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家南狮,师哥师弟 第113章

作者:晒豆酱 标签: 情有独钟 校园 花季雨季 近代现代

“为我好?”蒋白终于笑了一下,不再抿嘴。以前自己应该是爱笑的,每张照片都有笑容,但现在他的笑肯定和15岁的自己不再一样。

他的笑容,让蒋文辉和肖咏沐陌生。

“你们骗我多少事,就叫为我好?”蒋白一件件和他们清算,“付雨不是我女朋友,那本日记确实是我写的,F是伏城,不是付雨,我写的是伏城。”

日记本从书包里甩出来,摔在地上掉得分页。“我写过给伏城过生日,你们撕了,骗我,一句真话都不说。我为什么不信你们?因为我不傻,我凭什么相信骗我的人!”

“蒋白!”蒋文辉终于怒了。

“我是蒋白。”蒋白以为自己会愤怒,却异常平静,终于理解15岁的冤魂为什么不肯散,鬼哭狼嚎也要冲出来喊,喊还给他,“我不记得我自己,但我记起来伏城是谁了,他是我师弟。你们再也骗不了我了。”

第60章 激活10%

话刚说完, 丝丝血腥味窜进了鼻腔,蒋白伸手一揉却什么也没有。

周主任说,这是失忆前的印象。人类的大脑会因为外伤、刺激失去记忆, 可身体不会。嗅觉、听觉、肌肉、神经系统、淋巴系统……它们鲜活存在。

他的记忆被骗了, 可他的身体没被骗过去。

“你先坐下, 一家人的事好好说。”蒋文辉全身血管收缩,恨不得吃颗降压药。至今,他和肖咏沐不敢回想儿子出事的现场。

长长一条台阶路,从头摔到底, 再往下掉了5米多的高台,摔在草地里。头部没有外伤, 但血流成河, 全是鼻腔里的。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灭顶之灾。

“一家人?一家人就能骗我?”蒋白反问,听到15岁蒋白哭和骂, 曾经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共享一具身体,挤成一团相互排挤踩踏,又共同重重跌落过。

“爸妈没有骗你啊。”肖咏沐捂着心口,头昏目眩,“爸爸妈妈……为了你……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呢?等你将来有了孩子, 才知道当家长有多难。”

“你们没骗我么?”蒋白只觉得好笑, “从我出事的时间到我认识的人,你们对我说过实话?付雨的事怎么解释?你们说她是我女朋友,我亲她,她根本不喜欢我!本能反应骗不了人吧?”他捏住座椅的扶手,“就因为我喜欢伏城?你们心安理得把我做过的事全改了?”

蒋文辉和肖咏沐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脸色像撕碎的白纸。

“什么喜不喜欢, 你还小。”蒋文辉说,“我们也不认识什么伏城。”

“提到伏城就说我还小了?你们告诉我喜欢付雨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不干涉我的感情,这是你们说的原话吧?”蒋白一块一块把自己拼好,“我认识伏城,4岁开始学舞狮,拜师伏城的父亲,是伏家班。他师叔也是我师叔,他师弟邱离和青让也是我师弟。我学武术也是为了舞狮,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

“帮我拿片药。”肖咏沐真的不舒服,心头突突得疼。蒋文辉拿药给她,她吃一片,面对着长大却不再孝顺的儿子。

亲生的孩子,怀了10个月,疼了一天一夜。她摇了摇头:“你真是……把爸妈都忘了,就听外人胡说,妈怀你的时候……”

“不是我让你怀我的,也不是我逼着你生,你不能把对我爸、我爷爷奶奶的抱怨放在我身上。”蒋白不再受影响,终于明白自己在内耗什么,拖住自己的困感是什么。是内疚,因为想不起来产生的内疚,因为做的不如从前好,对父母,对所有人的亏欠。

“我想不起来。”蒋白摇着头,“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们。但我也不想对不起自己,你们这样骗我,就没想过万一我康复了,会不会恨死你们?你们对得起伏城么?如果我20年后突然想起来,伏城怎么办?他就傻等着!”

肖咏沐看向自己先生。

蒋文辉立刻说:“你现在发神经,我们不认识伏城,也不知道他和你说了什么,让你来找爸妈的罪,你不能听外人的。”

“他是我师弟啊。”蒋白终于喊,“你们知不知道伏城为我自杀过?”

“这是他告诉你的?”蒋文辉问,阵脚还没乱。

蒋白真的累了,怒气强压下去,一面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养育之恩的父母,一面是自己从4岁开始养的师弟。“伏城没说,他傻,他什么都不说。要是他说了,我不用天天猜来猜去。国庆节放假那几天,他就在我屋里,我把他带回来了。”

“什么?”父母异口同声。

“我把他藏在柜子里,他说他害怕给别人找麻烦,不敢出去。我带他回来,我偷偷养着。”蒋白拿出伏城的学生证,亮出学籍,“他转学,从重德到正山来找我,还为我蹲了一级,明年他应该高考。”

肖咏沐偏过脸去,不看学生证上的照片。不希望那个男孩的脸出现在自己家里,哪怕是照片都不行。

“他自杀过两次,第一次是为了吓唬送他去诊所的人,第二次是因为我出事。”蒋白把学生证收好,学籍注册页高二学期清清楚楚盖着重德的校戳,“送伏城去治病的人是不是你们?”

座钟的报时鸟冲出笼门叫嚷,蒋白放在地上的书包散开着,文具掉一地。

“是你们吧?”蒋白问,除了自己的爸妈他想不出别人来,“有人告诉我,伏城去诊所那年是初三。我是初三到深圳。所以,我刚刚离开,你们发觉不对劲就把他送去治病了?是不是你们干的?”

蒋文辉和肖咏沐不回答。

“你怎么能这样说爸妈呢?”肖咏沐说。

“行吧,欠你们的我还干净。”蒋白右手揣进兜里,“这只眼睛不要了,反正也不是我的,是你们以前的儿子的。我还你们!”

“你干什么?”蒋文辉往前,“你要干什么!”

蒋白捏住兜里的圆规朝左眼刺去,不是为了逼父母怎样,而是他真不想要了。这只眼睛从来不是他的。还干净了,他就走了。

蒋文辉这才看到圆规,来不及了,抢是来不及了,只好冲过去将儿子狠狠一撞。圆规撞偏了方向,从蒋白左太阳穴划过去,红血顺着颧骨流下来。

他抬起脸去看父母,左眼像哭出了一道血泪。为谁哭了一场。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记住多久,会不会恶化,哪一天会恶化。我不想再把伏城忘了。”蒋白扔下了圆规,“你们不承认骗我也没关系,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儿子!儿子!”肖咏沐恐惧地喊,比上次看到儿子在抢救还要恐惧。好像这次才是真正要失去他了,救回一条命,可挽回不来感情。

“你们别找我,就当没生过我吧。”蒋白拎起书包,甩门而去。

肖咏沐站起来走了几步,立刻倒回沙发里喘气。蒋文辉也往前走了几步,两腿一软坐在餐椅上。周主任提醒过他们,篡改患者的记忆只会导致亲情割裂,无法产生真实的链接。他们亲手制造的记忆断层,今天断在他们眼前。他冲进儿子的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带走,儿子就这么走了。

伏城站在南风堂的院外,叩响了大门。

“谁?”院里问,开了一条门缝,门缝拉大,院里如火朝天的热闹立刻跑了出来,“好家伙,我还当是谁呢?这不是伏家班的小班头吗?”

“你爹来了!旗子还我!”伏城一脚踹开院门。

院里正练着的人纷纷跳下桩木,开门的人叫闫首:“找打吧?谁让你踹我家大门了?”

伏城不仅踹了,还一脚踏进来。“你爹想踹就踹,把我家班旗还我!”

闫首冷笑一声。“还你?你爸你师叔输给我们的,凭什么还?狮行规矩不懂啊?就算要来拿,也是带着搭档比一场。赢了,旗子你拿走!输了,你跪下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