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边客
叶河清忐忑,但既然决定要学游泳,他就会拿出态度,不让徐司礼的一片好心浪费。热过身后,他慢慢下水,撑着扶手听徐司礼给他讲解一些游泳需要注意的事项。
徐司礼问:“紧张吗?”
叶河清眼神严谨地点头,徐司礼笑着说:“下水最忌讳紧张,人一紧张就容易忘记做什么,该怎么做,你看你有没有下意识屏住呼吸?”
叶河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是徐司礼提醒他都没注意。
“我、我好像紧张过头了。”
“没关系,第一次碰水吗?”
叶河清啊的一声:“小时候会在水里刨,左腿不方便之后就没有再接触这些。”
徐司礼心里觉得可惜,但没有过多地追问。他想借教叶河清游泳的机会跟他多接触接触,结果刚才几个嘲笑他的发小喊他过去游几把比划比划,喊得他心浮气躁,回头对他们竖了个中指:“NMD!比就比!”
徐司礼左看右看,他哥仰着背靠在周围休息,心想世上只有当哥的最靠得住,于是大喊:“哥,你替我教一下——”
叶河清原本放轻松的手脚顿时拘束紧张,徐司礼过去跟其他人闹成一团,霍桀过来接班,他的发梢不停滴水,胸膛一片水光,男人赤身相坦,面对面时,难免会生出比较的心态。
叶河清自知比不过,他就自卑了,和霍桀单独相处,压力特别大。
霍桀低头,看见小瘸子的喉结连续吞咽好几次,漫不经意地问:“紧张?”
“……有一点。”
“用不着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心情放轻松,人才能浮在水面。”
叶河清哦哦地应,霍桀看他笨手笨脚,稍微用手纠正了他的姿势。
“再这么僵就用游泳圈玩一会儿。”
叶河清没表情了,心里受到打击。
霍桀视若无睹:“想学就听话。”
叶河清郁闷,抬头看了看人,霍桀说什么他就照着做。
“手的姿势不对,屁/股这么翘做什么。”霍桀说着在叶河清的后腰轻轻打了一下,叶河清猛地偏过脸去看人,霍桀当然在很认真的教他,纠正他错误的姿势。
霍桀松手,看着小瘸子嘴唇抿紧紧的表情,若有所思地问:“你对别人跟你有肢体接触很敏感?”
“……”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我不碰你,好好听话就行。”
叶河清当然不是对肢体接触敏感,他都抱了叶小照多少次。只是工作原因遇到不少客户借着机会揩他油,他心里多少会有防备。
霍桀观察小瘸子的神态,觉得还挺有趣。
“你觉得我故意摸你?”
要摸也该摸身材好的,叶河清这点自知之明有,头一摇:“没觉得。”
霍桀点点头:“我对摸你倒没多大兴趣,你腰太细,身体过度单薄,手稍微用力就可以折断,肤色太白对男性而言其实并非什么好事,”说着,他私隐若无地往下瞥了瞥,叶河清脊背一僵,最容易打击男性方面的话题霍桀选择闭口不提。
霍桀简明要厄:“你刚才一直看我。”
叶河清整个人呈烧热状态,这次霍桀没有追着问,而是说:“你羡慕我的体魄。”
“没有必要为这些过度自卑,身体可以通多适当的运动进行锻炼改造。你看现在有不少身体带缺陷的运动员,他们在赛场上一样驰骋,一样令观众振奋自豪。虽然过程辛苦,但都是他们用汗水和坚持赢来的。”
突然转变的话题让叶河清惊愕,霍桀的脸色难得展露温和,不似平时漫不经心:“我说的话你也就听听,真要练习非常辛苦。你每天上班工作,刻意去练,那会要你的小命,适当达到健身的效果就可以了。”
叶河清嘴唇动了动:“……谢谢你。”
霍桀神情恢复平淡“继续练吧,从扔掉这个幼稚的游泳圈开始。”
叶河清红着脸把霍桀嘴里所谓幼稚的鹅黄色游泳圈放到一边,他试着让自己的身体浮在水面,能在水面保持平衡浮起后,手脚开始变换姿势。
徐司礼跟死党游完几圈回来,看到自己大哥伸手虚虚地托在叶河清腹下让他游动。他以前还不会游泳大哥也这么教他,过程没错,只是他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霍桀看小瘸子能自己游了,彻底收回一直依托在他身下的手臂,默默地打量,直到叶河清发现霍桀不带着他,惊得喊了声呛进几口水。
他连忙稳定身体和姿势,仔细感受在水里畅游的快感,流动的水裹着身体每一处,自由自在。他渐渐地兴奋,抬起红扑扑的脸颊朝霍桀露出欢快的笑。
“我会游泳了,我会游泳了!”
他绕着霍桀兴奋地游来游去,像一只刚会游水的小旱鸭子使劲扑腾,也因此没看到霍桀的视线随他游动时转动。
徐司礼赶紧加入进来,泛酸的说:“还是我大哥教的好,那么快就学会了。”
霍桀嗤笑,看徐司礼的眼神跟看笨蛋似的。
叶河清在水下憋了会儿气,浮出时发丝湿/漉漉的贴着脸。天色逐渐灰暗,庭院的灯光依稀落在水面,散着光的波纹晃动,他看看霍桀又看看徐司礼,胸口溢出的愉悦令他眼眶酸胀,嘴上一直笑。
霍桀说:“天黑了。”
徐司礼欣喜地向叶河清发出邀请:“留下来一起吃晚餐啊。”
叶河清这才露出点歉意的神色:“我哥还在家里,他身体长期不好,需要有人照顾。”
徐司礼表示遗憾,但没非要强迫叶河清留下:“没关系,下次我们再约。”
“那我就先回家了。”叶河清说话时下意识看向霍桀,霍桀嗯了声做表示,于是他上岸换衣服,赶在夜色浓密前回家。
出了霍家的小洋楼后,叶河清给叶小照发了讯息。路上他隐隐觉得背后似乎有一双眼睛跟着,回头专门看了几次,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人。
周末晚上他还有课,跟叶小照吃过晚饭就租了辆小电瓶去学校。刚进教室,向来趴着上课玩手机的张旸直勾勾盯着他,叶河清背后一寒,选了距离张旸最远的位置坐下听课。
课间他放在书包的手机连续震动,叶河清专门设置了静音,课后打开一看,信息箱涌进几条新短信。
“我就奇怪给你钱你还不乐意让我碰,原来早就搭上霍家。傍上大款是不是很舒服,怎么样,霍家的少爷比我会玩吧?”
“你还装什么清高呢,之前故意装纯给我看?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女表子。”
叶河清面不改色地将短信删的一干二净,黏在背后阴毒的目光挥之不散。
他感到一股无名的愤怒和无奈,张旸居然在跟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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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张旸就像一条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露出渗满毒液的牙齿,瞄准叶河清伺机咬他一口。
叶河清的手机又陆续收到好几条不堪入眼的骚扰短信,他一条一条删除干净没再多看,黏在背后的目光充满怨毒,教室里的空气闷热,叶河清额发慢慢湿了一层,也许是气温闷热所致,也许是受到张旸的恐/吓影响。
两堂课在煎熬中拉长度过,叶河清一下课就收拾好书包,头也不回地向外疾步走。薄薄的短衬衣湿了一些布,贴在脊背窥见一丝年轻人皮肉的颜色。
年轻人的皮肉,不光看,摸起来手感也是好的。张旸目光阴鹜,叶河清收拾东西出了教室,他紧随在后。
叶河清腿脚一瘸一瘸地疾走,腰背却立得笔直。他走到停车场后已有些微喘,准备给车开锁,发现租来的小电瓶轮胎让人做了手脚,两个轮子干瘪,明显把里面的气全放了出来。
而会做出阴暗卑劣手脚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学生们放学离开,停车场渐渐空了。叶河清朝校门口的方向走,这所夜校的设备比较陈旧,通往门外的小道超过一半的路灯都没亮。
未经修缮的路灯偶尔漏出明暗交错闪烁的光线,光线把小道截成一段一段的,树叶荫浓,风挲挲吹响。慢慢的,另外一道出现的脚步声与他走路发出的声音重叠。
叶河清回过头,张旸笑嘻嘻的对他招了招手,经过黑暗的路段,嘴巴故意发出诡异又得意的叫声,骂他□□。
张旸就像一个游荡在黑暗里的魔鬼,仗着自己家里暴发户的背景,对叶河清这个没什么背景身份的残疾人进行辱/骂。
“臭女表子,以为把卖屁/股卖给霍家就能脱离我的范围?”
叶河清喉咙紧了紧。
“霍家两兄弟都在搞你是吧,你怎么这么贱,女表子,MD,是不是因为老子一个人所以满足不了你?”
叶河清捏起来的拳头也紧了紧。
“你这女表子要被霍家那两兄弟玩烂了,老子现在不屑玩你,但还是要骂你!”
叶河清整个身躯进入紧绷的状态,像一把蓄满状态随时身寸出去的弓箭。
他仰头,远望几乎遮在云层里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周围环绕着一圈淡淡浅银色的光辉,蝉声在月夜下依然聒噪地吵闹。月色真美,他想。
他听不到张旸的谩骂,张旸更肆无忌惮,打开手机摄像不紧不慢地跟在叶河清身后拍摄,对他进行精神方面的欺压。
整个过程是缓慢的,张旸自从盯上叶河清,没像以往用钱砸人,砸钱不行就来硬的。强迫叶河清的行为他很少做,他享受欺压叶河清的过程,喜欢看他明明害怕却故作坚强的样子。
叶河清报不了警,这是他进入社会校园中,遭受的第一次也是时间最长的校园暴/力。
成年人的世界,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一套生存法则。这套法则辛苦,残忍,需要更多的毅力。
叶河清奈何不了张旸,这是他的无奈,同样是习以为常的一种悲哀。
叶河清顺利乘上回家的公车,张旸没有再对他进行跟踪拍摄。回到熟悉的旧平楼,叶河清看着亮光的三楼,从敞开的窗户稍微看见屋内的白炽灯。
他吐出压聚再胸口的浊气,上楼。
门口开着一条缝,叶河清眉头轻皱,旋即露出一口笑,面容平静纯挚。
“小照,我回来了。”
刚推门,叶小照正扭着拖把拖干净地板的水渍。
“哥,我早上才拖过。”叶河清伸手去接,叶小照递给他拖把,鬓角流了点湿汗,身体散发淡淡的皂角香气。
叶小照说:“洗完澡想动一动,今晚把地拖了明早就省去这些功夫。”
叶河清抬头给了他一点责备的眼神,嘴巴不高兴时微微鼓起:“你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叶河清脚不方便,干活却还算麻利。他躬起腰身把地板没湿的边边角角都拖了遍,汗珠沿额头滚落,叶小照一直看着他,就叫:“快过来。”
说完,叶小照把冷风机转向叶河清的方向对准他吹。
“凉不凉?”叶小照先问,又说,“我往里面加了点冰块,吹出来的风会爽快点。”
叶河清脸颊跟脖颈都汗津津的,皮肤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动了动。叶小照用手去碰了一下,叶河清非但没退缩,还把脖子伸长,享受叶小照替他擦汗的感觉。
他眯眼,拖了张小凳子坐在沙发下。小板凳比沙发矮一截,很方便把脑袋靠在叶小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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