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精神体是鹅 第68章

作者:茶深 标签: 生子 近代现代

  温煦翘首以盼,“诶,我们小初呢?”

  叶矜白了他一眼,“幼儿园呢。”

  他看了看范阳洲,又看了看叶矜,好像发生什么他都不惊奇,问:“你们回来是做什么的啊?”

  叶矜歪歪头,“解决后顾之忧。”

  范阳洲拍了拍他的后背,“下次一定把小初带过来,他很喜欢你。”

  温煦小心翼翼地打量他们,“呃,你们和好了吧?是和好了吧?”

  他壮着胆子伸出手,“范组,我是小初的干爹,没什么,就是通知你一声。”

  范阳洲笑了笑,和他握握手,“没事,我是亲爹。”

  温煦眨了眨眼,没想到范阳洲会开这样的玩笑,他挠了挠头,说:“阳洲,不好意思啊,之前瞒着你。”

  范阳洲道:“还是要谢谢你,替我照顾叶矜和小初。”

  本来还有温煦这个免费司机可以使唤,谁知道刚说了几句话,沐川一个电话打过来催命,温煦鬼哭狼嚎地被撵回去上班了。

  叶矜和范阳洲直接从机场打车去了监狱,老城区交通环境不好,在半路堵得够呛。他们不是第一次来,以前出于公务,也和监狱有那么一些交情,现在来,还有人认得范阳洲,叶矜签了一大堆文件,最后和那个人面对面。

  对方说只见叶矜一个人。

  范阳洲有点神经质地用精神触手探索着接触室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对方明明并不是异能者,只是个普通人,他学到的一切用于防备精神冲击的技能都毫无用武之地。可是这个人,只用只言片语,就能给他喜欢的人带来最大的伤害,那个时候他却不能在场。

  “没事。”叶矜挥手让范阳洲出去。

  范阳洲还在和负责的狱警解释,“我是他的伴侣,有责任保证他的精神状态……”

  叶矜道:“你别为难人家了,出去吧,没事。”他手掌向下压,做了一个安心的动作。

  范阳洲张张嘴,“嗯。”他点头,“我在外面,我在外面等你。”

  小明抱着蛋贴着墙壁不肯走,他用指节敲了敲,把它们也带出去了。

  接触室是全密闭的设计,一面坚不可摧的透明玻璃墙把这个十平米的房间切割成两等份,叶矜坐在椅子上,那张椅子被使用了多年,人造革下面的海绵已经凹陷得像是不见了。他就这样僵直地坐着,等待着狱警把那个人押过来。

  对方已经很老了,比他想象中还要老许多,皱纹密布在整张脸上,好似潮湿的树皮。眼珠子也很浑浊,看人好似都是直勾勾的。原来他已经老到他都快想不起来,小时候怎么会被这个人揍得那么惨,为什么他回家的时候感觉整个屋子都挤满了阴影,为什么妈妈会那么害怕他。

  他敲了敲玻璃,“喂,听得到吗?”

  对方突然抬起头,咧开嘴笑了,“小杂种。”

  叶矜眼睛都没眨,“你把我妈的手臂藏哪儿了?”

  男人笑了,“死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会因为这种原因来。”

  叶矜眨眨眼,“一直没能去看她,说实话,我挺怕的,不知道你晚上会不会做噩梦。”

  “我晚上做什么噩梦,做了那个婊子,我一点也不后悔。”

  男人突然砰地一声,手掌直击他面前的玻璃,又被猛地拉开,叶矜吓了一跳。“我只后悔让你跑了,我当初为什么不把你也解决掉……”

  如果叶矜那时候不是在塔里,他确信这个男人一定会这么干。

  叶矜说:“我过得挺好的。”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听说你还生了个小小杂种,当初为什么不连你也一刀捅死……”

  他知道他为什么要找他了,为了让他痛苦,让他愧疚,让他终身处于和自己母亲一样的噩梦中。他把自己活成一个诅咒,这个诅咒如影随形伴随着叶矜的每一次呼吸,告诉他他的存在就是个错误。现在他又来提醒他,只因为他开始过得好了。他就要把他拖进这修罗地狱,一起品尝血和苦涩。

  然而,那些记忆已经变得极其模糊了。往事历历在目,又显得缥缈起来,不如一蔬一饭。

  叶矜面不改色道:“陆轩来找过你了。”

  男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嘴里像是含着什么东西,周而复始地重复着混沌的声音,就像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当初为什么不一刀捅死你,你不配活得好好的。”

  叶矜缓慢地呼出了一口气,他小半辈子全部都活在他的这句话中了,他配不上好好活着,因为他也许是母亲出轨的产物,又害死自己的母亲,毁灭了自己的家庭。一点点的欢愉到他的手心中,他都惶恐不安地自问,他配不配?

  他这样的人,配不配拥有幸福。

  然而此刻,他只是想象起了范阳洲等到门后的场面,午后阳光浓烈,墙角有一两株野生的金盏菊,他垂着头,目光那样温柔。

  他微笑着看着男人的眼睛,看着他过去的梦魇和命运,一字一顿地说:“我、配、得、上。”

第75章 家

  叶矜双手插在口袋里,晃晃荡荡地出来了。

  范阳洲匆匆站起来,他简直一秒也等不了,跑到了他的面前,“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叶矜摇摇头,笑了笑,“他说了。明天他们会带人去找,希望不大,据说是在一个河堤上,这么多年了。”他抬头看了看高远的天际,这里和B市有些不一样,天空都显得更高一些。

  范阳洲道:“我陪你去。”

  叶矜张了张嘴,道:“好。”他总想说不用,可是内心明白自己需要。

  他回头望了望身后黑色的像是一个铁盒子一样死气沉沉的建筑物,“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觉得很黑暗的痛苦,也有在阳光中消融的一天,他庆幸他终于从泥潭中挣扎着爬了上去,而不是被它拖垮。

  没关系的,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来吧。

  他没参加自己母亲的葬礼,他从小没见过他母亲任何的家人,想必她最后也是走投无路,孤独而痛苦地死去。

  他甚至不知道她葬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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