地说:“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辛荷试探地抓住他手里的华夫饼,霍瞿庭就松了手,看辛荷转身走了,又追上去,捏着他脖子说:“再叫一声。”

辛荷被他捏得害怕,停下脚步,转身退了两步,背靠在走廊的墙上,就把脖子藏起来了,然后边仰头看霍瞿庭,边吃华夫饼。

他吃东西每次只咬一小口,然后闭着嘴不停地动,活像只啃松果的松鼠。

霍瞿庭就不为难他了,捏了把他的脸,跟他商量:“明天我几个同学来家里,你可要给我面子,到时候让你叫哥哥,就不能装哑巴了,懂了吗?”

辛荷没说懂也没说不懂,霍瞿庭戳了戳他不停地嚼嚼嚼的腮帮子,嫩得陷手,就没忍住再戳几下,嘴里说:“我当你懂了,我高兴,就帮你拿好吃的,我要是不高兴,你就别想了,记住了吧。”

霍瞿庭觉得自己有点像神经病,因为直到辛荷吃完,他也没从辛荷嘴里得到任何承诺。

第二天一早,单华和其他三个同学就来了霍瞿庭家。

他们都知道平时霍芳年不在,青春期的男孩儿长个不长脑子,不像大人那么多心眼,对辛荷的好奇仅来自霍瞿庭每周毫无真实可言的描述里更新的信息:粘人、好看、胆子小、只要哥哥。

单华进门就嚷嚷:“霍瞿庭,赶快把你弟抱出来看看。”

辛荷刚起床,还在吃早饭,霍瞿庭也跑步回来没多久,抹了把头上的汗,踢了鞋骂道:“不是告诉你们下午来?他吃饭呢,你们别招他,我洗个澡。”

说完,霍瞿庭走去餐厅看了眼辛荷,盘子里摆了个切掉一半蛋黄和焦掉部分蛋白的煎蛋,一角少得可怜的华夫饼,手边还有一杯牛奶和一碗看着就倒胃口的杂粮粥。

他今天穿了身很可爱的衣服,短袖和裤子是一套的,印着霍瞿庭不认识的卡通人物,还怪好看,但霍瞿庭没洗手,就没碰辛荷,说了句好好吃,也不指望辛荷搭理他,就上楼洗澡去了。

冲水冲到一半,两个同学冲进浴室就把他往外拉,沐浴露迷了眼,霍瞿庭骂了一声,同学着急道:“别特么没完没了洗了,你弟哭了!要哥哥,怎么哄都没用!”

闻言霍瞿庭都没怎么反应,拿毛巾匆匆擦了把脸,套上大裤衩就下楼。

沙发上,僵硬的单华腿上坐着一抽一抽哭鼻子的辛荷,两个小手一边按着一只眼睛,哭得又可爱又伤心,嘴里断断续续地叫哥哥。

单华也一脸倒霉相,试着安慰辛荷的时候,拍一下他的背就哭得更厉害,最后他手都快举到天上去了,听见动静回头向霍瞿庭求助:“我就抱了他一下!余存和石头他们三个抱他都好好的,刚到我身上就哭了,老子真冤枉!”

霍瞿庭几个大步过去,从单华身上把辛荷捞到怀里。

其实他也是第一次抱辛荷,弄到身上才发觉他轻得不可思议,呜咽中夹着“哥哥”的哭声几乎要他的命,他试着拍了拍辛荷的背,嘴里生疏地哄:“没事,哥哥们跟你玩呢,不哭了。”

辛荷的手没再按着眼睛,可能是刚才被四个人高马大的陌生人拎过来抱过去把他吓得够呛,这会儿搂住霍瞿庭的脖子不松手,倒是慢慢止住了哭,只很粘人地不肯从霍瞿庭身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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