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诸事皆宜
陈栩一身泥尘,低头抽着闷烟,脚边还散落了两个抽到烟屁股才熄灭的烟蒂。牟翔飞嘴角破了,颧骨肿了,抱着被吓哭的妹妹一言不发地拍着她的背。
地下室以前是live house,房东花了大价钱做隔音层,门一关,杨司乐根本没听到什么大动静。
更何况方才地下室里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的心思全放在了施年身上,对外界声响选择性失聪。
就是脚步一顿环视一遭的工夫,施年已经跑没影了。
杨司乐垂头丧气地从巷子外踱回“懒得取名字”,路上给施正国打了个电话,把今晚的情况掐头去尾地告诉了他,拜托他好好安慰施年。
施正国:“洋洋啊,实不相瞒,这周他住在他妈妈那边……”
于是杨司乐又给付宜打电话。
付宜是生气的。当初正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她才听取了意见没有向施年透露真相,结果杨司乐倒好,自己简单粗暴地说出了口,几个月来的努力岂不是付之东流?
杨司乐没空关心楼上发生了什么,独自躲进地下室里诚心挨训,起码不至于难过得无法承受。
他看向身旁的空椅子——刚刚年年就是坐在这儿,掏出一颗滚烫的真心来吻他。
而他做了什么呢?
他把这颗心扔在地上践踏,大言不惭地说这不过是一场误会,其实你的心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真。
杨司乐琢磨过来自己无知无觉间都干了些什么事儿,愈发愧疚得无地自容。
他抹了把脸,拨通施年的电话,得到运营商不通人情的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彼时的杨司乐完全没想到,施年这一“稍后”,就是整整两周。
第35章 亦能覆舟
国庆黄金周最后两天,杨司乐自以为识相地没有去打扰施年,只给他发了条消息,请求他给自己一点时间捋捋思绪。
施年始终没有回复。
杨司乐知道他在生自己的气,发消息之前就做好了被冷落的准备,因此没有意识到苗头不对。他苦恼的事另有其一。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和亲情友情究竟有什么区别?他呆在家里,从早想到晚,也没弄太明白。
他不好意思拿这个问题去问岑婉萍,思前想后,身边的朋友也就林漓有过恋爱史,看起来比较懂行。于是他在微信上私戳知心姐姐林漓,委婉而详细地介绍了自己“某两位朋友”的情况。
林漓在赶国庆作业,中场休息一次性翻完长达五页的未读消息,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你说的那两个朋友,就是你和施年吧。”
杨司乐:“……”
林漓:“原来你们才刚刚告白?我以为你俩早就好上了。”
杨司乐摸不着头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林漓无语:“什么叫我为什么会这么想?有种你别做让我这么想的事儿啊。我昨天听陈楠和你室友讲,这学期你基本是跟施年一起吃的午饭,下了晚自习也是和他一起回的寝室?”
杨司乐还抱有一丝侥幸:“我跟他关系好,难道不可以吗?”
林漓真想一锤子敲醒他:“可以,当然可以。关键是你吃饭就吃饭,相约回寝就相约回寝,干嘛跟人搂搂抱抱动手动脚。你别否认,陈楠跟你室友都看见过!”
杨司乐不言弃地辩解:“他是我弟弟呀,我们从小就这么相处的。”
林漓冷笑一声:“你几岁了?他几岁了?杨司乐,你是不是忘了,他在学校公开出过柜,你又是牵人手又是揉人家脑袋的,他会怎么理解你的行为?”
杨司乐无话可说。
林漓操碎了心:“队长,你跟我说实话,你喜欢他吗?”
杨司乐摇完头才反应过来她看不见,蔫嗒嗒地回答道:“不知道……我现在脑子很乱,根本思考不了问题,所以才来找学姐你聊一聊。”
林漓作业也不做了,喝了口水就坐在寝室床底下滔滔不绝地帮他剖析自我。
“他跟你告白的时候你什么心情?高兴,还是厌恶?”
“好像都不是……我当时就想,我是他哥哥,怎么能跟弟弟谈恋爱。”
林漓不管:“又不是亲兄弟,没让你俩扯证生孩子,怕什么?必须给老子选一个,是偏向高兴,还是偏向厌恶。给你三秒钟,回答。”
杨司乐嗫嚅着:“高、高兴。”
林漓继续:“他亲你的时候,你是觉得享受,还是觉得厌恶?”
杨司乐发现了盲点:“你的选项都太极端了,年年再怎么对我我也谈不上厌恶啊。”
林漓拿起桌上的笔,潇洒地转了个花儿:“三秒钟。三,二,一。”
杨司乐红了脸,不敢贸然回答,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差点儿被施年吻。这题太难,得想办法跳过。
林漓见他不说话,干脆得很:“行,我挂电话了,备战高考忙着呢,拜拜。”
“别别别!”杨司乐认了,连忙拦住她,声如蚊蝇道,“挺享受的……”
林漓再问:“你想过亲他吗?亲哪儿都算。”
杨司乐头顶噗噗冒烟,整个人都快熟了:“想过……”
林漓忍笑:“想过一次还是无数次,没有中间数。”
杨司乐熟得透透的,摆个盘就是一桌全羊宴:“……无数次。”
林漓:“给你一束花,你是想送给陈楠,还是想送给施年?”
杨司乐犹豫片刻:“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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