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野扬
“你反复强调,你死的时候,我不在你的身边。以及……你死后,我没有去看过你。”少年的嗓音早已清朗不在,喑哑的如同哽咽。
苦涩的悲伤及愤怒,顺着他的喉咙不断下滑,最后落入胃里……再也无人知晓。
他不会委屈,不会难过,即使死亡也没什么好怕的。
被遗忘的荣光牵起那些永不褪色的峥嵘岁月,唱响着少年勇者一去不回的背影。
少年带着他的所思所念和偶尔上头的一腔热血一路向前,从此,再没回头。
再也……没能回头。
藤丸立夏与川上富江。
从根本说而言,这件事不是他们之间任何一个人的错。
“其实我们是一样的。”立夏看着他道:“就这一点而言,你的指责我不接受,也无法接受。”
因为——
“我死的时候,你也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复杂的orz
将扭曲的情绪视作‘爱’并当做真实的川上富江♂,认为被立夏注视着倾吐爱语是理想中的‘爱’。
直到将自己交给嫉妒的魔物,他也一直这么认为。
灵感来自于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噗哈哈哈哈
第45章 圣徒与刽子手
5月26日
左撇子的‘圣徒’。
—
“——太宰君,加拉哈德!”
灵子的投影,让医生的身影从深雪中的迦勒底显现在扭曲的节点中。
他神色看起来还算冷静,语气里却尽是焦急。
“监测中,立夏的灵子反应……消失了。”他语速飞快,“反应最后显示的地点,是东的方位。”
“我知道。”太宰治鸢色的眼睛中沉淀着夕阳强烈的赤色,“加拉哈德刚才告诉我,他与立夏之间的契约没有断,但是言语互通的方面已经断开了。”
“如果没出差错的话,大概被隔绝了。”加拉哈德握着盾牌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着缺血的苍白,“被川上富江,或者说凭依于川上富江的英灵。”
“宝具的效果吗……”罗曼医生沉思道:“不过,契约没有断开,说明立夏还活着。”
只要没有死去,便是这救世旅途上最大的恩慈。
话语的最后,罗马尼才真正松了口气。
而现在,被担忧着的立夏,依旧在面对着太古重临的日月。
星沙落了少年满头,苍银的星光衬托着他漆黑的发。
那双蓝眼睛,也因此更加明澈通透。
行走在岁月里,他是无所不能的光之子,被辰星眷顾。
而走出轮回岁月的当下,他披了一身星辉,对此世立场相反的川上富江进行回击:
“——我死的时候,你也不在。”
闻言,富江唇角勾起了近乎诡异的微笑。
“不。”富江以单节的发音,强硬的否定了立夏的说法,“你死的时候,我是在的。”
“乌金色的子弹,以水银浇筑了特殊的魔纹。”他左手的拇指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指着自己的头颅,口中轻轻飘出了‘砰’的一节拟声。
“先是腹腔,后是双腿……紧接着,你的心脏被贯穿。”他的目光太过复杂,里面尽是些立夏看不懂的东西。
然后,富江又向立夏问道:“我说的,对吗?”
“……”立夏现在的神色很静很静,静到感受不到他目光的流动。
富江曾经是很喜欢那双蓝眼睛极静的瞬间,有种烈日炎炎的午后站在阳光炙烤的街上,却全身如坠冰窟的冷彻。
然后一晃神的瞬间,那个人眼中冷翠色的静开始缓缓剥离至轻薄,只留淡淡的一层。
世界回暖,却仍如隔世一样遥远。
是追寻不到的,云上的世界。
但是,现在的富江……非常,非常讨厌他现在的目光。
一如他讨厌立夏现在的沉默一样。
少年陷入了默然无声的思索之中。
富江说得对吗?
对,当然对。
实际上,当富江举起左手的那一刻,立夏就相信了他的话。
因为,前来对他进行封印指定的那个人,手持古老火铳。
火铳的长枪管上,有秘银交错出美丽的纹路,诉说着何等精致而又优雅的杀意。
他一身圣徒的打扮。
神父的衣装,胸前用以祈祷的苍银十字。
那双银色的眼睛,圣洁到给立夏一种非人的错觉。
如果并非在这种境地下,少年大概会毫不吝啬的献上溢美之词。
最后,那个人用这双圣洁者的眼睛注视着救世的少年,并将其置于死地。
他举枪的手是左手,稳健而毫无抖动,也就是说……是个左撇子。
但是——
“那又能怎样?”结束沉默后,立夏反问道。
“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他深深的看了眼青年的富江,“我们可以拼上一切去反转还没有彻底定型的未来,却没法改变无法逆反的过去。”
听到这番言辞后,富江艰涩的几次开口,却未发一言。
被富江所展开的太古中,一轮又一轮的日升月落里,泛着层金的天与云,是太阳开始西坠的象征。
富江看着他,又重新化作鱼。
不过与之前足以遮天蔽日的庞大不同,灵动又小巧。
只有一指那么长的大小。
那像是一尾泰国斗鱼,靓丽深邃的红。
其鱼尾如火,以云作水。
他在天空的海洋里徜徉,游动,摇曳。
有人向着时间乞讨,却发现到最后,似乎依旧一无所有。
即便如此,他仍然坚定的对心上人说:“过去,是可以改变的。就像我所在的这里一样。”
“黄金时刻的日本,可以为你而燃烧。”
最后,他以诚恳的口吻说道:“我愿以举国之奢华,将你供养。”
与过去呼来喝去的态度全然相反,如果是死亡让他改变,那么这变化未免太大。
“一直被爱的富江,永远深爱着你。”
然而——
“……供养?”立夏没忍住,在这个词汇下有些发笑:“你将我当作了什么?神佛吗?”
直至现在,他仍然没有办法理解富江的所思所想。
又是因为什么,才能够轻易说出燃烧一个世界的言论……不,他已经燃烧过了。
蓝色大火中的哭嚎,彻夜不息。
以爱之名,酿成罪恶。
这不是立夏想要的,也不是立夏能接受的。
但是,偏偏富江似乎并没有听出这句话语中的讥讽之意。
他向少年说……
“有什么不可以呢?只要你想,你就是整个世界的神佛。”
‘鱼’甩了甩他飘逸如火的尾鳍,在空中追逐着尾巴,转了个圈。
他傲慢地说道:“这是你理所应得的信仰。”
迎着立夏看疯子的目光,富江看似追逐着自己的鱼尾自顾自嬉戏,实则陷入沉思。
难道不是理所应得吗?
救世之人承受痛苦,是约定俗成一样的理所当然。
那个时候,他微笑淡淡的,目光很静。
像是被这个世界选择的牺牲品。
就这样,平静的迎接死亡。
“你不像人间的东西。”圣徒打扮的刽子手聆听着风的声音扣动扳机,火铳里最后一发子弹将少年的颅骨钉穿。
他眯着眼看向在白纸色里长眠的,曾救世的少年,做出了最后的评价:“就像神造的一样干净……真稀奇。”
其实他说的没错,因为立夏就是这么干净敞亮的人。
富江从不否认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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