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笑的猫
后来的事实证明,桥洞虽多,达到赵总心中装修标准的却没有。况且那天秋风乍起,如泣如诉,秋雨潇潇,温度骤降,以赵总这千乘之国、万金之躯,堪堪参观了两个普通桥洞后就冻得满脸鼻涕,只得回市中心找宾馆。
落下脚后,他先拉着吴越去一趟仓库拿东西。
那边虽然穿堂风呼啸,却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欧阳正经公司的七八名业务员正架设着几百瓦的大灯泡,继续昨日的工程,一寸一寸翻地皮勘验现场,不懂行的还以为他们在进行田野研究,挖古代墓葬或者恐龙骨头。
一位看上去十分眼熟的金牙业务员向吴越邀功,说经过艰苦努力,找到了几百枚霰弹枪子弹,集齐一千枚说不定能召唤神龙。
吴越说有这个时间,为什么不去查查欧阳的社会关系?那人既然敢大白天向欧阳开枪,必定是他的资深仇家之一啊。
金牙嘿嘿一笑,说:“按照公司总体部署,我们是B组,只负责现场;查社会关系那是A组的工作。”
他挤挤眼睛,贴耳小声说:“其实我们早知道开枪的是谁了,现在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是为了迷惑对方,欧阳老总准备下一盘大棋,你懂不?”
吴越说:“不懂。”
“啧,”金牙推心置腹,“小兄弟道行不够,我不是叫你学人家心机深沉,但也不能直来直去行动鲁莽,容易被敌人看穿。”
吴越嗤笑:“哈!你们一大灯泡烤人的黑社……”
“嗳?”金牙放下面孔。
“贵公司教诲的是。”吴越改口。
他和赵忱之随后又去了孙江东的医院,探望他们的狗。
圣伯纳犬兔子(女,体重98公斤)被寄养在医院已经有几天了,加上上次寄养多日的经验,它与欧阳之间培养出了真感情。
欧阳屡次带它外出欺压良犬,恐吓生意伙伴,破坏市政绿化,甚至还相过一回亲。遗憾的是对方狗儿体型太小,举止唐突,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几乎被它一口咬死。
兔子见了始乱终弃的饲养员吴越,异常激动,扑过来也想将他一口咬死,被赵忱之及时阻止。赵忱之搂着它亲了半天,柔声念叨,乖孩子,宝贝儿,谁是漂亮小姑娘?哦,是你啊……
狗是无法带走的,短暂团聚后,他们只得回去。
临走时吴越去病房里看欧阳,见其昏昏沉沉睡着,绷带缠了大半个身子,胳膊上打着吊针。欧阳的伤比赵忱之重得多,手术后创面既多也大,因此感染的风险是后者的数倍。他强行跑到会所酒店参与谈判,真是集鲁莽草率、狂躁勇猛于一身,放过去叫做义士。
孙江东心情不好,正守在病床前密切关注着仪器屏幕,对吴越的来或走都显得很麻木,但对赵忱之似乎不忘初心。
“赵总,你居然有能力买下酒店?”他扭头问。
赵忱之说:“当然没有,这不是谈判失败了么?”
“深不可测啊!”孙江东问,“能否借我二百万赎身呢?”
吴越插嘴:“江东,别口是心非了,如果你真想离开欧阳,干嘛现在又不眠不休地守着他?”
孙江东大怒:“我这是医者仁心,就算你小赤佬躺在那里,我也会守着的!”
吴越见欧阳眼睛睁开一丝,连忙指着说:“别对我发火了,他有话说。”
“他回光返照。”孙江东尤为不耐烦,“颠三倒四交代过好几次遗言了,每次都是梦话,什么足球游戏谁打前锋,什么坚决反对某某明星和某某明星谈恋爱,到现在也没把账户密码报出来。”
欧阳说:“江东……快……我的……”
“他要报卡密码了。”吴越说。
“我的大姨和大姨夫是表兄妹。”欧阳说完,长舒一口气,面上隐隐带着笑意,像是说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移除了心中块垒。
“……”孙江东扭头向赵忱之,“赵总,你们走吧,我要给他插管了。”
赵忱之问:“为什么?他有自主呼吸啊。”
孙江东说:“插了就没有了,而且再也不能说话。”
“祝你成功。”赵忱之与他握手道别。
回到暂住的酒店,吴越想回房间洗澡,赵忱之不依不饶地跟着。
吴越说:“您的房间在那边。”
赵忱之说:“东西太多,堆得满了,看着心烦。”
“我房里也堆着您的杂物。”
“那我就看着你。”赵忱之说着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吴越警告:“酒店的房间隔音不好,你别想乱来啊,免得我叫唤。”
“叫吧,”赵忱之懒懒地往床上一躺,“这当口我连吃饭都没心情,你叫两声正好替我解解闷。”
吴越去扒他的身子:“真的?”
赵忱之闭着眼睛说:“真的,我愁着呢。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半年多前我开始当总经理时,怎么就没想到这句话呢?早知道业主方已经千疮百孔,我就……”
“你就应该继续留在迪拜吃香喝辣?”吴越接口。
“手表呢?”赵忱之突然问。
吴越说:“你放心吧,一百多万的表,我就算把命丢了也会守着的!”
赵忱之微微一笑:“谁问你这个,我是说既然手表在,戒指在,咱们俩趁着这几天空闲,出国结个婚吧。”
“你还没放弃?”吴越瞪大眼睛,“一边说自己茶饭不思,一边对结婚倒来劲,外头大龄适婚的多了,没见过你这么积极的!”
赵忱之说:“我天生有全局观,执行力强,否则怎么会成为集团里最年轻的外派总经理?”
“不结!”吴越说,“还没问过我妈呢!”
赵忱之说:“令堂殁了。”
上一篇:潜伏在omega学院的日子
下一篇:乔木何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