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寸汤包
谢沐然坐着藤椅,可双手却叠在栏杆上,下巴抵着手背,看着那边的两人,开口:“你刚刚干嘛不让我说话。”
纪梵看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谢沐然:“我都想哭了,他这几天肯定很辛苦。”
纪梵:“英姐说这戏份过去就好了。”
谢沐然笑了笑,拖着语调:“哥刚刚那些话,我怎么觉得像是在对林秋说的?”
纪梵皱着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答什么,语气有些生硬:“反正都是他。”
谢沐然抿了抿嘴:“你说会好吗?”
纪梵这次答得很快:“会好的。”
陆瑾沉说完话,便没有再开口。
他抱着何子殊走了几步,停在庭院的茶台石桌旁,挑了个干净的椅子,动作间极其温柔,把何子殊放在石椅上。
然后屈膝,几乎是半跪着,在何子殊跟前俯下身来。
石椅并不高,何子殊微微垂眸,眼里便都是陆瑾沉。
陆瑾沉轻笑:“椅子凉不凉。”
何子殊下意识摇了摇头。
可突然间,他想起刚刚是被陆瑾沉抱着的,又有点不大情愿。
何子殊顿了顿,轻轻点头,没说“凉”,可却朝着陆瑾沉伸了伸手。
他伸手的动作很小心,长睫扑闪,像是在问“为什么不抱了”,可陆瑾沉这次却把他的手压了下来,轻声道:“等一下再抱。”
不远处的谢沐然把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半晌,恨恨地捶了捶护栏,连带着整片空荡地方都是金属晃动的嗡鸣声。
纪梵不知所以,皱眉看他:“怎么了?”
谢沐然扒拉着护栏:“哥还能不能行了!还是不是男人!怎么把手压下去了!给我抱他!”
纪梵:“……”
院里已经起风,浸着寒气,陆瑾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刚刚他顺着这人的话,把他当成“林秋”,是怕他再循着“林秋”的记忆睡不安稳,所以说那些话,让他不要害怕。
但却不能放任这人把自己当成“林秋”。
现在,哄完林秋,该哄他家小朋友了。
陆瑾沉抬手,微微曲指,在何子殊黑密的睫毛上,轻轻扫了一下,惹得何子殊只颤了颤眼睫。
陆瑾沉莞尔:“这么看着我,要出事的。”
何子殊眼神有些茫然,却仍然看着陆瑾沉。
陆瑾沉:“盐盐很想你。”
何子殊下意识往别墅那边看了一眼。
陆瑾沉继续道:“半个月体重长了些,换牙期,前天掉了颗牙齿,刚好掉在平常吃饭的小碗里。”
陆瑾沉说完,便再没有下文,像是在等何子殊开口。
何子殊思绪一空:“五个月了,是换牙期了。”
陆瑾沉点头:“照着人类的年龄算,十岁了。”
还不等何子殊反应过来,他又笑着说:“是爱穿小裙子的年纪。”
陆瑾沉这句话,让何子殊突然想起盐盐刚开口叫了一声的时候,这人也问过他。
“刚学会说话,想要什么礼物”。
他那时就随口回了一句“盐盐想要小裙子”。
何子殊笑了笑,眼眸都缀了点光:“嗯。”
陆瑾沉见何子殊笑了,心头烫了一下,压着声音道:“盐盐是林秋的吗?”
何子殊指尖颤了颤,陆瑾沉伸手,把何子殊的手握在掌心:“盐盐是林秋的吗?”
何子殊摇了摇头。
陆瑾沉:“盐盐不是林秋的,是你的,是何子殊的。”
陆瑾沉往露天阳台的方向一指:“他们呢,是林秋的吗?”
何子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边是纪梵和谢沐然,因着陆瑾沉这突然的一指,两人都站起身来。
谢沐然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半身倾出护栏,手放在嘴边,大声喊:“子殊,起风了,你冷不冷啊,冷的话就进屋!”
何子殊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那里等了多久。
谢沐然羽绒服的拉链都没拉上,却在问他冷不冷。
纪梵穿的更薄。
何子殊回过头,看着陆瑾沉。
陆瑾沉轻笑:“他们不是林秋的,是你的,是何子殊的。”
陆瑾沉:“刘夏、安姐、白姐、梁老、那么多粉丝……这些人,是林秋的吗?”
何子殊摇了摇头。
陆瑾沉看着何子殊,眼里的温柔和爱意涌着,像是从骨子里剥离出来,又彼此拆分着复归入骨。
两人指骨相扣,陆瑾沉声音哑着,最后问道:“那我呢,陆瑾沉呢?是谁的?”
何子殊怔在那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之前的一句一句,这人只问“是林秋的吗”。
可这次,他问的却是“陆瑾沉是谁的”。
“林秋的”,或者是“何子殊的”。
这不是一个选择题,因为前者在最开始就被否认了。
陆瑾沉一字一字,又重复了一遍:“陆瑾沉是谁的?”
何子殊垂眸看他,眼圈慢慢的、慢慢的,染上一层薄浅的红。
是他的。
这个跨过一个又一个黑夜,来接他回家的人,是他的。
何子殊声音颤着,轻声回道:“我的。”
陆瑾沉倾身吻了吻沾着水雾、湿漉一片的眼睫,轻笑:“对,你的。”
说完,陆瑾沉抽开手,从身侧取了个东西,放在何子殊掌心。
何子殊低头一看。
红色的小荷包,缠着流苏,是从云蓬山带回来的姻缘签。
陆瑾沉怕人醒了酒不认账,所以要找个东西先把人“绑”起来。
何子殊眨着眼睛看他。
陆瑾沉轻笑,又道:“还要不要抱?”
何子殊默了默,点头。
陆瑾沉把人稳稳抱在怀中,看着那攥在手心的一抹红,道:“收好了,明天检查。”
第69章 男朋友
院外凉风不减,入夜潮气又重,所有睡意、困倦都冻成细密的薄冰,在周身游走。
风吹得人指尖泛凉,也吹得人清醒,何子殊任由陆瑾沉抱着,醉意也不显。
可等一进屋,被暖气一蒸,那些本就不牢靠的薄冰,便毫无章法地碎成沫渣,温温柔柔淌下来。
醉意回温,何子殊眸子瞬间沾了水汽。
看着那雾蒙蒙的眼睛,陆瑾沉笑了笑。
以前觉得这双眼睛不会说谎,现在看来,也有偏差。
明明醉了,可说自己是他的、朝他伸手的时候,却又很亮。
陆瑾沉抱着人上楼,喂了一点蜂蜜水,脱了外套,然后把人放到床上,关了灯。
酒劲加上没日没夜的拍摄,何子殊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可他一个人待久了,也太久没看见陆瑾沉了。
所以哪怕浑身都叫嚣着疲惫,还是时不时扑闪一下眼睫,费劲地睁开眼,也不说话,等看到陆瑾沉仍坐在那里,才重新闭上眼睛。
陆瑾沉不知道这人在剧组的那几天,是不是也跟现在这样,只觉得心口烫的疼。
他俯身,看着何子殊,轻声道:“我很快回来,别怕。”
陆瑾沉说完,起身,把门半开,也没出去,站在门口的谢沐然和纪梵被抓了个正着。
陆瑾沉单手抵在门框上,阻了两人往里探的视线,淡声道:“盐盐和阿柴呢?”
谢沐然:“楼下,都睡了。”
陆瑾沉:“抱到屋里去,楼下进风。”
谢沐然连连点头,默了默,又道:“哥,那我们呢?”
陆瑾沉抬眸:“回去睡觉。”
谢沐然皱了皱鼻子。
噫!怎么这个语调!
问完盐盐就让他们回去睡觉。
屋里睡着一个酒心棉花糖,楼下睡着一只迷你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