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鹿乱撞
何君沉默地坐在秦冉竹床头边的凳子上,仿佛已经可以接受这一切,平静地、甚至是带着一丝微笑地牵住秦冉竹的手。
他没说话,也没叫秦冉竹休息,只一眨不眨地看着秦冉竹,听她慢慢对自己的朋友做林中交代。
“为了我,君哥他和以前好多朋友断了联系,你们是他现在最好的朋友,希望以后你们不要和他离心。”秦冉竹说,“君哥不太会说话,可心是好的,他真的很好。”
“你放心吧冉竹姐姐,我们一定会和哥一直做好朋友。”吴思泽哑着嗓子说,“隔几天就出门吃火锅。”
“火锅……”秦冉竹闭着眼咽了下口水。
黎禾看到秦冉竹嘴馋的小表情,忽然就从那股子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了。
人生总会有许多不完美的地方,生离死别也是人人都会经历的悲痛,但是像秦冉竹这样,哪怕在最后一秒,也能怀揣着积极阳光的人,真的能给身边的人带去无限抵抗伤痛的勇气。
就好像死亡也是一件可以笑着面对,豁达接受的事情。
黎禾在几年前妈妈病情严重的那段时间,还不能理解和接受死亡,或许也有抑郁症的原因,但那时候他只要一想到妈妈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自己,就难过的想要在妈妈离开前一秒,自己先离开。
这样他就不用为生死而感到痛苦了。
后来,他的心理咨询师告诉他,生死永远都是大事,但与其为还没到来的离别伤痛,不如珍惜和期待当下的每一刻。
直到死亡到来的那一瞬间,才会不留更多遗憾。
他们没待多久就离开了病房,秦冉竹现在清醒的时间已经远远小于睡着的时间,可能说着说着话,就没声睡着了。
她现在的状态,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在比赛到来那天,跟何君一起再站上舞台。
黎禾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他在关上病房门前,隐隐听见里面的秦冉竹说了句:“君哥,我们晚上吃火锅吧……”
走出医院后,黎禾看着外面有些刺目的阳光,用力抹了下眼睛,随后掏出手机给蹇济鸿打去电话。
“小雪梨,怎么了?”蹇济鸿那边有些吵嚷,今天他有一个商演活动要参加。
“你那边还有多久结束?”黎禾问。
“两三小时吧。”蹇济鸿说,“到时候我来接你去吃饭。”
“好。”黎禾说,“那我们去吃火锅。”
“行啊,我这儿还没结束,不方便多聊,一会儿见啊。”蹇济鸿飞快地说。
黎禾嗯了声,在蹇济鸿挂断电话之前小声说了句:“我想你了。”
当天傍晚七点过,在黎禾和蹇济鸿抵达火锅店时,众人接到何君的消息。
秦冉竹离开了。
走时没有痛苦,家人都在身边,也好好地和所有人做过道别。
是一场有始有终的人生之旅。
何君让他们不用去医院,等过几天葬礼时再到就好。
语气平静,让他们连安慰都无从下手。
挂断电话后,黎禾对蹇济鸿说了这件事。
蹇济鸿叹气,抱住黎禾:“以后有时间多找他出来散心,他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再难过估计都憋在心里,这样不好。”
黎禾点点头:“我知道的。”
“那他明天的录制还参加吗?”蹇济鸿问,“之后的事情会很多吧。”
黎禾说:“他刚刚告诉我他要去参加。”
蹇济鸿有些惊讶:“这样吗,那好吧。”
第二天黎禾才明白过来,何君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依旧要选择参加节目。
他带来了秦冉竹那天弹伴奏的录音,和一条非常漂亮的婚纱。
他要带着秦冉竹,最后一次站上舞台。
黎禾看到何君从化妆间里出来时,有种被惊艳到的感觉。之前的何君大多穿着舒适随意,看起来像个洒脱随性的大叔,而今天的何君穿上了正装,就像一个步入婚礼现场的新郎。
稳重又夺目。
这一天,所有《声声不息》的选手导师和工作人员们,都知道了何君未婚妻离世的消息,现场气氛比之以往压抑低沉,也没人敢在何君面前大声说话。
抽顺序时,他被众人推出来第一个抽,何君没有推辞,只是摸了摸脖子上新戴的项链,和项链上的那枚钻戒。
他抽到了倒数第二个登台,黎禾在他后面,最后出场。
这一轮是《声声不息》八进五半决赛,因为排位靠后,黎禾坐到了何君身边,陪着他一起安静地看前面选手比赛。
到第五个人上台时,何君和黎禾先后被叫去录制赛前采访。
或许是因为何君的原因,这一次赛前采访的问题,也比往常温柔许多。
前采结束,出来就轮到何君上台比赛。
何君平静地从盒子里抱出那件婚纱,在所有人的目送下离开了等候室。
从等候室到比赛现场的那段路不长,走过去也就三分钟,大家安静地坐在等候室的地毯上,看着大屏幕里的何君。
看着他一步一步缓慢地走上舞台,将婚纱放到了舞台中央的钢琴凳上。
这是何君向节目组要求的舞台,他不要伴舞不要乐团,只要一台没人能弹奏的钢琴,和一支甚至还能听见医院杂音的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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