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筝
“辛雨以为自己获得了一切,从此走上得意人生。直到……”
“她见到了蔷薇古堡,见到了你,知道了赫尔曼的真实意图。”傅云京冷声补充道:“她对赫尔曼还有情意,所以她选择了赫尔曼,而抛弃了你这个昔日学生。但赫尔曼情人众多,利用过辛雨之后,也对她日渐冷漠。甚至在知道你对昔日导师颇有两分仰慕之后,赫尔曼对辛雨心生了憎意。”
傅云京冷笑了一声:“你说的不错,辛雨求你原谅,不过是在自我救赎罢了。她曾也是赫赫有名的大画家,是受人尊敬的导师。但她选择了为爱情牺牲自我,更甚至牺牲自己的学生,甘愿给赫尔曼做情人。
“她没等到想要的爱情,她发现赫尔曼对她没有丝毫的情意。辛雨感觉到了悔恨,可是悔恨也来不及了。为了不让她说出你的行踪,赫尔曼不会放她离开。对自己的悔恨和厌弃,折磨着她。她根本不是在求得你的原谅,她是在求得自我的原谅,她是想要为自己走了一条错误的路而做出最后的挣扎,以此来保全自己的脸面和骄傲。”
傅云京冷漠地看向辛雨的方向,做出了最后的评价:“愚蠢的行径造就了自己可悲的人生。并不值得人同情。”
乐彤已经惊呆了,她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竟然是这样……”
尹嘉炎闭了闭眼:“毁了自己的一生,也毁了别人的一生。是无可同情。”
赫尔曼的一声哀嚎,拉回了他们的思绪。
那一头的苏淩水,苍白着脸,突然力气极大地将赫尔曼扣在了地上,赫尔曼腰后的匕首往里捅得更深,赫尔曼骤然色变,抬手就要将苏淩水掀下去。
但这一刻的苏淩水,显得和刚才笨拙、单调的行为全然不一样了,刀片从他指间翻飞而过,准确无误地插在了赫尔曼的喉咙上。
赫尔曼的喉中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他的声带被割开了。
苏淩水的手指异常灵活,他将刀片贴在了赫尔曼的颈侧:“这里是你的大动脉。”
“你知道吗,辛雨会诅咒你,是我提醒他的。我知道,你和常人不一样。你杀过人,甚至杀过鬼。你能掌控整个古堡。要从你的手里逃出去太难了。”苏淩水说这些话的时候也依旧是平静的,和辛雨的歇斯底里截然相反。
“那就干脆不逃了。”苏淩水说。
“没有比这双手更熟悉刀片的了。我用它们捏起刀片,裁过画纸,削过铅笔,现在,我要用它们来杀了你。”
赫尔曼瞪大了眼,他英俊的五官扭曲了起来,他的眼底藏着不可置信和悲痛的色彩,他抓住了苏淩水的手:“出……出……”
没有他,苏淩水会出不去。
但苏淩水恍若未觉。
他就像是进行到了画画最后收尾的一步,怎么样也不会放手。
苏淩水带动着赫尔曼的手掌,仿佛毫无阻隔一样,轻松地压了下去。
“噗嗤——”那是血液喷溅出来的声音。
赫尔曼失去了他的脉搏。
苏淩水垂下眼帘:“我已经很久没有画过画了。”他手中的刀片贴在了赫尔曼的脸上:“绝望和孤独太令人难以忍受了。”
这一刻,苏淩水再不是那个年少成名的天才画家了。他从高高的云端彻底堕入了黑暗,他用曾经熟练地用过无数次的小刀片,将他所憎恶的人送下了地狱,也连同将自己带入了地狱。
乐彤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火越来越大了,整个古堡都被包围起来了,他……怎么离开这里?”
杭清淡淡道:“离开不了,也不用离开。”
“为什么?”乐彤隐隐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但是那个想法又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那头的苏淩水收了手,他满手鲜血,赫尔曼也同样是满脸的鲜血。他憎恶这张面孔,憎恶到了,想要再也不用看见赫尔曼这张面孔的地步。
所以当他们一行人再看见赫尔曼的鬼魂时,赫尔曼的脸已经是血肉模糊、狰狞可怖了。
“因为不用了啊,失去的已经失去,想要得到的已经得到。无他可求了啊。”杭清淡淡道。这就是苏淩水的真实想法。
苏淩水扔掉了手中的刀片,他抬起头,微微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围。
然后他低下了头,略长的发丝遮挡了他的视线。
他似乎是藏起了手中的刀片,也就一转眼的功夫,苏淩水躺倒了下去,他的皮肤看上去更加的苍白了,他倦怠地闭了闭眼,声线冷凝:“今日,我愿献出的血肉、魂灵,换得赫尔曼不得投胎,不得生不得灭,永远只能困于古堡之中。他腐朽的身躯只配行走在黑夜之中。今日他手中的武器,来日将成为克他之利刃。”
火越来越大。
就连傅云京一行人都很快感觉到了,此刻他们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
而苏淩水还是躺在地面没有动。
血液浸染了地毯,难以分清那些都是属于谁的血液。
终于,火包裹住了整个书房。
阮滢这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她连滚带爬地朝尹嘉炎的方向而去,口中尖叫了起来:“火!火……”
尹嘉炎皱眉避开了她。阮滢怔了一下,转头看向那头已然成为一具尸体的赫尔曼,她喃喃地喊:“父亲……”阮滢转头看向了杭清:“你就是个杀人犯,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傅云京突然转过头,一手捏住了阮滢的脖颈:“再多嘴下去,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
阮滢笑了起来:“他杀了我父亲,你要杀了我吗?你们这些杀人犯……嗤——”
乐彤的目光此时牢牢锁定在苏淩水的身上,她艰难地出声:“为什么他还不走?”
没有人回答她。
“火这么大,他要怎么办?”乐彤的心被一把揪紧了,她全身心都放在了那上面,她甚至忘记了一旁站着杭清,问一问杭清就能知道结局了。
不,其实不用问也能知道。
他为什么一动不动。
为什么大火烧身也依旧平静。
“死了以后,大火如何又有什么关系?”杭清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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