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萨
姬少越笑意不变地对他举杯,接着看手机的动作移开视线,划掉电话后看了眼时间,说:“叔叔今晚考虑一下我的话,那明天就可以再谈,今天我就先失陪了。“
许奇帆八面玲珑的夫人察觉到两人谈话的不快,笑意款款送姬少越离开,说:“也不早了,都我们可不敢和人抢你的时间。”
在门口时,她对姬少越歉意到:“你许叔叔在那个位置坐久了,说话都不一样了,有时候都会想他这个样子,还不如当初就好好当他的小台长,每天画他的画,遇到夏夏喜欢哪个明星,他还能拉下脸去要个签名。而不是像现在,说话做事,都惹人嫌。上次在夏夏生日上你留了面子,阿姨替夏夏谢谢你。”
姬少越淡笑:“您言重了。”话音刚落他手机突然响起来,距离上一通被挂断的电话五分钟后又亮起的屏幕上显示出同一个来电人。
两辆黑色轿车驶上积水的大路,姬少越坐在其后一辆的后座,闭着眼睛休息一晚上都在打机锋的大脑,手里拿着正在回拨的手机。
电话被接通,姬南齐那边很安静,他也没有马上说话,静静呼吸了两下,才闷闷说:“你怎么不说话?”
“想听什么?”
“你去哪里了?”
“杜市。”
姬少越今天的行程告诉过严伯,但姬南齐有一点是很好,他会尽量避免和姬少越在人前有过多的交集,哪怕是在家,他也不会向任何人提关于姬少越的事,好像是不愿意听人分享,也好像只是小心踹着他自认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姬南齐似松了一口气,声音没有那么不高兴:“我以为你走了。”
姬少越提醒他说:“从杜市回来就会走。”
在姬南齐没有说话的时候,姬少越想得到他现在的样子,张着嘴巴,一脸委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和姬少越见面这件事,他没有决策权。
“哥……”
“还是害怕?”
“没有。”姬南齐问,“等我去了伦敦,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会多起来了吧?”
姬少越不是不会说哄人的话,但是他几乎没有说过任何甜蜜骗人的话,总是把一定存在,但可以克服的问题用冷酷的方式讲出来,与姬南齐积极的态度对比起来,他好似在敷衍:“我会越来越忙。”
这不是姬南齐想听的答案,可能有点伤心,过了一会才说:“没有关系,比现在多就好。”
姬少越想,人要是在自己身边,他可以吻姬南齐低垂的眼角,或者抱一下他,这些都可以让姬南齐重新开心起来。
但是他在另一个城市穿行的车上,与姬南齐之间没有大洋与时差,也依然相隔甚远。
从许奇帆家里到酒店一共用了二十一分钟,姬少越最长的通话记录也还在继续。
姬南齐困得声音发软,说到一半嘴巴渐渐合上含住后面的话,而在姬少越要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他又突然说:“哥,你到了吗?”
姬少越站在电梯前,前面光滑的金属门倒映出一道颀长挺拔的影子,对手机回:“到了。”
姬南齐脑袋都困木了,失去了时间概念,问的话毫无意义:“到哪里了?”
姬少越想,自己要是说到家了,他是不是回马上坐起来跑出去看,但刚才他已经让姬南齐难受,简单回:“酒店。”
姬南齐在那边翻了一个身,传来被子摩擦的声音,捧着手机说:“你到房间了吗?”
姬少越看着楼层,电子数字跳到“三十二”时,电梯“叮”打开,姬少越踩上厚厚的地毯,说:“到了。”
姬南齐小声说话的时候总像是在撒娇:“好快。”
在姬少越真正进到房间前,他们都没有说话,他估计姬南齐也睡了,正准备挂电话,姬南齐又有了声音:“哥,你躺在床上了吗?”
“嗯。”
“那你早点休息。”
姬少越失笑,问“还想说说什么?”
姬南齐说:“你看说一下去了哪里一点也不麻烦,你以后要记得和我讲一声。”
姬少越愣了一下,等他想到回答的时候,姬南齐已经彻底陷入梦里,还通着话的手机放在枕头边,在安静的空间里,会让人错以为电子机器捕捉到了他的呼吸送到百里之外的耳边。
姬少越不喜欢这种类似于缠绵悱恻的联想,亦或是粘腻的相处,这会让人觉得他没有否认的感情依然在超出欲望和控制的范围。
姬南齐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离开学校,身边跟着陈将晓,像是打过架,两个人身上的制服都皱巴巴,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陈将晓上车后,就让阿进去商场,姬南齐在旁边说自己赔给他。
陈将晓看了看前面一言不发的司机,低声对姬南齐说:“不准说出去。”
就是打个架,姬南齐不明白他觉得丢脸,还跑来帮自己又是怎么想的。毕竟帮了自己,姬南齐点头,靠着车门消化某些地方的疼。
陈将晓端坐在一边,背都是直的。
其实打完架他就难受得不行,幸好说了不准打脸,现在衣服下哪里都巨他妈疼,这要是在自己车上,他就倒在座位上嘶嘶喘冷气,骂死赵显那几个。偏偏司机先送陈冉阳走了,现在在姬南齐的车上,姬南齐还没事人一样,一张脸又白又腻,妖里妖气的。
一路上陈将晓都端着,手心攥成拳头,心底从骂赵显,变成了骂姬南齐。
在商场换了一身衣服,陈将晓的脸色才稍微好一点,姬南齐还是那身衣服,手里拎着两个袋子,和陈将晓一起走出商场。
上车后,陈将晓让阿进送他回去,姬南齐开口:“先送我回去。”
陈将晓没指望他回感激自己今天帮了忙,但也没料到姬南齐如此狼心狗肺,整个人气成了河豚。
几分钟后,车停在附近的一个小区外,姬南齐拿着书包和纸袋,说:“再见。”
陈将晓有些吃惊,按下车窗问:“你怎么搬出来了?越哥知道吗?”
姬南齐点头,走了两步回头,说:“今天谢谢。”
陈将晓把车窗关上,揉着隐隐作痛的肩膀,开始编辑短信。
姬南齐回去把东西扔在门口,按了一下伤痕里疼得最厉害的肋骨,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倒床上就睡了过去,这是他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什么事闭上眼睛睡一觉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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