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思危
一忘:“你当时忽然消失,是因为有事回去了吗?”
景岳很想告诉他,我是你师尊,从未来而来,但他只是想想,神魂都仿佛快要崩散。
于是,他只能模棱两可的回答,“是。”
只是他回去的地方,并不是宗门。
一忘忽然笑起来,“你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才没有带我一起走。”
景岳:“……”
那一瞬间,景岳的心里宛若被凌迟。
一忘的反应不在他预期,以他对一忘的了解,若是被难得付出信任的人扔下,绝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一忘可能会怨憎,会气愤,会偏执地认为他是个骗子,然后慢慢消气,再度接受他。
但没有,一忘一句责问也没有,反而体贴地帮他想好所有理由。
就像……就像一忘很希望事实便是那样,希望他消失是因为回了宗门,希望他是有重要的事才抛下他。
一忘的每一句“我知道”、“我相信”,仿佛都只在说“不要骗我”。
景岳深吸一口气,问道:“告诉我,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
一忘:“你消失了,我找不到你,只知道你叫景元。他们说寒云宗有位景元道祖,我便想来双极以北瞧一瞧。我得到了一份荐函,但遇上几个不长眼的想要来抢,我便都杀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景岳却从中听出许多。
从他当日离开的雪遥村,到如今的春山岭,距离何止万万里?
一忘找了他十多年,为了一个渺茫的、并不确定的希望,只身来到极北。
而对于杀人这件事,一忘似乎已习以为常。
一忘:“如今我也学了道术,不再是凡人,你会带我回寒云宗吗?”
景岳忍住难受,斟酌着说:“你的功法不对……”
尽管一忘已经练气二重,但若想继续修炼下去,只有从头再来,他很怕一忘接受不了。
更让他无力的是,他无法带一忘回寒云宗。
然一忘却不以为意,他当然知道自己功法不对,为了学这些功法,他入过杀人窟,进过死人墓,东一点西一点地拼凑,很多都是自己琢磨来的。
他没有办法,若是不学,一个凡人,又怎能上得寒云宗呢?
一忘:“那就废了它,我重新练起,你教我正确的。”
景岳:“……好。”
第154章
景岳没有灵力,只能口头指点一忘散功。
散功后的一忘很虚弱,景岳虽未体会过散功的感觉,但想来也不会好受。
他花了一年多时间为一忘调理身体,可一忘的经脉也受了损,景岳如今没办法炼制灵药,只能带着一忘四处寻药,其中艰辛自不必说。
好在他俩把寒云宗荐函交给了一位实力很强的散修,对方甘愿抗锅,帮他们拉走了大部分仇恨。
即便如此,两个凡人混迹修界,依旧是如履薄冰,每时每刻都必须小心翼翼。
一直到四年以后,一忘终于恢复了最佳状态,重新开始锻体。
小半年,一忘锻体有成。
又一日,一忘引气入体。
期间,一忘也曾问过景岳为何身为寒云宗开山立派之人,却毫无修为?
景岳不知道怎么答,只能含糊过去,说自己前来指点一忘有一些限制。
一忘并没有追问,而是道:“那何时你才能带我回寒云宗?”
景岳只能玄说,“等该往之时,你自会知道。”
当时一忘只深深看他一眼,从此便不再问关于寒云宗的事。
这一次,景岳足足在幻境里停留了十多年,他悉心教导一忘,虽没有师徒之名,但却有师徒之实。
如今一忘已有练气大圆满,距离筑基仅差一个契机,修炼也算踏上了正途。按理说,景岳心愿已了,只要让一忘去寒云宗找另一个自己拜师即可。但他始终不放心,因为他不知道一忘是否放下偏见,不再偏执?
尽管一路上他们见了许多人间悲欢,但一忘将真实想法藏了起来,不质疑,也不肯定,就连景岳也琢磨不透。
他一天看不到一忘放下,他就一天放不下。
这日,两人来到双极以西某座城,这里地势偏远,少有修者出现。
可还没入城里,景岳就隐隐察觉不对。
等进城后,他看见颇为繁华的城镇总透着一股死气,死气并非来自阴灵邪祟,而是这方土地。
一忘发现了他的异样,问道:“可有情况?”
景岳:“此地地寿似乎缩短了很多。”
常言道天地永寿,可其中的地并非指某一块土地,而是指代一方世界,就本身而言,地是有寿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