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俞几
“哎,怎么了?”尹里刚好从厨房门外路过,听到阳台上突然有人叫了他名字。
霍止转过头,连忙摆摆手,用口型示意他没事。
“你俩这么晚了还在一起?”
“嗯。”
“别在外面瞎混了,都回家吧。”
“就在家呢,爸。”
“……”霍止听见“咚”的一声,大概是他爸坐下了,“你见过人家长了吗?这边好歹你妈掌过眼。”
“不是,我妈刚见完就跟你汇报?你俩到底离婚没,别是当初两个人谁都不想管我才找的借口吧。”
李立臣挠挠头,感觉儿子就是个要账鬼:“别往我们身上扯,你俩既然都住一块儿了,那就是想一起正经过日子,虽然扯不了证,但好歹双方父母也该见个面交个底吧。要是都满意的话,找个地儿摆几桌,关系近的亲戚朋友一起吃个饭,就算告知大家孩子们成家了……”
“爸,没到那一步呢,我俩还没正式表白呢。”
“胡闹!什么都没定就住一块儿?”电话那头猛然提高了声音,“别跟我说男的之间怎么怎么样,我告诉你,咱家从没出过这么离经叛道的人,我和你妈接受你的性向,但绝不允许你乱搞,这是原则问题。”
霍止想了想,回答道:“行,听您的,不胡来。”
“二十五了,霍止,不小了,我和你张叔都这把年纪了还得加班工作,因为我们得对管的这一方土地百姓负责,我只是让你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不难吧?”
“不难不难,您说得对。”预感到对话再进行下去又是一顿没完没了的教育,霍止赶快结束了对话,“领导辛苦,小的撤了。”
霍止转过头,尹里正站在厨房门口望着他:“我又给你惹麻烦了是吗?”
“嘿,怎么净往自己身上揽,明明是咱俩一起惹的麻烦。”
尹里盯着霍止胳膊上的那一抹红色,很快又移开了视线:“我煮了点面条,拌了个凉菜,将就吃点吧。”
霍止走到饭桌前,把两个椅子并到一起:“过来一起坐,别耷拉个小脸了,要不我这个电话就真白打了。”
吃过饭收拾好,时间就很晚了,尹里脑子转的慢,不好的情绪终归是要代谢一段时间,霍止也不强求,翻出自己的一套睡衣递给尹里,把人哄到客房床上便回自己卧室了。
第二天两个人默契地睡了懒觉,拉着窗帘睡到中午才睁眼,甚至是霍止先醒的。他蹑手蹑脚地打开客卧的门,倚在门框边敲了敲,见尹里醒来,揉着一头乱毛坐起身,霍止笑着说了声“中午好”。
正要转身离开,尹里突然喊住了他,哑着嗓子问:“你妈妈,对我印象怎么样啊?”
这种后知后觉的反应速度让霍止真切感觉到自己是被对方放在心里的,突然心情变得很好:“我妈从小想要个乖巧听话的儿子,你第一次见家长就走可爱小迷糊路线,她说啊,你天生适合当我们家的儿媳妇!”
尹里坐在床上,抱着被子也笑了:“刚开始我还以为我有中老年粉丝了,你的一通电话可把我吓着了。”
霍止回身坐到尹里床边,帮他把睡衣领子往上拉一拉:“我也吓一跳,这帮老太太退休了没事儿干,兜里钱比我还多,一天到处玩儿,以后她要再去看演出,咱跟她收门票。”
尹里揉揉鼻子说:“以后我不去表演了。”
霍止想起昨天的场景:“嗯,也是,那咱说定了,你也别再想这事,翻篇了。现在起床,想想中午吃什么,我们就在家吃外卖,今天哪儿也不去,我还可以陪你看个剧什么的。”
两个人难得享受一个惬意的午后,只不过并未看剧,因为尹里突然发现了霍止的家用VR游戏设备,缠着霍止“战斗”了一下午。
晚饭后霍重阳突然闯了祸,它尿床上了,客卧的整个床垫子都湿透了。
霍止晾完床单从阳台上出来,脸黑得可怕,尹里怕霍止生气打它,抱着猫躲进了卫生间。
但霍止其实没有多生气,心里甚至还隐隐地有一丝窃喜,看着客卧湿淋淋的床垫子,他第一反应是尹里今天得跟他一起睡了。
但他还是表面假装愠色:“尹里,你出来,放心,我没有家暴的爱好。”
尹里这才抱着霍重阳从卫生间里出来,似乎也知道自己闯了祸,霍重阳一个劲儿往尹里怀里钻。
霍止不满意地把猫一把薅出来,对着它呲噔了几句,然后把它关进了猫房,又回手把尹里掳进了主卧里。
霍重阳是个狸花猫,刚捡来霍止带着它去医院打疫苗的时候,工作人员向他科普过,这个品种,属于世界上最接地气的一种猫主子,依赖性强,性格很开朗,并且对主人很忠心。
说实话,霍止一向对最后一点心存疑虑,因为霍重阳第一次见霍芙就腆着肚皮一副很谄媚的模样,之后跟着尹里生活更是连适应期都没用度过,这个晚上,他终于体会到它对自己亲爹的一点孝心了。
此刻,霍止正把尹里搂在怀里,两个人靠在床头上看着电影。这套家用投影设备是霍止去年出差买的,还一次都没用过。
视频里的翻译时有时无,尹里英语一向差,霍止便边看边给怀里的人轻声翻译。一个小时过去,怀里的人突然软了身子,霍止低下头一瞧,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呼吸很平稳,脸颊上微微泛着红。
霍止把人慢慢放在枕头上,关了电影,趁着熄灯之前在枕边人的嘴角映下一吻。
尹里醒来的时候刚过了零点,霍止的一条胳膊把他压了个严严实实,他往旁边侧身一躲,霍止也跟着醒了。
“怎么醒了,压着你了?”
“不是。”
话音刚落,霍止一把将他捞回了怀里,搂得更紧:“那就睡吧,还早着呢。”
尹里整个人被霍止按在了胸口上,他微微挪动几下,擎着脸看向霍止凌厉的下颚线,小声地说了句:“霍止,生日快乐。”
那一瞬间霍止仿佛被什么撬开了心脏,随后跌入一种无比分明又无比晕眩的状态,他清醒地爱着怀里的这个人,迷醉地放任自己作乱的唇和手。
他欺身压上去的时候,尹里睡衣的扣子已经不知道飞向了哪个角落。
半睡半醒之间,最是压抑不住情意的时刻,尹里双手紧紧环住了霍止的腰身,闭着眼睛任由彼此的呼吸越发急乱。
衣服,枕头,被子,都掉到地上了,月色掩盖下,一张两米宽的大床只剩两个交错杂乱缠在一起的人占据着中央窄窄的一部分。
霍止从额头亲到颈边,又从耳垂亲到眼角,猛地亲到了尹里眼角一汪热泪,霍止停下原本晃动的身体,咬着尹里的鼻尖,吐出又热又乱的呼吸:“宝贝儿,要命了。”
尹里一只手还掐着霍止背上的肌肉,哑着嗓子问:“怎么停了。”
霍止伏在对方被咬红了的肩上,闭着眼笑了:“家里什么都没准备,我不能把礼物拆得这么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