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哲学少男
我打开他落灰的箱子,厚重的灰尘将它上面的纹理填得尤为平实,里面东西的摆放倒符合他一贯强迫症的作风。
红酒装在一个很考究的棕红色木盒里,放到了箱子的最底下,我怕摔着他的其他宝贝,只好把放在上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下来放好。
上面的都是些小件,无一例外被装在方方正正的纸盒子里,但唯独有一个毛毡布小盒子,脏兮兮的都看不清上面写得字,而且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经受过比较严重的打击。
我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我爹的藏酒拎出来,一边忍不住瞥了一眼那个小破盒子,主要它坏的太过显眼,和周围整齐划一的家伙们格格不入。
对,于是我就这么不地道地给它拿出来打开,小盒子外面又黑又脏,里面确很干净,一枚被摸得清亮的银色男戒立在中央,顶端还镶着一小颗钻。
我突然想起了小警察说过的那个戒指,脑门一热蹭得一下就站起来了。
“爸!”我忍不住探出头朝着楼下叫了一声,“我不小心把你戒指盒摔坏啦!!”
*
当我把那枚从我爸箱子里找到的戒指,呈现在俩老头面前,我看见他们下肉的筷子几乎是同一时间停在了空中,眼里尽是茫然。
小警察这一次特别有眼力价地在我旁边接了一句,“哎,这个和我送来那个戒指是配套的吧?不过这个好亮啊,我送来那个都有点生锈了。”
“是啊,一定是经常拿出来打磨才能保持这样的亮度。”我机智地副和道。
我爹:“……”
遥叔:“你不是说扔了吗?”
“我扔了又捡回来不行啊?再说,不是你先说你的弄丢了吗?”
“我又不是故意弄丢的,你不会是因为我说丢了,才小心眼骗我说扔了吧?”
我爸理亏,张了张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筷子一撂就转过头来瞪我,结果却被遥叔给掰回去了。
“你瞪人家小的干嘛?自己小心眼还不让说?”
遥叔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把戒指从盒里拿了出来,放在掌心摩挲了两圈。
“我一猜你就舍不得扔,毕竟当时可是攒了两年的奖学金呢。”他侧过头,开始打趣我老爹。
“哎哟,这是有故事啊。”我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连忙起哄道。
我爸被遥叔看得脸上青红走了个遍,嘴角绷着一副让人给欺负了的样子。
“对呗,”遥叔笑起来,捏着戒指边反复瞧了一遍,“我当年在他们学校做游泳陪练,那天晚上在宿舍睡得正香呢,就听见他大着舌头,在楼外面喊我的名字,还摆了一地蜡烛,好像是想圈个心形,最后弄得像个花圈似的,他在中间一站,一手拿着戒指,一手点着个打火机,要不是我身手敏捷,他就把自个儿围巾给点着了!”
“我那天喝多了!”我爸十分卖力地给自己辩解起来,“你们别笑!我真喝多了!”
“爸你这追人的方法也太老土了吧!”
“你懂个屁!”我爸吼我。
“时代不一样,那时候刚开始兴这种,”小警察一边说着,一边从我手里接过我爸珍藏多年的白酒,打开之后先给遥叔到了小半杯,“我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新晚报上还报导过,男生在女生宿舍楼下摆蜡烛,手里还捧着鲜花,周围的人就在喊答应他答应他,那时候贴吧上也都是。”
“这么说也是。”我点点头,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他继续给我爸倒酒的企图,“不过肯定会被围观的吧?”
遥叔捞了几片肉夹给我爸,音调骤然提高了一度,“岂止是围观,还有拿着那什么,我们那时候叫它傻瓜相机,拍呀拍呀的,后来把学校保安给惹过来了,那时候是冬天,天气干燥,保安怕弄出火灾来,就拿着水枪过来灭火,结果一看我俩,也傻了,第二天他就全学校出名了。”
我爸不屑地哼了一声,捏着杯沿抿了一小口,“我在整个大学城都出名了,逢人见了我第一句再也不是借笔记,张嘴就开始吹口哨喊宋嘉遥。”
“啊,那学校没管吗?”
“管了啊,我还上着课呢,就被导员给拽到办公室去了,连院长都在,说我造成的影响不好,想要劝退我,不过我酒醒之后就猜到有这么一天,提前就预备好了,他话一出我就把大一大二两学期的成绩单摆他面前,他就闭嘴了。”
“所以说学习好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是吗?”
“不是学习好,”我爸突然深沉地摇摇头,结果一不留神又泄露出来一个带着点臭显摆意味的笑。
“因为我全校唯一一个一直满绩点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收藏海星和评论呀!!比心心!!
第15章
我爸这话一出口,我就感觉他榆木脑袋周围的一圈瞬间笼罩上学霸光环。
见我和小警察都惊呆了,他又憋着笑,低头抿了一小口酒,谦虚了一点说道:“毕竟我那个时候除了学习也没什么优点了。”
说完他又像是自嘲地摇摇头,但我仍然能从这老头脸上看到臭屁的痕迹。
“但爸你这一通操作也太简单了,这样就把遥叔给追回来了?”
“没有啊……就、反正就……”他脸上的自信一霎那就没了,忍不住支吾起来。
“你爸可不止这一通操作,”遥叔突然冷哼一声,“那天之后,过了好几天他都没个信儿,后来一出现就把我堵到那个仙女湖边,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我也没听懂,最后他就总结性发言,指着旁边的仙女湖说我要是不答应他就跳海。”
“这不是强买强卖吗哈哈哈。”
“说的就是呗,我说有本事你就跳,结果话音还没落他就下去了,大冬天的湖面都结一层冰了,你说他一个旱鸭子下去那不是找死吗?我捞他还费了好大的劲!”
“那不是你让我跳的吗?”我爸小声说了一句。
“我让你跳你就跳啊?”
“我那是觉得你心里还怨我,寻思让你出口气也好。”
我爸越讲声音越小,最后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小委屈,不过一点都没换来遥叔的温柔,他反倒是皱起了眉头,不悦地开口道:“你个臭老头,又赖我是不是?我还怨你个屁,我当时是戴着戒指去见你的,你是瞎了眼看不见啊,还给我讲一堆废话,最后倒好,全冻感冒了,耽误了一个星期的课,还有……”
讲到最后,两人眉眼相继都弯起来了,所有的字眼似乎全化成温柔又无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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