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性浪漫 第16章

作者:含糖的小山鬼 标签: 校园 强强 近代现代

泯灭人性的恨意撑破了少年人尚未成熟的身躯,那一刻他满心满眼只有一个恶毒的念头:他一定要让程有德这个畜生死。

所以程怡挡在奶奶跟前时,只看见双眼通红、满身戾气的程旷抄着板凳,一凳子把程有德打倒在地,之后是一阵发了疯似的拳打脚踢,程有德脑袋嗡嗡作响,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然而沉浸在巨大的憎恨中的少年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程有德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当程旷的暴力行为终于停下时,他才刚松口气,转眼就陷入了更大的惊惧当中——他看见程旷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剁排骨的砍刀。

“啊啊啊——!”程有德失心疯一样大喊大叫,并在死到临头的时候发挥出了超常的逃生潜能,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从刀口捡回了一条命。然后这个吓破了胆的王八蛋头也不敢回,毫不犹豫地逃回了自己的家里。

程旷一路追出去,在他家门口拼命砍着铁门。

程怡脸上血色全无,冲到程旷背后抱住他时双腿发软,差点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然而她还是用尽全力把程旷往后拖,可此时的程旷倔强得三头牛拉不动,程怡只能不断地喊他的名字,重复地说一句话:“没事了,别砍了。”

程旷这种发狂的状态持续了不知道有多久,直到听到程怡惊慌失措地叫唤“奶奶”,他的神魂才归了位。

奶奶低垂着头,靠在墙上,鼻血大股大股地从鼻孔里流出来,程怡拿了个装温水的碗接着,很快整碗水都变成了腥红的。

程旷手里紧握着的砍刀这时才“哐啷”落地。他茫然地看着奶奶,大脑被慌乱、恐惧和空白占据,这种灭顶般的心情,就算砍死程有德一万次也不能缓解分毫。

“去医院买药!”程怡冲他喊。

程旷这才从当机状态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蹬上脚踏车,在颠簸的路上骑得飞快。

后知后觉的恐惧把十六岁的少年背脊压弯,绷紧成一张拉满的弓,然而风还是凉飕飕地刮过,月亮依旧无忧无愁、憨头憨脑地圆着。

人间到处是真苦难、假欢喜,不管凡人背负怎样沉重的轭、过着怎样猪狗不如的生活,搁在老天爷那儿,都不值一哂,何况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少年和并不罕见的家庭纷争。

不知怎的,程旷忽然想到奶奶曾说的那个“劫”,他第一次心慌意乱地迷信起来,他怕那晦气的瞎话会在奶奶身上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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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是真苦难,假欢喜。”

|巴尔扎克《高老头》

第12章 喏,月饼味的棒棒糖

幸好那天晚上只是一场虚惊,奶奶没有出什么事,甚至连药都没吃,她睡觉前鼻血就已经止住了。就是嗓音哭哑了,临睡前她用低哑的声音叮嘱程旷:“明天赶早回去。”

程旷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第二天却留到了下午才走。奶奶一直惶惶不安,担心程有德酒醒之后会来找他麻烦,催促程旷赶紧回学校,而且让他下周也别回来,程旷却很执拗,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

事实证明程有德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脓包软蛋,生平最在行的就是“挑软柿子捏”,当他突然发现程旷是一块邦邦硬的石头,反而忌惮起来,甭说以牙还牙地报复回去,甚至他连程怡都不敢随便招惹了。那一晚程旷手持砍刀追着他砍的样子,程有德一回想起来就心里发毛,一发毛就又想起一桩陈年旧事。

程旷是有前科的。据说刚升初中那会儿,他就打伤过人,一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人,被他打出满头满脸的血,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才出来。伤好以后脑子还出了毛病,成天像坨屎一样蹲在街边对路人傻笑,唯独见了程旷就躲。

程有德认定这小子是个缺筋少弦的祸害,而这种祸害他不敢惹,毕竟他差点儿就在小祸害的刀下送了命。

“小祸害”程旷傍晚的时候回的出租房,草草地解决了晚饭,打算去学校拿两本书,顺便在操场上跑圈。

严格意义上来说,中秋假期还没彻底结束,高中生活苦逼而压抑,好不容易放个假,总有些人闲不住爱来事儿,哪怕是咬着节假日的尾巴,也要折腾一把。

程旷这一跑,就碰上事儿了。

操场中央的草坪上有几个人聚在一起撸串,由于操场上只有寥寥几盏路灯,距离又隔得太远,程旷没有认出这伙人就是章烬和狗腿三人组。

吃饱喝足了,曹辉贼头贼脑地往四周瞟了几眼,确认此处地广人稀,一颗作案的心蠢蠢欲动:“我仔细瞧过了,石韬的车不在——他没来,东西也都在我包里,咱们开始吧?”

章烬和胡淼没什么意见,陈锐没吭声,曹辉当他默认了,于是把屁股后面那只硕大的军旅包推到众人中间——作案工具就在这只包里面。“等一下!”陈锐沉吟半晌,忽然伸出了尔康手,把曹辉吓得一哆嗦,差点举手投降。

“锐啊我的弟啊,你他妈吓死哥哥了!”看陈锐脸色有点严肃,曹辉愣了愣,小心地问,“怎么了?”

陈锐保持着一张严肃脸:“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还漏了一件事没做。”

闻言,其余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诧异,随即看见陈锐把手伸进了衣兜里,缓慢而又郑重其事地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月饼。

“我们还没吃月饼。”陈锐认真地说。

章烬怔了一秒钟,没绷住笑了出来,曹辉捧场说:“是啊,还是锐儿想得周到,吃吃吃!”

胡淼夸张地拍了拍陈锐的肩膀,欣慰地说:“锐儿,你长大了。”

陈锐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用刀子把一枚月饼切成了四份。蛋黄莲蓉味的,刚好一人吃到一个字,陈锐开了句玩笑:“淼哥吃蛋蛋。”

胡淼一口月饼哽在喉咙里,差点发射出来喷死他:“操·你大爷!陈锐你他妈不恶心人会死?”

曹辉跟着乐了一会儿,一扭头发现章烬似乎兴致不高,正在逗狗。由于曹辉此人对炮哥儿一直怀着莫名的敬畏之心,因此虽然他才跟章烬混了一年多,察言观色的功夫却已经修到家了。

难得出来玩,曹辉有意讨好章烬,便拉开了背包,拍了拍巴掌把那两个人的注意力拉回来:“不早了,咱现在就嗨皮吧,炮哥儿?”

章烬点了点头。

“咱们挪个窝?这边一堆碍事的垃圾,别烧着了。”胡淼往旁边看了看,指了一个靠南边的位置,“就那边吧。”

“行!”曹辉把包扔给胡淼,“拎着包。”

“淼哥,放着我来!”陈锐很有热情,一把提起包,拖家带口地往南跑。胡淼还没来得及放下包,一边被他拽着跑一边吼道:“我操!你是属野牛的吧陈锐!放开老子!”

章烬家的杂毛狗见了,也撒脚丫子追上去。

东西都捯饬妥当了,包里藏着的作案工具——一堆五花八门的烟花炮仗被摊在地上。陈锐首先翻出一把仙女棒,两眼发亮道:“先玩小的。”

章烬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梦幻少女心,总之当狗腿三人组手握仙女棒、在一片银闪闪的火花中美滋滋地旋转跳跃时,画面太美,他不忍直视,把脸埋在了狗毛里憋笑,后来实在没忍住,笑得浑身颤抖。

“炮哥儿!过分了啊!”陈锐怒气冲冲地转向他,手上的仙女棒随之晃了晃,他一本正经地说,“我要画个圈圈诅咒你!”

“锐儿,敢诅咒咱炮哥儿,当心蛋蛋不保啊。”曹辉说。

“什么蛋啊,他那玩意儿已经没了。”章烬朝胡淼抬了抬下巴,“不是孝敬给淼儿了么……”

胡淼立刻反应过来,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小锐子,朕觉得甚好。”

陈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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