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 第337章

作者:珊漫 标签: 强强 相爱相杀 近代现代

病房的淋浴室里,哗哗水声不绝于耳,温热的水蒸汽覆盖在正对花洒的半身镜上。

热水冲淋下的安澜一把抹掉了玻璃上的水雾,观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两侧的肋骨仍在隐隐伤痛,紧实的胸膛和小腹上伤痕遍布,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前,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安澜关小了花洒的水量,拿来一把电动剃刀,在头顶上反复推抹,黑发随即落地,顺着水流冲入了下水道。

不出多时,镜中人原本杂乱、显长的头发已经剃成了干净、利落的板寸。安澜凝视着这个崭新的自己,长时间站立着,久久未动。

同一天夜里,一年一度的公安文艺演出正在黄江大剧院内火热上演。所有的演艺人员皆是来自公安系统内部,整个活动包含了合唱、小品、朗诵、歌舞剧、模范表彰等数个环节。

市公局代理局长孟然入场时,举座的警察代表掌声雷动。孟然走上台去,给本年度的模范民警颁奖、献花,而后坐回了首排的领导席。

这一排位置较为特殊,距离后排足有三四米的距离,仅仅摆有五个座位。孟然端坐在中间第三个位置,两边各空出一座,左右顶端分别坐着一名随行警员。

台上的歌舞表演仍在继续,一排左侧的警员向里挪了一个座位,凑到孟然身边耳语道:“孟局,技侦总队刚发来消息,说是章老带队在邻省有了重大发现。姚永昌的电子信号今上午出现在了失踪海域附近的宁溪市,因为时间太短,没法摸清具体位置,但章老以此判断,姚永昌还活着的可能性极大。”

孟然的视线始终朝着正前方灯光闪烁的大舞台,状似认真观摩:“一把岁数的人在海里长途跋涉、上了岸又东躲西藏,必然是身体有恙,但既然能顺利安顿下来,那宁溪市一定埋伏着他的内应。你去转告章老,请技侦总队继续定位,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左侧的警员低声应是,说完便离开了会场。

台上的歌舞节目正演绎到高潮段落,孟然鼓起掌来,双眼所见是歌舞升平、一派详和,脑中所现却是黑海之上的惨烈对决。眼角余光瞥见左侧那人去而复返,又坐到了自己身边,孟然立即觉察到异样之处,一只手已迅速摸向了怀里的手枪。

“是我。”

一个熟悉的男音自左传来,孟然侧头,见是安澜。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没什么炫耀的意思,但你身边的这些人根本拦不住我。”

又一个节目被搬上了舞台,孟然把目光移回了前方,边看边问:“伤养得怎么样了?”

“再给我一个月时间。”

“什么意思?”

“只要再给我一个月的训练时间,我就可以重返巅峰状态。”

孟然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夹在指间把玩了起来:“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么?一旦重返安内组,不到行动结束,我是不会再让你退出的。”

安澜取出一枚纪梵希的打火机,亲自把火递到孟然眼前:“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追随你的机会。”

孟然认出那枚打火机正是当年拜师时所买的礼物,原本一直贴身带在身边,由自己亲手为安澜点烟。时光荏苒,角色相易,孟然收起烟来,会心一笑。

“室内禁烟,这次免了,欢迎你回来。”

归队的意愿一经达成,安澜沉默了几秒后又问:“齐锋……他的遗体在哪里?”

“老总要求把他送去北京,抱歉,我没经你同意就擅自作了决定。”

令孟然意外的是安澜比相像中要平静许多,他声音微颤,低低说道:“齐锋是个体面的人,就这样匆忙走了,连个陪着的人都没有,太冷清了。”

他这话里透出一种不好的预兆,孟然心下一惊,就听安澜已经转了话题,问起了姚一弦的审讯情况。

“下船之后一直待在总领馆里,他被确诊得了艾滋,虽然受的是皮肉伤,但却很难彻底恢复,弄得不巧还有送命的可能。最高检的检察官每天入馆去做笔录,在姚永昌的案子上,姚一弦倒是撂得干脆且彻底,看来是打心底里要治他父亲的罪。”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姚一弦继续活下去目的是什么?”

安澜发问的时刻,台上正上演着一出防抗台风的歌舞剧片断,民警们正在暴雨中和强烈的台风作着激烈抗争。

台下的孟然边看边说:“他是想留着这口气跟我斗最后一次吧,斗的是他的这条命最终到底交待在谁的手里。”

“你放心,行动没结束之前,我不会去要了他的命。”安澜双拳紧握,但还是给了孟然一颗定心丸,转而问道,“有齐锐的音信了么?”

“监察委派出的特工其实一直守在货轮附近,齐锐在被抛海之前,遭受刑讯的视频证据已全被我方掌握,可他和特工的下落依旧不明,暂时也确认不了生死。”

孟然平静得吓人,安澜又问他:“你不心急么?”

“在行动彻底结束之前,我不能有心。”

台上的民警们历经了一番殊顽强抵抗,终于战胜了一场凶险无情的巨大天灾。首排中央孟然目不斜视,霍然鼓掌。

第297章 谁主沉浮 128

黄江市郊的看守所内,戴着手铐的齐则央在两名民警的押解下,被带到了一间特殊的会面室。那处空旷的房间里没有玻璃隔栏,不用电话沟通,横在他和探访者之间的仅有一张宽大的老旧木桌。民警把齐则央铐在了一把椅子上,喝令他坐直了,安静等待。

木桌的一侧顶着墙面,上方是一扇积满灰尘的玻璃窗,窗边的通风扇正有气无力地缓慢旋转着,搅动了一地斑驳的夕阳余光。

齐则央侧过头,望见窗外是一处杂草丛生的空地,被牢牢地圈在了三堵高堵之内。

身旁的铁门“吱嘎”发出一声响,远道而来的探访者踩着一地的破碎亮光,踱步走入了会面室。一穗一花的藏青警服披在来者的肩头上,他走到了木桌无人的一边,双腿相叠,端坐在了齐则央的对面。

齐则央撇过头,哼了一声:“你终于还是来了。”

在他视线前方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孟然。

“我听检方的人说,你供认了在职期间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等数项目罪名,但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曾经还杀过人。”

齐则央把身子往桌前探了探,带着几分挑衅问:“我杀了人吗?你有证据么?”

孟然把一份打印好的笔录飞移到了齐则央面前,话说得直截了当:“陈婉华染血的旗袍和那段完整记录你杀人过程的原版视频虽然是被毁了,但所有的作案细节,我都替你一一记着呢。”

说着,他轻轻叩了叩自己的太阳穴,继续说道:“这份笔录是我帮你回忆的整个杀人过程,全都如实写了下来,你趁早签字吧。”

齐则央一怔,忽然大笑了起来,一口唾沫吐在了面前的笔录上:“就你这种三脚猫的招式,还真不如直接刑讯逼供呢!”

孟然冷笑了起来:“我从没当过一天刑警,你擅长的那些手法,我用起来不太习惯。”

齐则央已在电视新闻中得知了安内组的收网行动告败,当下刺激起孟然来:“怎么样,姚永昌比我还不好对付吧?真不是没想到啊,齐锋和齐锐那两兄弟居然全走在了我的前头!”

听见对方的话里透着笑意,孟然问道:“我一直觉得很疑惑,你为什么这么恨齐锋和齐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