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笑的猫
如今当务之急的是补一个副总,人选由赵忱之提议,董事会通过。赵忱之力排众议,把人力资源部的大姐头铁青花推上了这个岗位。
铁青花是一条响当当的女光棍。
这个“光棍”不代表她真的没有家室,实际上她有爱人有儿子,但她够能干,够泼辣,够铁腕,够雷厉风行,风风火火,一般人惹不起。
另外铁青花是吴越的死敌。
倒不是吴越有心跟她作对,而是她怎么看吴越都不顺眼。前任人力资源部总监在应聘者中录取吴越时,她虽然只是个副职,依旧据理力争,表达了坚定的不同意。
前总监问为什么?
她说那个小孩子长得太好看了。
前总监说,颜值高是好事啊。
“颜值高会惹事。”她说。
她的话对一半,错一半。当年酒店开张,同一批招进来的服务人员有两个颜值高的,一个是吴越,一个姑且叫他小A。
小A在中餐厅端盘子,后来果然出事。也不知道勾搭了哪位背景复杂女客,惹恼了对方的男友,下班路上被一群人截住打断了两根肋骨,脸也用刀划了。
对于吴越,铁青花的判断却是错的。
吴越是客房部的死宅,热爱钻研业务,勤学苦练,悬梁刺股,兴趣爱好是刷浴缸。其对楼面卫生异常看中,每日从5楼到38楼(楼下是餐厅、宴会厅、会议室、泳池等,不归他管)巡视公共区域烟缸,一经发现两颗烟头以上,必定喊阿姨清理,决不轻饶。
他什么事也没惹,就是不听铁青花的招呼,会议请假,培训不来,户外拓展托故不参加,因为他也是由内而外的一条光棍,想不服谁就不服谁。
赵忱之当然知道铁青花讨厌吴越,也知道吴越憎恨她,但他就是要那么做。
作为总经理,他的一大职责就是在合适的岗位上安置正确的人,哪管这个人和他老公对不对付——反正吴越也被打成了实习生,和铁青花有云泥之别,阶级隔阂巨大。
铁总由此诞生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铁总必须亮一亮自己的手腕,抖一抖妇女的威风,找人开刀祭旗。由于吴越在西饼房,因此她把枪口对准了西饼房。
遗憾的是她并不知道吴越和赵忱之的关系如此微妙,也不知道吴越手里攥着的既有百达翡丽,还有求婚戒指,所以当她对西饼房扣下扳机时,只获得了赵总最多10%的支持。
出乎绝大多数人的预料(因为绝大多数人也不知道内情),铁总射出的密集子弹撞到墙反弹了回来,她又快又彻底地输了,西饼房三人连勇斗她机会都没有。
不用深究原因,就知道错在她自己。
铁总认为西饼房工作时间太短,对西饼制作量把握不准,每日浪费太大,所以建议在酒店外墙开一个门面,把饼房每天多做了的西点卖掉,或者学习洋快餐店K记或者金拱门的经验,卖咖啡、奶茶和冰激凌。
无需另外招聘员工,西点师完全能够充当店员,营业时间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
铁总啊,她还是缺少一点当高级经理人的经验,提议非常实用,却错到家了。高级酒店不需要门面房,有了不增光,弄得不好还掉价,就算内部配备商场,也只能卖两样东西:一,贵而无用的奢侈品,二,华而不实的工艺品。
赵忱之不同意她的建议,但没有表态,或许是懒得表态,反正另外两位副总在例会上只花了十分钟就把铁青花围剿了。
在我国破墙开店是典型的违章建设,就算业主首肯,规划、建设、房管、城管等等部门也不会同意哒。二位副总针对铁青花不了解国情省情、市情区情的严重问题,表明了友邦之惊诧。
铁青花一计不成,又生二计,这次她看中了郝江南。
吴越在一次正常轮休回去上班,发现仅仅一天工夫,西饼房居然又拉起了横幅,上面写着:
讲文明,树新风,说文明语,做文明事,当文明人。
另外一条上面是:
你今天使用这些礼貌用语了吗?
您好,请,谢谢,对不起,再见。
“……”吴越问马克,“你写的?”
马克说:“昨天你不在,老让不识中文,所以除了我还有谁?”
“谁逼你写的?”
马克把双臂交叉在胸前:“说出来你都不信,是老让自己。”
“为什么?”
马克带着苦闷的神气摇了摇头:“说出来你也不信,从昨天开始,铁青花居然派郝江南来我大饼房实习一周,美名其曰多岗位锻炼。”
“什么?”吴越吓得退了一步。
“最恐怖的不是这个,”马克说,“而是老让那个屌人,不对,要文明用语,老让那位同志似乎对郝江南有点儿意思。”
吴越又退了一步,“老让虽然是猪狗……”
“文明用语。”马克提醒。
吴越说:“让皮埃尔虽为豕犬,也不至于去跳郝江南的火坑吧?”
马克摊手。
吴越沉吟:“或许对于郝家来说是个绝佳的消息,毕竟他们等待让皮埃尔这样一名无知且重口的男青年很久了。”
他问:“郝江南呢?既然她这个礼拜到西饼房实习,为什么不见她的人影?”
马克看了看表:“现在是早上3点55分,我估计那姑娘起不来。”
郝江南果然迟到,闯进西饼房的弹簧门时已经六点半了,老让根本没生气,而且装作完全不懂柔道的样子,说:“您迟到了,但是没关系,请在一旁休息,监督我们干活吧!”
郝江南说:“不,谢谢,对不起,下回改正”,然后开始抹桌子。
铁青花毫不掩饰对露西郝的欣赏,她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培养接班人的年纪,酒店里她只想抬举露西郝,其他人怎么看怎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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