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allme受
石子砾道:“桃姐姐息怒,此物若能改恶向善,倒也是美事一桩。”北海冰蚕吐得丝是做衣服的好材料,论理它们化为蝶后,该更加不凡才是,他虽没听过北海冰蝶的大名,但没道理越进化越弱,定也有神异之处。
桃然停了手,问他:“石学弟愿收下她吗?”
“当然不,”石子砾道,“我是觉得她同桃姐姐更合,也可防备今日之祸再发生。”同是女性,交流也方便,桃然性子有点直,有个这等灵宠正好互补,一旦签订了主仆契约,法则作用到灵魂上,也不怕田翀再故意加害了。
他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又补充道:“听凭桃姐姐处置。”
桃然微微一笑,先谢过他,方道:“讨价还价的是商品,寸步不让的是底线。她便是设下再奸险阴毒的圈套捕了我去,怪我傻我笨我技不如人,没有二话,可利用他人善心善意,这绝不可饶恕。今日之后,我于路上再见此等惨事,不敢轻易相救,无形中便绝了真正需要帮助之人的性命。她这等人若不灭绝,天下之大,还有谁敢路见不平,还有谁敢行侠义之事?”
她说罢,见无人反对,簪子前伸,刺穿了田翀心脉,抽出她的神魂,以秘法碾碎了。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连闭目打坐的费邦都睁眼看来,目露赞许之色。他是冷血冷情的脾性,从不招惹是非,但桃然自有一腔热血,心存善念、与人为善,无论何时都是美德。
石子砾联想到了老人倒地扶不扶的问题,一个彭宇案,虽然事后又有反转,但曾激发起了整个社会的信任危机,桃然的指责并非空中楼阁、张大其词。他感应到丹田中的牧羊鞭微微颤动,瞬间猜到了什么,故作悲伤得掩面指责:“喜新厌旧、始乱终弃!说好的白头偕老,把我当做你的掌中宝、心头肉。”
“……”牧羊鞭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怎么戏这么多?”
石子砾一摊手:“你走吧。”
他早便看出留不下牧羊鞭。苏武的意志很欣赏他的赤子之心,以圆盘相赠,可显然已经形成独立意识的牧羊鞭,更期望有一个道德水准高于常人的主人,不一定要求十全十美伟光正,但人性中要有某个闪光点能带给它触动。它一直跟着石子砾混,比在卫权身边积极许多,但也没有建立长期契约关系的打算,它只是在静静等待。
现在,它等来了桃然。她未必有石子砾的修行天赋,也并不很聪明,也许终其一生也不过神游期修为,很可能修真界掀起个小风浪,便把这艘小船打翻了,但它愿意陪着她一起走下去,直到死亡将他们一并带走。
牧羊鞭有些羞愧:“我——对不起。”卫权是个烂人,它扔起来理直气壮,但石子砾人很不错,虽然才相处了两个月,但就这么转投旁人,它很不安。
石子砾完全无所谓,没看他还有心情扮怨妇给自己加戏吗?牧羊鞭对他用处不大,而且画风也格格不入有点奇怪,就跟随身带着个教导主任,做点啥坏事儿都有种后脊背发凉的负罪感。
法宝有灵,自择其主,要尊重每一个法宝自己的意愿,不能因为牧羊鞭没择到他,就接受不了怒掀桌子,人家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他献出忠诚嘛。
不过真一点都不挽留或者生气,好像有点不给牧羊鞭面子。石子砾礼貌性得表露出了一丝不舍,将牧羊鞭掏了出来:“桃姐姐,送你了。”
桃然莫名其妙:“啊?”
“这是我同瀛洲的卫权交战时,从他手里抢来的,苏武在北海牧羊时所用的鞭子,千年下来,孕育出了神智。”石子砾详细说了牧羊鞭的功效,诚恳道,“它一直没人要也挺可怜的,你就收下吧。”
桃然都没伸手接,她被吓到了:“这太贵重了,不可不可。”三校比武时她还未升神游期,打死打活熬过了海选,初赛第一轮就挂了,其后的比赛倒也看过几轮,自然知道卫权这鞭子在攻击神魂上有奇效。
“我送,你推,我送,你推,不停重复,一个时辰后,我再送,你在费学长的帮腔下,终于收下了这鞭子。”石子砾一句话总结,“收了吧,大家分分钟几百万上下,时间很金贵的。”
费邦“噗嗤”一声笑了,开口道:“嗯,你就收了吧。”
桃然也被逗乐了,想了半天,方道:“二十年前,我外出游历偶然得到了一件宝贝的线索,苦于修为不够迟迟未敢探寻,石学弟进境远胜于我,得宝大有希望。”
她不愿白占人便宜,提出用另一条宝物信息交换。桃然正色道:“这宝物是何我并不知晓,但想来怕比不得牧羊鞭贵重,算来还是我沾光了,你就别再跟我客气了。”
石子砾是真不缺宝物,见她神色坚决,便也应了,笑嘻嘻的:“多谢学姐。”
桃然便写了张条子给他:“此处有一秘境,每十年开启一次,十分凶险,待你入神游大圆满境地,或可入内一探。”
石子砾收入乾坤小世界中,转而道:“去抄了这妖精老巢?”既然都能在蚕丝上下毒了,她所居洞穴中说不得还有蚕丝,凑凑也够一套新衣裳了。
打怪后开宝物,向来是最受人欢迎的环节,三人俱都兴致高昂,一路说说笑笑,寻觅着田翀遗留的气息,走向北海深处。
第65章 莲波的组队邀请
田翀下了毒的三团蚕丝, 让他们三个瓜分了。桃然走出一段距离,不知想到了什么,匆匆折返,再回来时手中揣了个白色骨笛:“田翀同那三尾毒蝎交战时,便不停吹奏此笛,我还当是她对敌的攻击手段,原来是在凭音律操纵毒蝎。”
石子砾纳闷问:“那桃姐姐把它捡来又有何用, 咱们又不知道具体如何吹奏才能指挥毒蝎?”
“……”桃然给噎住了,这话问得很有水平,作势欲扔掉骨笛, 冷不丁听石子砾道:“等等,拿给我看看。”
骨笛如玉般微凉,被打磨得圆润细腻,显是主人心爱之物。他清了清嗓子, 先唱了一句米娜《写在心里的歌》的首句:“听着熟悉的旋律,唱着我们的过去~”
而后再吹响骨笛, 石子砾是随意乱吹,但这笛子却好似有生命一般,自行奏响悠长的曲调,这是残留在笛子上的记忆。
石子砾一路吹着这曲子入了洞窟, 里面黑黢黢的,密密麻麻遍布了半栋楼房高的毒蝎,身后粗壮的三根尾巴高高竖起,好似随时都会斜刺而下, 但每一只毒蝎的脑袋都趴得很低,摆出臣服的姿态,乖巧无比。
桃然赞道:“厉害。”她还伸向就近的一只毒蝎,想摸摸人家脑袋。
毒蝎猛地一动,三尾摇摆,瞧那一米多的尾针寒光闪闪,石子砾一惊吹的旋律都变了调,桃然还不避不躲,淡定脸站在原地。那毒蝎果真未曾攻击她,长尾来回摇晃,跟小狗撒娇似的,主动拿紫青色的外壳蹭蹭她的手。
大姐,你这有点莽啊。石子砾松了口气,安下心继续吹笛。
顺着狭长的遂道不断入内,来到一宽阔的洞窟内,同样是钟乳石地形。这是间简单的居室,有床铺有椅子,有三只蚕茧,破开来看,里面只有一滩脓水了,从角落散落的物件上看,两个是邪门兵器,该是魔修,另一个却是纯正的佛家禅杖,上面印有方丈某位大师的法号,俱都被田翀所害。
石子砾专心观察三尾毒蝎的动态,另两人在洞中敲敲打打了一番,桃然敲着一处洞壁声音有异,发出空荡荡的回声。她同费邦对视了一眼,两人合力打破墙壁,里面藏着一个金色的小宝箱,只是这宝箱无论用何等法子,都无法砸破。
费邦托着宝箱,点了个火折子,迎着光观察半晌,冷不丁道:“石学弟,把骨笛拿过来。”
停下吹笛子,不知这些小猫一样温顺的三尾毒蝎会不会翻脸?洞窟周围少说围了三十只,可不是好惹的。石子砾稍一犹豫,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抽了自己一巴掌,骂了句“蠢”。
他提笔画了个录音机,将一段曲调从头到尾录制后,循环播放,看毒蝎们倒也认这声音,仍一动不动,便腾出嘴来,把笛子递给费邦。
费邦将笛口朝外,笛尾朝向自己,同宝箱正中一个形状奇特的小孔比较一番,见极为相近,尝试将笛尾插入孔中,轻轻转动,宝箱随之而开。
里面盛满了蒲公英大小的小光团,银白色,如萤火虫一般飘向四面八方,随着它们的闪烁,有声音在洞窟中回荡:“马上就要吐丝结茧了,这一天终于来了,五百年积累才化而为蝶,却只剩十年寿命,我不甘心!”
这正是田翀的声音,宝箱好似个留声盒,供她收录少女心事,时不时拿出来听听。说是日记也不贴切,只是些断断续续的语音片段,费邦有点尴尬,这毕竟是不道德的,急忙拢上盒子,光团却不受盒盖阻挠,仍源源不断往外冒,声音也继续作响。
田翀的母亲是北海冰蚕,化蝶后十年而亡。她父亲六眼沙蛛生有傲骨,从小教导女儿不要屈服于命运,教她使毒炼毒。田翀也有三分狠劲儿,蝎子吃蚕,她偏要养蝎子为宠物,逆转食物链,在父亲被一强大生灵捕食后,她自行摸索出了一套法诀,可吸食修士法力,增补己身,延缓身体发育,将化蝶时间从三百年拖到了五百年。
她很愤恨也极为不甘,她来世间走一遭,不是为了悄无声息得活,悄无声息得死,唯一的用处便是为寿命无穷无尽的修士贡献所吐蚕丝做衣裳。这群人敢榨取她的价值,她便要吸食他们的血肉。
中二少女内心独白剖析完了,一时竟没人说话。半晌后,还是桃然开口打破沉默:“不论她有万般苦衷,杀伤人命吸食修士精气,便是魔修,便是凶妖。天底下谁没有苦衷,难道个个都去害人?她所杀的方丈高僧,普度众生,是有德之士,定也是想救她却反被害,这等小人,我不后悔杀了她。”
石子砾轻轻一招手,乾坤书页漫卷,将满洞的银白色光团收入其中,汇聚成一张通体银白的卡片,悬在半空中,闪烁不定。他将骨笛掷入卡片,光华过后,卡片上出现了一只半透明的肥硕蚕宝宝卧在骨笛上,慢吞吞啃食桑叶的模样,凑近细观,蚕宝宝后背上印有猩红色六眼蜘蛛的图案,时隐时现。
凝成卡片后,乾坤书页未停,将满洞的三尾毒蝎都吸拢进去,蚕宝宝便多了【召唤·三尾毒蝎】这个技能,召唤的最大数量为五十只,在战斗中有损耗也可以补充,只消存活个体中雌雄都有,便会慢慢繁殖到上限,繁殖速度同存活个体基数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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