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晝白
那位前来报案的妇女与死者的基因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七,可以确定两人是亲属关系。
女人一听这个结果当场晕了过去。
东浦分局立刻展开专案组调查,去了死者曾就读的理工大做排查。
***
翁达晞从射击俱乐部出来后,就开车直奔那家精神病院。后视镜里,有两辆车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那是苏源邑派来保护他的。
鸭舌帽下的嘴角翘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翁达晞抬手在自己侧脸上摸了摸。
那里,残留着某人留下的温度,还未散去。
他今天确实被他那番话感动到了,心里有个角落花出了朵小花,盈盈绽放。他这人一向比较悲观,什么事都喜欢先往坏的地方想。分开的这几天,他一度想过算了吧,分手吧,再也别纠缠了。或许两人在一起本就是个错误,不管是家世还是观念,两人都差的南辕北辙。
他想着,等抓到伯恩和那条大鱼,他就离开中国。带着美好的祝福离开他,把他藏在心底,相忘于江湖。
再也不相见,就不会再相恋。
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几栋白色的建筑物渐入眼帘,翁达晞没把车开进去,而是停在了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
他徒步走了进去,悠闲的模样像是来逛后花园的。
精神病院里确实有个大花园,只不过寒冬冷冽,很多娇嫩的花草都冻枯了,要等到来年的开春才能满庭绽放。
没有满园春色,却有满园趣味。
就比如现在,两个神智不太“正常”的病友,双双裹着羽绒服坐在花坛边上,鸡同鸭讲的聊着天。
翁达晞双手插/进马甲兜里,晃晃悠悠的靠近他们两,脸上带着十足的趣味打量他们。
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说:“我觉得这里有鬼,那个鬼每天晚上都会跑到我床边来,对着我耳朵叫我的名字。现在我都不害怕了,晚上不睡觉专门等他来找我,他会跟我讲很多有趣的睡前故事。”
另一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的男人讲:“这两天护士给我吃的东西里面有股怪味,肯定是掺了毒药,想害死我。我都连续三天没拉屎了,我的肚子里像怀了个孩子。”
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又说:“他前天晚上跟我讲了一个狸猫换太子的故事,那人还是个皇帝呢,我得想想叫什么。”他咬着指甲,冥思苦想了半天,突然大叫起来:“宋宗宗。”
翁达晞:“.......”
这只鬼的文化普及还不够有深度,难为他了。
穿着蓝色羽绒服的男人丝毫没受旁边人的影响,兀自说着:“从今天开始我就打算绝食了,我要跟他们抵抗到底,直到我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他转头,问旁边那人:“我看电视里生孩子都躺在床上的,我是不是也该躺在床上才能把孩子生出来?”
那人回他:“你说的对,那个狸猫太子就是在床上生出来的。”
“嗯,那我今晚就回去生。”另一人受到了同伴的赞同,当即下定了决心。
他们两无缝衔接,天南海北的胡侃,到最后居然能聊到一个话题上,简直是奇迹。翁达晞认认真真的站那听了好久,直到医生寻了过来,把两个病人都嚎回了病房。
翁达晞抬头望了望行政楼的方向,阳光照射在高楼的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身后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身,随后是一个略带年长的声音响起:“这位先生是过来看望家属的吗?如果找不到病房,我可以带你过去。”
翁达晞转过身,看清了来人。
他对着他道:“不用,我已经找到了。”他伸出手,率先打招呼道:“你好,李院长。我是市局刑侦队的翁达晞,来找你了解一位病人的情况。”
李院长看着五十岁出头,脸上带着三分和煦的笑意。他的身量和翁达晞差不多高,伸出的五指干净细长,保养的很好。声音也柔和有度,不急不躁,听了能让人心情跟着平静下来。
“你好,警察同志,我见过你。”李院长坦然的说道:“如果我记性没错,上次你应该来过我们医院,对吗?”
翁达晞不动声色的转了下眼眸,客套的说:“是的,您记性真好。”连他来过医院都能注意到,这位李院长可真“细致周到”。
两人移步到了院长办公室,办公室清香怡人,打扫的干净整洁。一个书柜,一张办公桌和一套真皮沙发。除了这些,还有一束滴着露水的百合花。
翁达晞坐在沙发上,视线从那束百合花上移开。对面的李院长给他沏了杯茶,氤氲的热气飘散在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冷清。
李院长打破平静道:“警官说的靳黛丝女士,的确是我们医院收治的精神病患者。不过很可惜,她早在半年前就消香玉陨了。”他感叹道:“多好的花季少女,年纪轻轻想不开,就走上了这条路。”
翁达晞撇开客套的开场白,直接问道:“靳黛丝住院期间,可曾离开过医院?”
李院长想了想,才答:“是有过那么一次,时间还挺长的。不过后来,她又回来了。病情恶化的很严重,得时时找护士看着她才行。”
“哦?您知道她离开过?”翁达晞问。
李院长喝了口茶,幽深的回忆道:“我收诊的每一位病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印象。靳女士病情特殊,所以我就多放了点心。虽然他们都是我的病人,但我却把他们当成我的孩子。”
他语气悠长,平缓的语调很有说服力。正常人听了他一席话,都会觉得心生好感。
“为什么说她的病情特殊?”翁达晞不解道:“我们从她家属口中得知,他们并没有接靳黛丝出去过。当时她离开医院的时候,是谁替她办的手续呢?”
李院长说:“她自己办的手续,我亲自签的字。”他接着说:“她在医院治疗的这段时间,非常配合,病情也得到了很大的好转。她跟我说,她已经有好多年没去看过她妈妈了,她想出去看看她,时间不会太久。在她出院以前,我连续观察了她一年,只要按时吃药控制,她很少会发病。所以,本着父母之心,我就同意了她这个要求。”
靳黛丝的母亲早在她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谓的出去看看她,难道是去扫墓?
“住院期间,没有人来探望过她吗?”
“还真没有。”
翁达晞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问:“她第二次住院,你们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他紧盯着对面人,不放过他脸上一丝微表情。
“很糟糕,她的病情复发了不说,还恶化的很严重。”李院长神色自然,努力回忆着几年前的事:“有段时间,甚至连男女都分不清楚。她的情绪很容易就会受到刺激,把我们医院的小护士咬伤过好几次。”
“情绪起伏巨大,你们就没怀疑过她?”翁达晞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