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uperpanda
谢兰生见那两个人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拉拉莘野,示意走了。莘大影帝双手插兜,正看的津津有味,被谢兰生强拉走时还露出了一脸遗憾,一步三回头。兰生知道莘大影帝一向喜欢看热闹,也挺无奈。
接着他们去了一家规模普通的租碟社。
谢兰生掀帘子进去,把架上的《生根》还有《美丽的海》拿下来看。他先看看VCD塑料盘,发现有点旧,放心了些,他又看看碟片封皮,最后看了看碟片本身,根据划痕大略判断这些碟的放映次数,也觉得还算满意。
几分钟后,谢兰生把VCD放回去,转过身问碟社老板:“《生根》还有《美丽的海》这两张碟有人租吗?”
“有啊。”碟社大娘掀掀眼皮,“这两张盘是刚来的,每天都有三四个租,周末翻倍。”
“嗯嗯……”顿顿,谢兰生问,“全北京有多少碟社呀?”
“那不知道。”碟社大娘不太高兴。
“好的。”
谢兰生让两个哥哥跟盗版商打听过,盗版商的正规顾客还挺多的,三百多呢。谢兰生算了算,乘了乘,这样的话,两周下来,《生根》还有《美丽的海》已走进了……两万家庭!
两万啊……他又有些眼窝发热。
过了会儿,兰生又问碟社大娘:“那大家对这两部片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评价如何?”
能开一家大租碟社,碟社大娘自然很会与客户们打交道,她虽觉得谢兰生烦,却也还是回答他道:“还行吧。评价还挺两极分化的。有人觉得非常好看,很感人,有人觉得非常好看,很闷,一半一半。”
谢兰生说:“哦哦,谢谢。”
有一半人喜欢它们,他已经非常意外也非常满意了。
问过问题,谢兰生在VCD架子上挑了几个欧洲片子——他总不能过来问上一顿就拍屁股走人。
…………
付完押金,谢兰生一边装VCD,一边走路。
没想到,两个人刚走出大门,他就听到耳朵边上一个声音突兀地传来:“……谢兰生?”
谢兰生连忙转头,发现正在叫他的竟是电影局的退休领导!他被禁后把他叫去谈过话的方副局长!(第33章 )
在那次后,谢兰生被电影局叫去训话是家常便饭,一大票人都训过他,方副局长在两年后从电影局正式退休了。
他们站到一边说话。其实,谢兰生平心而论,方副局长对他不错。他有一回被罚急了,说对方像他爷爷,方副局长都听乐了,问“你爷不早没了吗”,而谢兰生竟毫不脸红,回答说“是,我一出生爷就没了,所以我也没有预设,才觉得,您就是那种所有人都会想要的爷爷。”
从电影局退休两年方副局长明显老了,与莘野打过招呼后,问谢兰生:“最近筹备新电影呢?”
“没有没有,”谢兰生赶忙道,“这不是不让拍嘛,我哪敢筹备新电影啊。”
方副局长被逗笑了:“你还有不敢的事儿?”
“那可多了!”
“行了,别皮了。”方副局长想想又说,“对了,还要恭喜你们俩了,《圆满》摘了柏林金熊,对吧?”
“哎哟!”谢兰生的两手交握,“谢谢领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方副局长看谢兰生总觉好气又很好笑,他现在也退了休了,不代表电影局了,说话远比过去随意:“文化部的张副部长亲赴柏林宣传造势,你也真是……哎,也真是……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说起这个,谢兰生的那股郁气又再一次升腾起来,他阴着脸,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圆满》不能输《酒家女》。”
看到谢兰生的表情,听到谢兰生的回答,方副局长有些惊讶,紧接着叹了口气:“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谢兰生也不太清楚方副局长是指什么,但他想试着套一套对方的话,于是点头,“我是年初才知道了。”
“哎,”方副局长继续叹气,“我在看见举报信时还有点儿不敢相信。《财运亨通》那个时候你好像是副导演吧?李导是导演。”
“……”谢兰生却完全呆了。
方副局长……是说这个?
谢兰生是完完全全没想到会听到这些。
当初,李贤举报了他,举报了《生根》。
为什么呢?
他在离开潇湘厂时还跟李贤专门道别了。那个时候,明明,李贤露出的反应是有些震惊、有些触动(第4章 )。
不应该是反对的啊。
谢兰生把李贤当时的表现又细细揣摩,总是觉得,对“自己拍”李贤当时甚至是有一点动心的,可……
他又想到李贤妈妈,想到李贤妻子,还想到柳摇的话。难道……李贤当时真的产生过些动摇,然而接着,就发生了“他的母亲在病床上叫他娶个别的妻子,否则就坚决不治疗。于是,他下跪在病床前面,应了”(第41章 )?他不仅仅是答应了按母亲的意思成家,还同时答应了按母亲的意思立业?于是,他一定要把他自己的最终决定正当化,不想看见别人走“自己拍片”的路还走出来,又有自由又有开心又有奖项又有市场?于是举报?让他们被禁?
这些全部都是揣测,可谢兰生却感觉到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他不愿意再多想了,说“不提了不提了”,问副局长退休以后在干什么、身体如何,又唠了七八分钟几个人才互相道别。
莘野自然感觉到了谢兰生的心情不佳,于是,两个人在坐上车后,莘野攥住兰生的手,十指相扣,把力量传过去。
谢兰生便感觉好些。
是啊,他有莘野这个爱人,永永远远,莘野不会令他失望。至于李贤,举报他,不举报他,对他好,对他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想到这也紧紧地回握莘野修长的手指,让自己安心,同时也让对方安心。
…………
而后,他们去了北京几家不同区的租碟社,问回来的反馈意见跟第一家相差无几,都是,一半人喜欢一半人不喜欢,觉得闷,或者觉得无病呻吟,至于数字,平均下来就是每天能出三四张,周末翻倍。
谢兰生也再次确定他算出的“两万家庭”。就算其他城市不如北京,那也该有一万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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