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大佬的偏执宠爱 第99章

作者:李玉官 标签: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生子 近代现代

  这个年仅二十的学生,他不够聪明,不够优秀,一无所长,心思还最好猜,除了一份皮囊,什么都没有。

  可他总能在他身上探索到无穷无尽的兴趣。

  看着他的喜怒哀乐,为别人牵动的心情,竟像自己经历了一番。

  渐渐自己也为他的喜怒哀乐牵动了心绪。

  叶生足够真实,不像他,活得像段虚假的程序。

  如果平常人的生活有个标本,那一定非叶生莫属。

  他是许多人身边随处可见的人,平庸。

  却庸俗得可爱。

  即使遭遇了许多打击,经过了许多不平事,他仍然活在明光里,挣扎出黑暗,不甘堕落。

  沈昱的人生,就这么被照亮了。

  他想过,被分手后,放纵内心的阴暗想法,用肮脏手段强迫叶生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到底不忍心啊,因为叶生那样信任着他。

  即便自己受着伤,对他失望,嘴里说着狠心骂他的话,还是对他抱有改变和重逢的期待。

  沈昱却对自己没有信心,一日日陷在叶生离他而去的梦魇里,早上起来便砸碎了一地玻璃。

  直到猎场玉树一语点醒他,愿不愿意改,如果他自己战胜不了心里的阴暗,那就求助外力。

  这并不是可耻的事情。

  沈昱奋起,夺过驾驶员的工作,操纵直升机悬而又悬地避开山头。

  砰——

  最后一点意识,来自那三年里无休止的心理调解。

  他要将自己的所思所想一点一滴倾诉给一个陌生人:“我昨晚做了个梦。”

  对面的人说:“你梦到了什么?”

  他昨晚梦见,除夕夜接到那个无声的电话后,叶生在一个小院子抱头蹲下,问他:“沈昱……我该怎么办……”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不是真实的。”

  怎么会不是真的,那样脆弱,第一时间想着是要跟他求助的叶生,才是最真实的。

  “幻觉,沈先生,虽然我不介意与你一起探讨一下尼采的思想,不过很可惜,我是个心理师,不是哲学家,与我相比,您在德国的街头遇到的哲学家都会比我优秀。”

  深知这个病人和以往的都不一样,不能用以前的常规办法对待,那人问:“我们先弄清楚一个问题,沈先生,您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沈昱眼半阖许久,开口,只有一句——心有所属,已无他愿。

  对面的人叹了声气:“以往的心理暗示对你不起效,不如我们今天来做个假设吧。”

  “你从现在开始设想,假如他死了。”

  沈昱猛然僵住,清冷的古典面孔如覆寒霜。

  “想到他死了,可能就再也见不到的心痛,你是否能承担起这个后果,生命短暂,你和他错失的这些日子,都是彼此生命的无情流逝,而如果辗转流连,我终于又回到你的身边,这种情节,想想就太美了,不是——吗?”

  心理师哑然失声。

  时间仿佛戛然而止。

  沈昱抬眼,在对方震惊放大的瞳孔里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自己,他一抬手,抹了一手泪。

  无声落泪,悄无声息,甚至连表面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从那一刻起,他开始真正学着了解一个人,放下所有的自矜与骄傲。

  如此卑微而沉寂得爱着你,我不善表达,我更没有虚伪做作,做的永远比想得少,我眼里流露出来的绝不是空洞,除去发自内心得爱意还有对上苍得感谢,我就此去了也绝不会有任何悔恨,仍然是深深的眷恋与不舍。

  从来都无法得知,人们究竟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我猜也许我们心上都有缺口,呼呼往灵魂里灌着寒风,我们急切需要一个正好形状的心来填上它。就算你是太阳一样完美正圆形,可是我心里的缺口,或许恰恰是一个歪歪扭扭的锯齿形,你填不了。

  他从叶生喜欢阅读的书中,看到这些标红的精彩段落。

  他也从叶生爱读的外国史中读到,他是典型的福尔赛性格。

  唯利是图,认为“财产是生活的基石,唯有财富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唯一衡量杠杆”。

  他自私、冷酷、任性而又颓唐绝望。

  除了对财产有贪得无厌的追求之外,还带有强烈的占有欲以及精神上的空虚堕落。

  这些以往他并不多感兴趣,只是用来打发时间,汲取的知识也只是用来装点所谓绅士修养的门面,从分开这一天他开始了细细研读。

  真正的感情,从开始了解另一个人喜欢的东西开始。

  地中海沿岸的暖风和煦,吹开百叶窗,一摞摞书籍堆在地毯书桌,药片散乱,有几颗滚落在地,拉开被主人忘了关合的抽屉,拆开的信封里装着从国内寄来的照片,却不是成奎的手笔……

  一晃三年,他来到小县城的紫荆花酒店,虽然挂了四星级的名头,也比他以前住过的酒店差得太多。

  宋哲推门而进,见沈昱站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俯视,将一个小小的县城看了许多遍。

  外头阳光刺眼,他不禁眯了眯眼,直到看到一个人走进酒店,他转身。

  宋哲弯腰打开门:“沈先生,一切已经准备好了。”

  他拿起沙发边的手杖,一步步走下去,他的路,绝不会停在这。

  往后的日子,生也好,死也好,一定有一个人陪他走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31 20:37:21~2020-02-01 21:3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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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答案(正文完)

  年年哇的一声哭出来, 跌跌撞撞爬下床。

  外头原本晴朗了大半天, 到下午忽然阴云密布,至傍晚时分已经演变成了暴风雨。

  瓢泼大雨倾倒,不时响起惊雷。

  年年受不住, 原本叶生陪着他午睡的, 这会被雷声惊醒,人却不在了。

  他哭着叫爸爸,小胳膊小腿蹬着往下爬。

  床下的槌槌本来愣愣看着外面的动静, 这会反应非常迅速地跑过来,及时接住了要摔下来的年年。

  他自己却一头磕到了桌角。

  槌槌伸手,抹了一手血, 额头的血窟窿还在咕噜咕噜冒血出来。

  见状年年又哇的一声哭出来, 随便扯了一块枕巾给他堵血,堵不住,不知是气还是伤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一头撅过去。

  说实在的,槌槌现在头上的伤口一抽一抽疼的不得了,可是比起自己来, 年年那快背过气去的架势更让他慌。

  “年年不怕, 年年不怕。”他一手捂了额头, 一手搂了年年,带着往房间外走,嘴里还小声哄着年年。

  这样的年年太反常了, 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伤心的样子,以前无论是不见叶生,还是受了多大委屈,也不会哭得这么厉害。

  倒像是,心有感应一样。

  听到哭声的何母急急忙忙上楼来,一把抱起年年安抚,也得叹一句,不愧是亲生的父子,那个男人到底和年年有血缘联系,斩不断的羁绊。

  这会他遭难,年年也似有感应,心慌得很。

  眼见槌槌受伤,何母把他带下去,用尘封的蜘蛛网堵住额上伤口,这玩意止血非常有效。

  家里的人都跟叶生出去了,也没个帮手,何母一边顾年年,一边顾槌槌,着实忙得焦头烂额。

  正说着,叶生敲响祠堂的大锣,进山前回来见年年一面。

  他也知道年年醒来会找他。

  何母看他后面跟着一串人,就知道乡里乡亲们都愿意帮这个忙,冒着大雨进山前寻人。

  一架失事的直升机,里面四个人。

  县里的救援队赶不过来,滑坡和泥石流堵了路,真要发动救援,还不如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村民,老一辈的都知道些小路进去。

  而要请动他们,不为钱,不为势,不过一份情分,叶生撕下所有脸皮,差点跪下来求村里人帮忙找人。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何母没跟过去祠堂,也深知她儿子的秉性,张张口,村里的二大伯已经截断了她的话:“快别说这些客套话,不说何老师求着咱,咱们也不会见死不救。”

  只是有自己人的关系在,他们找人会更积极罢了。

  “叶生……”何母便转过头跟叶生说话,她对那位沈先生能否平安无事回来实在没信心。

  这老天爷要人命,不是他们能抗争的。

  叶生紧绷的脸上硬是扯出一丝笑:“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

  是死是活,他都要亲眼看到沈昱,而且在没找到沈昱本人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年年扒着叶生的腿不让走,嘴里呜咽着,小兽似的哭泣。

  叶生狠狠心,扒拉开他,交给铃铛照顾,何母还没这个力气抓住挣扎的年年。

  披上雨衣,雨伞碰到这种大雨已经不管用,拿上所有可移动的光源,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山里去。

  后边还有更多的人跟上,村里的,邻村的,乡镇上的,叶生发的广播,听到的人能来帮忙的都来了。

  他从接到成奎的电话起,就发挥了平生最好的镇定,有条不絮地为进山寻人安排下去。

  眼见天就黑了,乡下的夜晚是完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何母迈着颤巍的步伐,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开灯,屋里屋外全部亮起灯光,彻夜不息。

  村里留守的其他人也是,一束束光在黑暗中亮起,连村口都有人打着照明灯,照亮回家的路。

  远远从山顶上看,就像一片光的汪洋。

  更小的一片光的汪洋,散落在山里,宛如夏夜星空里的点点星光,一会儿淹没在雨幕里。

  地上的人望去,天与地都是乌泱泱的一片混沌,一时竟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天地颠倒。

  忽然出黑暗中迈出一个人影,铃铛追着年年跑出去,哎呀惊叫一声,撞进一个稳重如山的男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