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常安十九画
陆惟名叹了口气,从书包里翻出手机和山地车钥匙,站起来往外走:“考察个屁,全国高中食堂估计都一个德行,所有的菜做出来都是一个味,打饭阿姨全部得了手抖的疑难杂症,懒得去。”
纪峰:“那怎么着,出去吃?”
陆惟名有些烦躁,双手揣着兜站起来:“走。”
一中对于走读生要求不是很严格,中午时段,愿意在食堂吃午饭可以,想回家或是去校外吃也没问题,于是一中外面的小饭店一条街就成为了不少走读生和住宿生平时打牙祭去处的首选。
九月初的天气,午间时分阳光依旧毒辣,气温和盛夏之时相差无几,他们两个人沿着小食街走了两圈,最终决定去吃凉面,败火降温。
面馆里开着空调,两个人找了张靠墙的桌子就坐下了,陆惟名要了一份双椒面,面上来以后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撇,拌了两下就开始吃。
坐他对面纪峰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半天他的脸色,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第一天开学就黑脸,新班级不适应啊?”
陆惟名咽下一口面条,无所谓地摇摇头说:“新班级还成,就是新同桌有点闹心。”
纪峰:“嗯?不好相处?”
陆惟名把筷子一放,低声说:“不是不好处,是他妈根本没法处。”顿了顿,又说“你猜我跟谁同桌?”
纪峰若有所思地琢磨了一会儿:“你们二班的人我不熟......操!你该不会是......”
陆惟名靠上椅背,看着纪峰瞬间瞪圆的双眼,哼笑一声:“呵呵,就是。”
纪峰独自呆滞了片刻,回神之后突然乐了:“你们杨老师挺会安排啊,这叫啥,不是冤家不聚头?还是英雄怕见老街坊?”
“谁他妈跟他是冤家街坊了?”陆惟名这下彻底没了食欲。
“怎么着,他拿周日那事恶心你来着?”
陆惟名一听,从筷筒里揪出一双一次性筷子就扔了过去:“警告你啊,那事你赶紧忘了,以后提一次捶你一次!”
纪峰一边乐一边点头,说:“得得得,已经忘了,从现在开始我选择性失忆。”乐了一会儿又问陆惟名,“不是,他既然没翻旧账,你怎么还糟心成这样?”
陆惟名拧着眉沉默了半晌,而后往前挪了挪椅子,刻意压低了声音,把这上午半天发生的事挑拣着重要的部分说了个大概,几句话之后,又问:“这人你之前了解吗?他这油盐不进的性格一直这么古怪变.态的吗?”
纪峰咬着筷子想了想,说:“了解......谈不上吧,不过我倒是听原来和他同一个初中的同学说过,他家里之前出过大事......好像是父母都不在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这个答案又是一个“万万没想到系列”,陆惟名一愣,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操,寒门贵子的楷模啊。”
第12章 合不来
中午时分气温依旧很高,沙鸥骑自行车的速度极快,从学校出来到家,一共才用了十五分钟,等到家门口的时候,校服衬衫都湿了半截。
他锁车上楼,要是还没掏出来,家门就开了。
沙鸥说:“耳朵挺好使啊爷爷,一点不背。”
沙老爷子给他开了门,乐呵呵地说:“那是,你上楼跑得那么急,我隔着门一听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沙鸥笑了一下,没说话。
到家刚好十二点十五,他脱了衬衫放在厕所的盆里,洗了把脸就进了厨房。
厨房里,电饭煲里已经焖上了米饭,上初三的沙雁还比他早放学半个小时,正在埋着头切菜,听见动静回头招呼了一声:“回来了哥。”
沙鸥走到菜板前,拿过沙雁还手里的刀,把他往一边挤了一下:“我弄,你出去吧。”
“没事,要不我给你打打下手吧,做不好我还做不坏么。”
“不用,去吧。”
沙雁还看了看哥哥还沁着汗的清瘦肩背,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厨房,默不作声地进了厕所,把沙鸥刚脱下来的衬衫给洗了。
沙鸥做饭的速度比他骑车的速度还快,从一开始的拿刀必切手,到现在的盲切耍花活,这么多年生逼着自己练出来了。一大盘西红柿炒鸡蛋,一大盘茭白辣椒炒肉,一盆紫菜虾皮汤,分量都很足,只用了十五分钟就上了桌。
他盛好了米饭,招呼沙老爷子和沙雁还上桌,这才去厕所又重新洗了把脸。
沙雁还正到了窜个子的年龄,再加上初三压力大,饭量都比原来翻了一倍,他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哥,衬衫我给你挂阳台了,中午太阳大,等你上学前就能晾干。”
“嗯。”沙鸥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才回他:“食不言寝不语,嘴里含着饭的时候别说话。”
沙雁还笑了笑,咕噜一声咽了一大口,说:“得了吧,古语还说‘君子远庖厨’呢,你这做菜的手艺还不是日渐攀升。”
沙鸥难得了弯了下嘴角,往他碗里夹了一大块炒鸡蛋:“那就多吃点。”
吃完了午饭,将近一点,沙雁还中午到校时间早,他自觉地收拾桌子又洗了碗,又往水壶里灌了一壶温水,急急忙忙地就出门了。
沙老爷子往客厅的躺椅上一躺,照常打开了收音机听评书的重播,沙鸥见状忍不住说:“爷爷,刚吃完饭别立刻躺着,先溜达两圈,省着不消化。”
老爷子浑不在意地冲他挥挥手:“甭管我,我躺着就是消食了,你赶紧去屋里眯会儿。”
沙鸥这种远近驰名的冷体质,也只有在对待爷爷和弟弟的时候,才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温情来,他从屋里把落地扇搬到客厅,又强行把老爷子从躺姿扶成坐姿,这才进屋去小憩一会儿。
下午第一节 课两点开始,按时间来算,除去路上的用时,他还有四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下午还有那么多节课,晚上他还要打两份工,八点到十一点麦当劳柜员,十一点半到凌晨两点,酒吧服务生,赚钱的时间越是被安排的满仓满谷,能用来休息的时间就越是显得宝贵。
就像被按了设定键的智能机器人,大脑在一瞬间放空,几乎是躺在床上的下一秒,沙鸥就闭上了眼睛。
中午的这一觉睡得可谓黑甜无比。
一点四十,闹钟响起,沙鸥神经反射般睁开眼睛,眼神清亮的宛如根本没睡着似的,他给大脑五秒钟反应时间,然后起床,去厕所用冷水洗了下脸,摘下阳台上已经晾干了的衬衫穿上。
他系着扣子走到客厅,发现沙老爷子早就恢复了躺着的姿势,靠着躺椅的枕垫睡得正沉。
沙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关了收音机,又把落地扇调成自然风档,随后才出了门。
午后暖阳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教室,陆惟名趴在课桌上,两条大长腿憋屈的在书桌下交叉佝偻着,麻劲一股接着一股的从脚腕往上涌,不过饶是这样,也没耽误他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