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生气
车窗外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他冷静地还是拨打了电话。
“敬敬。”
他的嘴里好苦,声音也有些嘶哑。
电话那边的敬子期却是很开心,“祁遇?今天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吃饭了吗?”“你在干嘛?”敬子期看了一眼身边的胡嘉沅,“……没什么,要去吃饭了。”
祁遇笑了。
他将视线挪远,看向校门口陆陆续续走出的人群,接着笑着说:“我回来了,怎么样,晚上来我家好不好?”“好,那我下午上完课去找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就回来了?”敬子期疑惑地问,又猜到祁遇的用心,也含着笑意问他,“想给我惊喜?你这样会不会太辛苦……”“先不说了。”
祁遇打断他,挂掉了电话,“要上飞机了。”
他自己开着车往市中心走,此时最强烈的愿望就是抽一口,可他连“打火机”都送到了敬子期手里。
如果他去了美国,同在Q大的胡嘉沅会不会成为敬敬最亲近的人。
哪怕现在,胡嘉沅和敬子期在一起的时间都比他多。
敬子期拎着给祁遇买的他爱吃的零食,走进电梯里的时候还在想,祁遇是时刻渴求被哄的男朋友类型,黏着自己的时候最听话安静。
他输入密码,进了房间。
祁遇就站在玄关走廊前,他向正朝他走来的敬子期问道:“为什么骗我?”“骗你……什么?”敬子期把袋子放到鞋柜上,自顾自地换了鞋,走到祁遇身边。
这时他才发现,祁遇沉着脸,漆黑的眸子里闪着令他心慌的情绪。
“你中午和谁在一起?”敬子期呆楞了一下,“你看到了?”紧接着,他凑近祁遇,想抱他,“你中午就回来了?”祁遇躲开了敬子期。
敬子期心里苦涩至极,他本不想给祁遇徒增烦恼,却没料到这烦恼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如今已经比最初多了许多。
他中午确实和胡嘉沅一起出门见客户,这件事没什么不能告诉祁遇的。
只是,他不想提那个项目,好像光是从嘴里吐出相关的话语便能硬生生把他们从如今好不容易见面的心情里拉出,把敬子期带回了那个夜晚,祁遇急切地问他愿不愿意去美国的那个夜晚。
敬子期握上祁遇的手,走上前牢牢抱住他,像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那块浮木,将自己马上枯萎的生命拴在其上,与它一起被水冲刷、打湿,沾满淤泥也不愿放手。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仰起头解释道:“我只是……”敬子期难得哑口无言,那些话干巴巴的,没有嚼劲,他连单纯地哄祁遇开心的话都说不出口。
没在一起前,敬子期可以没皮没脸地逗弄祁遇,可是现在他不知怎么办才好。
倘若是随便玩玩的恋爱,感情不深,你我谁随时抽身都是无情的自由,也还好。
但偏偏,偏偏这个人已经重要到刚在一起,就不舍得离开的地步。
好像敬子期为了保研这件事多努力一天,他们之间的矛盾和隔阂就会存在一天。
必须解决这件事,祁遇想。
不止他过得不好,敬子期也是,眼底泛着没休息好的青痕。
祁遇看到敬子期纠结的样子,没说什么。
他只是想了想,开口:“我想好了,敬敬。”
“什么?”祁遇收起了严肃的表情,轻松地说:“我也留在Q大好了。”
辗转难眠的那些夜晚换来了尘埃落定的决定,祁遇的生命里出现了敬子期这个变数,打乱了他的生活轨迹,但对于变轨,他甘之如饴。
可是,他以为敬子期会开心的。
敬子期松开了环绕在祁遇腰间的手,退开一步,轻轻问道:“是为了我吗?”“是!”祁遇点点头,斩钉截铁地说,眉间的神采奕奕是在球场上对比分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是敬子期最喜欢的样子。
敬子期说:“我不同意。”
“为什么?”敬子期敛眉,藏去了自己的神情:“你没必要为了我这样,你该去美国就去。”
祁遇却被他这翻脸不认人的样子气到,刚才晴朗的好心情忽地被驱散,乌云飘来。
他看着敬子期的发旋,问他:“什么叫没必要为了你?”像是不够,他接着说:“那我他妈为了谁?”看见敬子期不说话,他喊道:“说话!”“你应该为你自己。”
敬子期抬起头,平静、认真地看着祁遇。
祁遇却被他的神色刺激到,衍生出了厌恶的情绪,害怕、反感与这样陌生的敬子期对视。
是的,敬子期的理性有时让祁遇觉得遥远,祁遇偶尔会自我怀疑,敬子期对自己的喜欢是否能同学习相提并论,又或者遇到二选一的两难困境,敬子期会果断地抛弃他。
敬子期总是会在他们做完爱祁遇抱着他去清洗的时候睡着,祁遇知道,是因为敬子期为了找他而提前熬夜学习造成的睡眠不足。
祁遇不喜欢敬子期的睡颜,更冷,更难以靠近。
他又不禁回忆起他们在一起的种种,敬子期任何行为都是在不影响他自己的情况下,连撩拨自己都是步步为营。
“你不愿意去美国没关系,我说我愿意留在这里,你却不愿意?”祁遇猜自己现在的脸一定很狰狞,“你说,你想怎么样?我去美国以后,你忙着学习还能想起我吗?啊?”他忽然上前一步,捏住敬子期的下巴,终于逼他做出了吃痛的表情,祁遇强迫他抬起头看自己的眼睛,问:“敬子期,你有没有心?”“你掰弯了我就不想负责了是吧?”敬子期忍着自己已经满上心头的难过,冷静地说:“不是……”“你不用有心里负担,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他妈不想和你分开啊!”祁遇想起什么,又着急地问,“那你愿意去美国吗?异国还是一起上学,你有想过我们以后的事吗?”敬子期在想如何回答。
祁遇却等不了了,他看着敬子期思考的样子,猜他又要随便说点什么哄自己,或者转移话题糊弄过去,有些悲戚地说:“我怎么就捂不热你?既然你根本不想我们有以后,那现在也不必浪费时间了。”
他松开敬子期,指着门:“敬子期,你从我家出去!”在关门的那一刻,敬子期还保持着冷静。
他走出祁遇家这栋公寓楼,在小区里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
天很黑,有点冷。
从前都是第二日才离开,敬子期也从来没感受过B市三环夜晚的温度,和郊区不同,这里空气更湿润了些,粘在脸上,不知为何有些作呕。
敬子期按住自己胃的位置,难受得把腿也放上长椅,整个人缩成一团。
他真的不敢承受,祁遇这样给了他太多压力,愿意放弃一切留在国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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