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az
盥洗室灯白,微泛冷。在地板上照出一条斜斜长长的影子来。
到冬天,江淮衣服穿得也不多,还是一条单校裤。脱了校裤,就还剩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毛衣稍长一些,刚好遮过腰线。
他调了水流,温水细细地涓成几股,从地板上淌过去。
江淮手有点抖。
盒子里的不是元旦会上的那样的兔耳朵发箍,是两个做工更精致的兔耳夹,显得冷感,皮质的铃铛颈圈……如果是元旦会上的准备道具,还有点二次元卖萌的意思,这一套就完全不剩了。
金属沉甸甸的,冰冰凉凉。江淮攥了好半天,用体温暖过一些来。
薄渐在门外等。
他没去推门,也没去敲门,只是靠在沙发里心不在焉地随手翻书。
忽然盥洗室从内敲了两声门。
薄渐抬眼。
江淮隔过一层门,模糊不清的声音:“可以……帮个忙吗?”
薄渐手微顿。
盥洗室门从外被扭开了。
江淮赤脚站在地上,他别过头,低声说:“好像没塞好……感觉很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主席:!!
第87章 瞎话
江淮觉得一把火烧到头顶。
他不自觉地滚了下喉结……喉结一动, 把颈圈前面的铃铛顶得“叮铃”一声。
“……”江淮不动了。
薄渐也没动。他慢慢从门把手上松下手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江淮先开口,嗓子干涩:“感觉……很奇怪。”
薄渐声音很低:“要我帮你?”
“你……”
江淮说不出口话, 眼睁睁看着薄渐朝他走过来,到他眼前, 低下眼盯着他, 拨弄了一下江淮头顶的兔耳朵夹。
兔耳朵软趴趴的, 一拨弄, 就东倒西歪。
“已经塞进去了么?”他哑声问。
江淮没有说话。
他掌心摩挲到江淮腰线:“转过去,给我看看。”
难以受控制的,冷冽的信息素细密地泛上来。上一次的标记期已经到了尾巴,可几个月的, 几乎连续不断的标记期,江淮基本完全习惯了薄渐的信息素。
习惯把薄渐看作他的Alpha。
江淮低着眼皮, 勾住薄渐的脖子:“别勾引我。”
他稍有动作, 颈前的铃铛就清脆地响起来。
薄渐手指摸到后面,捋了发绳。他亲了亲江淮唇角:“这次可不是我在勾引你。”
是你勾引我。
脊背撞到床上的时候,江淮才忽然从薄渐书柜底格,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看见了一个像装饰品一样摆在里面的篮球。
薄渐房间装潢细节很多, 所以他从来没有留意过。
薄渐带上些狠劲,咬在他肩颈上:“在看哪?”
“看……”篮球。
“看我。”
江淮:“……”
先见之明, 江淮先把顶上的毛衣给脱了。
不然他今天还要借薄渐的衣服回家。
薄主席勤快,喜欢洗澡,江淮懒, 也不喜欢在别人家洗澡……男朋友家也不大喜欢,就单用湿巾擦了擦,去洗了洗手,顺便洗了个脸。
薄主席试图对江淮发起洗澡邀请,遂被拒绝。
江淮到现在还是习惯在书包或者校服外套里塞一盒烟。但换回衣服,从校服外套口袋里,把烟盒掏出来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来……他好像好久没抽烟了。
他抽烟,但抽得不凶。
以前就在心烦,失眠,打抑制剂应激症太强的时候会抽。老秦是被他带进来的,后来反而抽烟抽的比他多。
卫和平一度嘲他们两个是老年肺癌ICU双子星。
江淮用指节顶开烟盒,没找到打火机。
太久没抽了,打火机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没火,抽不了。
但出于对“事后一根烟”的尊敬,江淮还是象征性地在嘴里叼了根没有火的烟。
薄主席还在洗白白,江淮叼着烟,无所事事地在他房间逛了逛。不像他房间,江淮卧室陈设都很简单,一目了然,薄渐卧室就充斥了一种有钱人的质感。
不带盥洗室,三间连通。放床,放书,衣帽间。
江淮蹲下,从书柜最底下一格取了篮球出来。
篮球没漏气没撒气,没落上积灰。他拿指肚沿球皮蹭过去……手指脏了。这个球也用过。
江淮把球放了回去。
薄渐的书桌还是一如既往的整齐。江淮又踱过去,翻了翻薄渐的书桌。
那张阿财的丑丑的涂鸦画,还框在小相框里,搁在薄主席的桌面。
薄渐书很多,不算书柜,单书桌边的柜架上就满满当当,分门别类的排着的都是书。有认识的各类高考练习题,竞赛练习题,还有一些认得出字,认不出意思,或者连字都不认识的各类国内外读本译本。
江淮翻了翻书架上的那本《资本论》。
不知道这本是不是就是薄渐说的,他小学六年级家教老师送给他的那本。
估计不是。
就薄渐这个挑剔劲儿,估计后头又自己去买了一本装订合自己心意。
江淮忽然想……薄渐的童年,不会他妈就是过着天天被逼着学钢琴,学英语,学下棋,学数竞,不准打球不准出去玩,只准在家看《资本论》这种操蛋生活吧?
他稍蹙了下眉,把书放了回去。薄渐桌面上还压着个文件夹,收了厚厚一沓纸。江淮随手拿过来,也翻了翻。
夹着的纸页都是纯英文。
江淮英语一般,但高中3500词绝大部分都是认识的。
是国外大学的一些资料。可能是学校资料,也可能是申请资料,江淮看不懂,不知道。
薄渐刚好从盥洗室出来。他瞥过江淮,江淮正懒洋洋地靠在他椅子里坐着,还叼着根烟,手里在翻什么纸。
他过去:“在看什么?”
江淮咬着没点火的烟屁股,稍抬眼:“你准备考国外大学?”
薄渐从他嘴里抽出烟来,低下头,亲了亲他。烟没点,江淮嘴唇上还是有股很淡的烟草气味。“没有,没想过去。”
在认识江淮前,就没想过。只是别人对他的期望和预期而已。
“但是如果我出国上学了,”薄渐唇角微勾,“你会想我么?”
江淮瞥他,没有回答。
薄主席皱起眉,把江淮手里的文件夹也抽走了:“会想我么?”
半晌,江淮回:“看情况吧。”
薄渐:“?”
江淮抽回文件夹,慢腾腾道:“没,我原本在想,如果你准备出国留学,又正好去的英国或者北美……那我以后要是去看发小或者看我妈,可以顺便看看你。”
薄渐:“……??”
江淮:“很省时间。”
薄渐:“……”
“我是顺便的?”薄主席问。
江淮想了一会儿,认真回答:“也不算……因为除非他们逼我去了,其实我也不会没事闲的买机票去看他们。”
薄渐:“……”
所以意思是,江淮顺路来看他都够呛会来么?
薄渐拉了拉江淮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看他们,你多来看看我。”
江淮皱起眉来,敷衍回答……一切没有达到薄主席预期,譬如“我一定会多来看看你”,“我一定会特别想你”,“我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不去看你”之类的事儿逼精回答,都是敷衍了事。
江淮:“等您出国再说,别说得跟真的似的,行吗?”
主席:“……”
江淮睃过手机,七点半多了。他俯身,从椅子边勾了书包过来:“以后想出去打篮球,可以找我,我一直都挺闲……我先走了。”
薄渐在他身后,轻笑道:“要不你今晚别走了,在我这儿睡吧。”他说:“我睡你家一次,你睡我家一次,扯平。”
江淮冲锋衣袖底下起了层细小的鸡皮疙瘩,他头也没回,扭开了薄渐房门:“拉倒吧,谁和你扯平。”
薄渐眉梢微挑,没说话,斯斯文文地侧着头,眼见江淮走了,也没多挽留。
五分钟。
可能五分钟也没到,顶多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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