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禁庭春昼
“高啊,阿锒又长高了?长高了好。”
“不是,”秋锒哭笑不得,“奶奶,你助听器呢?”
他们鸡同鸭讲半天,还挺愉快,主要是奶奶愉快,好在保姆终于把助听器拿来了,他们终于能正常交流。
“奶奶,你能听到了?”
“别那么大声,戴助听器了。”
“好好,奶奶,家里枇杷膏还有吗?”
“枇杷膏啊,阿锒感冒了?要多穿衣服,春捂秋冻,不要仗着年轻就不注意身体……”
“不是我,是我同桌,他娇气,穿得比我多,就感冒了。”
秋锒仗着毕夏听不见就开始胡诌:“咳嗽好几天了,吃药也不见好,我就想着家里不是每年都煮枇杷膏吗,还有吗?”
“去年你爸不在家,喝得少,还有十几罐。”
“嘿嘿那您让我妈给我寄两罐过来呗。”
“哦哟哟哟,不得了了,我孙子还知道心疼人了?高中就知道哄小姑娘,比你爸争气。”
“不是小姑娘,是我同桌。”
奶奶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有喜欢的人不要紧,奶奶不告诉你爸妈,咱们悄悄说。”
秋锒有点无奈:“真是我同桌。”
奶奶叹口气有点惋惜的样子:“那好吧。元宵你也不回来,汤圆还有点,一起给你寄过去?”
秋锒想说没法煮,突然想到还能去找梁老师:“那别寄太多,不好放。”
“行。”
上课铃在秋锒跟奶奶闲扯的时候就已经响了,他挂了电话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晚了五分钟,今天毕夏没用□□纸,而是在白纸上写着什么。
写完自己看了一遍,在做上角写了序号三十,他这一写,秋锒就知道了,这是他的字帖。
“给我的?”
“嗯。”
夏老先生说要练章法,毕夏就在白纸上给他写。
秋锒说急要,王姐就顺丰寄过来,第二天一早就到了。
学校不给学生收快递,单子上填的是班主任的名字和电话。
老班一大早接到电话去校门口莫名其妙地拿了快递回来,拆开一看,里面还有纸条。好嘛,秋锒的。
既然不是自己的,他也没看里面的东西,喊秋锒过来拿走。
秋锒也没看,捧着盒子道声谢就走。
“家里寄的?”
秋锒直接说了:“枇杷膏。”
老班抬头看他:“给你同桌的?”
“你对他还挺好。”
“那可不。”
老班摇摇头,不再过问,秋锒夹着纸箱回教室。
秋锒平时用的运动水杯,毕夏用的保温杯,清洗起来不方便,他们都不泡东西。
于是秋锒又跑了一趟学校超市,买回来一只马克杯,上面印着一只棕色的熊,秋锒也不认识,他就是单纯想看毕夏用这只杯子。
马克杯没有保温功能,枇杷膏里加了蜂蜜得用温水泡,秋锒就每节下课拿着马克杯先去走廊东头盥洗室兑一杯温水,回来挖一勺枇杷膏泡上。
简直二十四孝好同桌。
秋锒再次拿水杯的时候被毕夏挡下:“没喝完。”
“凉了,温的好,这还一整罐,随便喝。”
“不用这样。”
“这玩意跟糖浆差不多,治标不治本,但这个好喝又润嗓子,你看一直喝不就没咳嗽了?”
毕夏皱皱眉,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谢谢。”
“客气什么?”
秋锒接过水杯离开座位,走到毕夏桌边时他往桌上一靠,身体向后仰,转过身来对毕夏说:“真想谢,喊声哥来听听。”
漫不经心的语调,偏又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
毕夏难得满足他一回:“哥。”
毫不夸张地说,心花怒放。
这一瞬间秋锒觉得别说是泡杯水,刀山火海都可以去一去。
中午秋锒拿着箱子里剩下的东西去敲开生活指导的门。
“梁老师,借你冰箱用用。”
“吃的?”
“汤圆,我奶奶做的。”
“放我这不怕我给你昧了?”
“尽管吃,我和毕夏还要来蹭饭。”
梁老师笑了一下:“别光说啊,今天有空没?”
“不好请假。”
“请什么假,你们一下课就过来,锅底我提前煮好。”
“那行,我们下午来,对了我同桌最近咳嗽。”
梁老师笑得意味不明:“你们还真是……”
他话说一半,秋锒不明所以,他也不解释摇摇头说:“我煮鸳鸯锅。”
体育课请了几次假咳嗽还没好,上节课别人跑步的时候体育老师和站在一边的毕夏说:同学,咳嗽不是什么大毛病,男孩子不要那么娇气。
周四的课,毕夏说什么也不让秋锒去请假了。
一中的春季运动会不像秋季那么正式隆重,半娱乐性质,主要就是各种球,羽毛球、乒乓球、篮球。
男生最感兴趣的当然是篮球,老师一宣布自由活动,一群男生呜啦啦去了篮球场。
毕夏也去了,但他不打球,就在一边看。
篮球场还有高二篮球班的学姐在,一群女生在旁围观,这帮毛头小子别提多带劲了,一个个秀得不行。
秋锒趁着对手花式运球,不费吹灰之力抢到了球,抢完还要评价一句:“花里胡哨。”
对手:……
打着打着,篮球架下的外套越来越多,还混杂着几件毛衣,秋锒倒是只脱了外套,大冷天的再热他也不至于穿着一件T恤浪。
张雨欣看到毕夏眼前一亮,跟身边的人打个招呼就向他走去,一瞬间各种目光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羡慕的。
毕夏无疑是惹人注意的,球场上那一群搔首弄姿的加起来也没他显眼。
秋锒一个假动作晃过眼前的人,突破重围几步到篮下,手腕用力球向上一送,两分。
他转过身来看同桌,却看到原本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正看着对面的女生。
“秋哥?”
秋锒回神把球扔给身边的人:“我去买瓶水。”
他说着买水却像毕夏走去。
操场有自动贩售机,但一中不允许带手机,他们只能用现金支付,秋锒摸摸口袋,两块钱,离肥宅快乐还差一块五毛。
毕夏正在听张雨欣说关于短期交流的事,忽然被人搂住了脖子。
秋锒身上的洗发水,香皂,洗衣粉,汗水的气味彼此独立又相互纠缠着,轰轰烈烈地闯了进来,霸占了毕夏所有的思绪,他连呼吸都慢了半拍。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只有微微发紧的声音泄露了他的些许不自在。
“什么事?”
“有零钱没?我去买瓶饮料。”
毕夏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然后递给他一张百元大钞。
秋锒:“知道你有钱,买瓶饮料而已,不至于吧?”
“你可以多买几瓶。”
毕夏没有明说,秋锒却一下子理解他的意思,毫不犹豫拒绝。
“不行,我同桌凭什么给他们买饮料。”
但他还是拿着一百元走了,换个位置,他也不会希望毕夏跟他客气。
毕夏的目光跟着秋锒走了一秒才收回来,张雨欣回忆了一下,这好像是会长同桌,关系好得让人羡慕。
“这交流每年学校都不一样,今年好像是去英国,具体的学校肯定会开会的,你想去肯定没问题。”
“谢谢。”
秋锒对着机器操作一会又拿着百元大钞又折回来了,不知道他是怎么让饮料机吐出饮料的。
张雨欣过来找毕夏完全是为了摆脱身边的同学,现在目的达到她就不多留了。
饮料机有点寒酸,找不出钱,最后秋锒用自己那两块钱买了一瓶矿泉水,还剩五毛。
秋锒把钱还给毕夏言简意赅:“找不出钱。”
他就站在毕夏身边,拧开瓶盖,仰起头猛灌两口,喉结滚动间,汗水顺着喉结往下滑落,秋锒发出舒适的喟叹。
毕夏撇开眼。
“你怎么买的。”
“我身上还有两块,本来想买汽水的。”
球场上,同学们玩得挺开心,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颗球,秋锒走过去,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脚上一使力,眨眼间球就到了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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