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笑的猫
赵忱之嗤地一声冷笑。
吴越对着屏幕念道:“陈庚发,男,65岁……判决法院……案号……判决义务……”
赵忱之问:“你还没认出来?”
吴越抚着额角说:“让我再想想。”
“这是我们酒店业主方的董事长。”赵忱之说。
吴越被唬得一跳,再看董事长的判决义务,老厮欠了人家一个多亿,另外还欠着法院的案件受理费和执行费。
赵忱之重新发动了汽车:“我看那案号只有一个,所以这一个多亿大约只是一部分,别处估计还有,所以业主集团早就资不抵债了,董事长居然能闹到被当做老赖曝光,也算是人才。”
吴越说:“我不太懂。”
赵忱之说:“你当然不需要太懂。啧,这件事是我大意了,那天酒店副总刘总辞职时曾经暗示过我,但我没理解他的意思。”
吴越说:“不对啊,我听郝江北说业主方早就把资产转出去了啊,转到什么太平洋海岛上。”
“看来并不是。”赵忱之苦笑。
吴越问:“那你怎么办?”
赵忱之半天不说话,然后缓缓道:“这是件大事,并且我感到这只是冰山一角。我不太了解国内的司法程序,但按照常识来推断,一个案件从起诉,到立案,到开庭,到执行,时间短则数月,长则数年,所以业主方欠钱不还不是一天两天了,必定在请我过来当总经理之前。有外债的公司很多,但搞到这么不堪的很少,他们究竟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也瞒着管理集团公司呢?”
他紧紧皱着眉头:“算了,我只是管理方,既然业主方有意把我蒙在鼓里,我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吧,照常经营。”
他对吴越勉强一笑:“谢谢你带我出来看电影,让我看了一场好戏。”
吴越早没了看电影的心情,讷讷地问:“酒店出了问题,我们这些人不会……不会都失业吧?”
“我都说了照常经营,业主集团是集团,酒店是酒店,虎死不倒架。”赵忱之踩了一脚油门,“实在不行还有并购重组一说,换换东家也不见得是坏事,就怕没人肯收拾烂摊子。”
吴越沉默了,他只是个西饼房做蛋糕的,世上他弄不明白的东西太多了。
两人回家,车子刚刚驶入小区,赵忱之就“哎呀”了一声,说:“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
“什么?”
“这栋别墅是业主方董事长借给我住的。”
“咦?!”
“我又不是本地人,过来临时工作几年而已,为什么要购置一套房子?岂不多余?车子则是酒店的。”赵忱之冲他眨眨眼睛,“无房无车,你还愿意娶我吗?”
吴越没理会他的调笑,追问:“别墅是董事长的,他欠别人一个多亿,那法院怎么会……”
“估计是不在他名下吧,否则早就被执行了。”赵忱之说,“这房子每一样装修装饰都不符合我的审美,我也住得够累。”
他停好车,拉着吴越往屋里走,沉着地说:“虽然房子不尽如人意,好歹是董事长的一片心。我食其禄而忠其君,就不做杀其主这种小人行径了,只当浑然不知。”
他话音落地还不到12小时,法院执行局就找上门了。
第二十七章 仓库
执行局雷厉风行,正待扬长而去,幸亏吴越下班早,赶在贴封条之前把赵总和自己的私人物品抢了出来,用床单打了两个大包背在背上。
他问执行局的一名法警:“这别墅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被收走?”
法警反问:“你是谁?”
他说我是钟点工啊。
法警说那你管这么多干嘛?
他说我是住这里头的人雇的,往后没活干了,生活来源都失去了,就不能问个明白?你们政府三严三实要常态化,对待群众要有耐心。
法庭也是刚刚搞清楚这栋别墅是老赖刘庚发的资产,还不知道里面住着的是谁,法警便问:“这位群众你等一等,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留个电话号码吧,如果现在不方便说,可以在电话里单独交流。”
吴越眨巴眨巴眼睛,把让皮埃尔的手机号报出去了。
他没敢跟法院的同志再多说,骑着小摩托匆匆忙忙赶到了孙江东的小医院,将兔子暂时寄存在他处,然后回到酒店,将行李在西饼房放下。他转身立即去找赵忱之,但后者正在开会。
他不能硬闯会议室,只能蹲守在外边,耐着性子等待各部门经理一个一个发言完,听他们互相指责嘲弄扯皮吹捧废话,听酒店的过去现在将来。
终于赵忱之被放出来了,吴越一个箭步上去拦住他,说:“赵总好!”
赵忱之颇感奇怪,因为吴越在上班时间从不来找他,就算偶尔碰见他也会刻意回避,别说主动交谈了。
他淡淡说:“来我的办公室。”
吴越跟着去了那间袖珍总经理办公室,飞快地关上门拉上百叶窗,扑到办公桌上说:“出事了,你和我一样无家可归了!”
赵忱之问:“什么?”
吴越捡重点三言两语把事情说完,最后总结:“你撞在国家暴力机关的枪口上了,总不能把法院的封条撕了吧?所以还不是无家可归了!”
赵忱之倒没有觉得特别意外,只是感慨中国速度,倒霉催的。
他推了推眼镜说:“没关系,我可以住在酒店,30楼有一间套房原本就是为我准备的。”
吴越叹气:“哎哟喂赵总,你忘了自己有条狗了吗?”
兔子岂止是狗那么简单,它体型巨大,近乎獒犬,且胸无点墨,敢于斗争,猛追穷寇,要不是天天在院子里拴着,早就被国家依法取缔了。
赵忱之顿时语塞。别说他只是总经理,就算是总理,酒店也不能允许他带着一条大狗入住。
“那怎么办?”他迟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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