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窥吴江
他爸可以不要这么个儿子,当儿子的不能不要爸,何况胳膊肘拧不过大腿,易多言一意孤行走的这条路,他爸要是想阻挠,一通电话立马能毁了他。
易多言看了眼门,厚实得跟城门似的,他赶紧打了电话:“爸,什么事。”
他爸挺平静的:“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叫你回家一趟,一起吃个饭,你弟弟妹妹正好放假在家,就差你一个了。”
易多言愣了一下,他年三十不在家吃饭也没见催过,实在受不了后妈的夹枪带棍,他一大男人实在不好跟个女人小肚鸡肠,何况还当着弟弟妹妹的面。
他爸又说:“你阿姨今天回娘家了,你回来吧。”
这可奇了怪了,这女人最喜欢在易多言面前显摆她家是做生意的,给他爸多少帮助,生的龙凤胎又聪明又漂亮,可算是给易家光宗耀祖,哪像他叛逆不听话,把亲爸气个半死。每年两回的见面,这事是一定得提上章程大谈特谈的。
易多言轻声说:“爸,这又没什么事,我就不回去了吧,真有什么事你直接吩咐呗。”
他爸在那边干笑了几声:“怎么,我想和我儿子好好吃顿饭不行吗?”
易多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隐隐觉得他爸话里有话,他也怕自己紧张时忍不住大声,吵醒了裴继州怎么办?他只得答应:“那行,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易多言草草洗了把脸,准备擦脸时,发现毛巾架上有块显然是用过的毛巾,洗手台上的牙刷有两只,一只是用过的一只是崭新的。
易多言没搞懂这是什么意思,他记得昨天被接到宾馆前,把自己用过的东西都扔了啊。这旧的是裴继州的还是姚潜的?
想不通就不去想,易多言挠挠后脑勺,小心翼翼地走出来,看见被子下有一角熟悉的颜色。
裴继州正好沉甸甸地压在上面。
易多言真是连生气都不敢,他爸小心伺候裴家,他比他爸更不敢得罪裴家,否则这几年拼死拼活挣下的前途就完了。
他吸着冷气走到衣帽间,想借条裤子穿,他对时装了如指掌,只敢穿运动裤。
裴继州至少比易多言大了两个尺码,这条宽松的运动裤只能松松垮垮地挂在胯上,担心走光这件事多多少少分去了他的注意力。
门轻轻地开了,又轻轻地要关。
哪个小贼呀?
裴继州睁开眼,恰好看见易多言支棱八叉的后脑勺。他那眼底一丝疲倦也没有。
第5章 男大当婚
裴继州这栋作婚房的别墅在山腰,整座山上零零散散坐落几十座,邻居都玩捉迷藏,彼此谁都见不到谁。
每一口都是清爽的新鲜空气,国内能在这样顶尖的环境上开发动土,和在太岁头上动土没啥差了。进出只能靠私家车,易多言只能开绿色环保的十一号,一步一晃一哎呦地上路。
易多言出门后光明正大地把裴继州骂了个狗血淋头,分分钟想冲回去杀人。
杀人犯法,□□犯|罪,裴继州犯罪在先,庄严的大法官能不能轻判?
骂够了,易多言又去打路非凡电话,还是没通,气急败坏地塞兜里。他昨晚真是醉的不省人事,那路非凡到底喝了多少?被丢路边、夏夜独憔悴了?
身后传来轿车声音,易多言翻翻白眼,没理睬,没想到车却与他齐头并进。
车窗降下来,易多言认不出车,倒是认识这司机。把他从工作室接到别墅,又从别墅接到宾馆。
见易多言没停下来的意思,司机可怜巴巴地劝道:“易少,从这里下山,至少要走半个小时。何况这天气,您别中暑了。”
老板搞小心思小暧昧,匿名送温暖,警告无论如何都别出卖老板,也更不能让老板娘知道。开车是体力劳动吧,开车是体力劳动!司机稀罕,他要是有那脑子,还开什么车啊。
易多言眯起眼看日头,现在人都怕晒黑,他宁愿多晒会,可惜容易晒伤。好汉不吃眼前亏,易多言果断上车,凉风一吹,空调续命。
裴继州的司机懂规矩,易多言上车后,他一个字也不说,不会八卦雇主的私生活,甚至没有偷偷从内后视镜里窥一眼。
易多言一直盯着他,自己先心虚,坐得根正苗直,是枚大好青年,深怕被看出来裤子不是他的。
他问:“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万一司机知道什么呢?
司机像个一本一眼的机器人:“不是,裴少放了我一天假,今早才开始上班。”
要不是车随路在七拐八扭地打弯,易多言放心,他简直要怀疑这车是自动驾驶,司机是用来骗交警“我们科技一点也不高”的假人。看来他是什么都不知道了,易多言也拉不下脸再问。
司机又说:“昨晚应该裴少开的车,车库里的车是他常开的那辆。”
易多言想管他呢,最好裴少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说:“你把我放在最近的地铁站就行。”
一个好司机的准则就是从不多嘴,司机恪尽职守:“好的。”
等司机在地铁口附近停了车,易多言先去了商场,买短裤直接穿上。搜地图查路线,从这里离他爸的房子要横穿东西城,换三条地铁线。
地铁有空座,易多言估量身子的恢复度,没敢座,拉着扶手摇摇晃晃。他的T恤短裤都宽宽大大,拧巴的T恤愈发衬得一身朝气盎然,于是小姑娘们眼神放光,撩头发照镜子,偷拍从技术和角度来看,都幼稚而拙劣。
唉……易多言打哈欠,千金难买,你们开心就好。
车原来是今年的计划。
易多言关了在大学期间成立的工作室,目前实习期工资只够温饱,尤其是这一行又特别耗钱。他现在的花费靠开工作室的积蓄,上半年同Jo在网上开战简直开闸放血,得省着点了。
易多言从来只称他爸爸易咏的家为“那所房子”,一栋遮风挡雨、充满他和妈妈欢声笑语的家沦落为毫无感情的“房子”,大抵是从易咏把那母子三人领回家的时候。
妈妈过世不到三个月,易多言记不清具体日子,总之他八九岁。
那天搬家公司的车突突开来,那个女人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指点搬运工时带着女主人的盛气凌人。
最可笑的是,那一对儿女只比他小两岁。
对于易咏而言,面子大于天,所以抛弃发妻这事没脸做。上天显然更眷顾他,送他中年丧妻。易多言真该兴庆至少他给妈妈留了面子。
自打那个女人带着儿女搬进来,易多言转去念了寄宿。最怕校园空无一人的寒暑假,易多言申请夏令营冬令营,没有零花钱,他盯着免费名额,谁敢抢他甚至能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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