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时间 第54章

作者:卡比丘 标签: 校园 破镜重圆 近代现代

到公司以后,蒋舸去了一趟后勤部门,借故称分公司想建宿舍楼,让部长带他去看看园区的宿舍。

部长带他看了最新建好的那一栋,蒋舸看到九楼的单间宿舍,觉得陶思稚可能愿意住,就不用通勤了,让部长帮了个忙。

现在看来陶思稚的确很喜欢这间宿舍,多次强调稀有房型,像在论坛他的炫耀稀有卡片。

蒋舸走到陶思稚身旁,低头看陶思稚的游戏界面。他一站过去,原本不宽敞的空间便显得更拥挤了。他叫了陶思稚一声,问:“你为什么不玩流星蔷薇园了?”

陶思稚没马上说话,低头用手指点了一会儿屏幕,才缺乏起伏地说:“那个游戏没什么好玩的。”

“你什么时候不玩的?”蒋舸又问他。

陶思稚抬头看了蒋舸一眼,又闷头玩手机,大概完全不打算回答了。

实际上蒋舸是知道陶思稚换游戏的具体时间的。

六年前,蒋舸找到了陶思稚的新论坛帖子,知道了陶思稚玩的新游戏。找起来并不难,毕竟陶思稚只玩一类游戏,只有一种起名方法。

当时蒋舸刚上大学,一个人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他忙的时候很忙,不忙的时候空虚,没交几个朋友,有时候和杨骁出来喝酒,也只是一个人闷着喝,不大跟人交流。喝多了偶尔看一眼陶思稚那个注销的手机号给他发过的短信。

我看过天气预报了,明天你们去的地方下雨。

本市晴天。

一本书都没买。

抽到了别人。

圣诞假蒋舸回去了几天,找人查到了陶思稚的新手机号,还有陶思稚的课表。

国内学校没放假,他开车进了陶思稚的大学,坐在车里,在教学楼下等了很久,看到陶思稚背着包出来,走到蒋舸都没发现的、在楼下等的他哥车边。

陶思稚看着挺高兴的,和他哥走了,没什么不好的迹象。

蒋舸觉得陶思稚的再见大概是真的再见,可能已经彻彻底底把他忘了,蒋舸在陶思稚心里什么都不是了。他现在下车,叫住陶思稚,陶思稚可能会惊讶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本市。

“蒋舸,你不是去上学了吗?”陶思稚可能会用很天真的眼神问他,“为什么回来啊。”

蒋舸第二天就走了,把调查的人发给他的关于陶思稚的东西都删了,号码也没留。过了两三天,又重新去要回来。

想到去找陶思稚的新帖子的那晚,蒋舸喝醉了,用当地的手机号给陶思稚打了电话。

陶思稚接起来,在那头怯生生地喂了几声,蒋舸身边的哥们儿醉醺醺一声大喊,陶思稚可能吓到了,把他电话挂了。

蒋舸又打过去,没打通,怀疑自己被拉黑了,回到公寓躺在沙发上,觉得不甘心,同时觉得不舍。

陶思稚什么都不懂,很无情。陶思稚开心只要一秒,不像蒋舸,走不出来。但他也很纯真,把什么都给蒋舸,说喜欢的时候像是真正的喜欢,蒋舸被骗也很正常。

蒋舸没法再给陶思稚打电话,在沙发上想着,搜了搜vulcan20,在搜索网页加减关键词,找了十几分钟,就找到了陶思稚的帖子。

陶思稚每周更新一次卡面,回到了运气不佳的vulcan16时期,蒋舸酒劲上来,看了看陶思稚贴里可怜的几个回帖,注册了账号,回了一条“楼主,你的运气好像不太好,想过什么转运方法吗”。

回完蒋舸去冲了个澡,做了一会儿作业,去睡了。

第二天,蒋舸起床后,刷新了陶思稚的帖子,发现他的回复被陶思稚隐藏了,觉得陶思稚小心眼很好笑,一边喝咖啡一边又回了一条“楼主,为什么隐藏我的回帖”。

吃完早餐,他发现vulcan20给他发了一条站内信,说“你好。我不喜欢别人说我运气不好,请你不要再这样说了”。

vulcan20把帖子设置了不允许回帖,只在主楼编辑更新卡面了,也没有回复蒋舸的道歉。

蒋舸上学的后两年更忙,念完了本科,他爸想让他继续念,他没听,回国找了份工作。没上两天班,他爸说自己身体不好,得尽快退休,叫上他妈一起劝说,逼他回了公司。他在家吃了两顿饭,他爸想让他去相亲,他跟他爸出柜了。

那天在七月中旬,天气炎热,他爸被他气得摔了碗,去书房拿了个不知哪来的戒尺,抽他的背,要他跪下。

蒋舸没跪,也不想再待在家里,开车出去,不知怎么,又开到陶思稚家小区的门口。

他在那里待了很久,没看到陶思稚。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影被路灯照着,印在他的车上。蒋舸想到陶思稚坐在便利店吃冰激凌的样子。

有一次陶思稚从学校跑了,回家进不了门,给蒋舸打电话求助,蒋舸来找他,他就坐在便利店的玻璃后面,睁大眼睛张望。打游戏打得身上一毛钱都没有,让蒋舸给他买饭团吃,吃完饭团还要香草味的冰激凌。

蒋舸觉得陶思稚像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美梦,本身是纯洁、不懂事、固执、自我,延伸出给蒋舸的假的依赖、假的快乐、假的允诺、假的爱情。

到凌晨时,蒋舸他妈给他来电话了,问他在哪。蒋舸没说,他妈又说她把他爸劝冷静了,如果蒋舸不想回家也没关系,问蒋舸住在哪里,她来看看他。

蒋舸到附近酒店开了间房,把房号发给了他妈,没多久,他妈来了。

起初她很冷静,告诉蒋舸,同性恋要面临许多社会压力,但倘若他真的无法接受异性,她也祝福他找到真爱的人。

蒋舸没说话,她又为他爸说了些话,而后问:“你高中时候那个人,也是男孩儿吗?”

蒋舸说“嗯”,看着她,过了一会儿,说:“你认识,是陶思稚。”

话说出来以后,他妈呆住了,看了他一会儿,喃喃道:“可是思稚……你们现在还……还在一起吗?”

“早就不联系了,”蒋舸自己也觉得荒谬,对她笑了笑,“他哥看到了我们在客厅亲热的监控。”

他妈脸刹那便白了,不过蒋舸还是接着告诉她“我什么都做了”。

他妈打了他一个巴掌,坐在沙发上哭了。

蒋舸看着她,没觉得自己有多痛苦、冤屈或多不甘。只不过是在和她坦白以后,几年来唯一一次,像发了狂一样,蒋舸想见陶思稚。

没过多久,蒋舸去了西北,分公司厂区还在建,在工地旁租了一层写字楼办公。他住在工地另一边,窗外一片荒芜。

国庆节蒋舸没回家,晚上又喝了些酒,给陶思稚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回国了,祝陶思稚假期快乐。

陶思稚没回复他,蒋舸猜想他可能又把自己拉黑了。

蒋舸在西北很忙,止不住想陶思稚时,仍然会给他发信息,祝他这个节快乐,那个节快乐,如果不清楚什么节日,还会上网搜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