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萝卜兔子
阿姨们问她:“是不是就是你以前说的,A大毕业的,一早就买房结婚那个?”
从妈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点头。
阿姨们嗔怪:“就说我们怎么找不到这么好的,原来都去你家了!”
“我女儿要是有你儿子一半眼光,我和我老公现在也不用头疼了。”
从妈彻底笑开,招呼着她们坐,嘴里说着:“哎呀,没有啦,都是他们小年轻自己谈的。”
其中一个和老公一起操持生意的阿姨心直口快,问陆慎非,公司经营得怎么样,是不是上市了。
得到肯定答案,一群阿姨更是惊羡,还对从妈道:“你可以歇歇了,还开什么服装厂,早点退休回来享享清福。”
“我要有你这么命好,我肯定早退休了。”
从妈嘴巴都咧到了耳后根。
从煦站在窗口,端着自己的苹果,一边吃一边忍俊不禁,瞥眼看陆慎非,眨眨眼。
等阿姨们走了,从爸带着午饭过来,明明是怕做多了,像在招待陆慎非一样,担心从妈不高兴,特意还是之前的几个菜,接过一掀盒盖,还是被从妈骂了。
从妈看着摆在茶几上的饭菜,皱眉:“怎么就这几个菜?小陆来了,你都不知道多做几个的吗?”
从爸以为从妈是在儿子面前演戏,应道:“时间赶,没来得及。”
从妈催他:“再去买几个熟菜!”
从爸看看从妈。
从妈:“去啊!”
拿着手机被赶出病房的从爸:“……”发生了什么,怎么态度又变了?
他难道也失忆了?
午饭后,一点多,从爸靠在沙发上小憩,从妈拿从爸的手机看股票。
从煦坐在床上翻着杂志,脚翘在陆慎非腿上,陆慎非拿着指甲钳,低头给他剪脚指甲。
从妈抬眼看到了,拿手悄悄地搡了搡从爸。
从爸一下惊醒,没反应过来,见从妈起身出去,默契地跟着起身。
两口子到了外面的走廊,从妈长长地叹了口气。
从爸彻底醒了,问妻子:“怎么了?”
从妈沉思着,没了气愤,只剩下一脸叹息:“我们也算看着陆慎非长大的。”从他初中开始。
从爸两手背到身后,也叹:“是啊。”
从妈犹豫了,豆腐嘴豆腐心的人,连和章至花那样碎嘴的老邻居处到最后都没有彻底翻脸,何况是陆慎非:“其实小陆人不错。”抛开过去六年发生的一些事。
从爸反而很坚定:“别想了,他们已经离婚了。”
从妈还在犹豫:“小煦其实还……”
从爸看着从妈:“还什么?还喜欢?”
“算了。”从爸捏捏妻子的肩膀:“都已经离了。”
提醒:“别忘了,之前小煦就说了,是他提的离婚。”
从妈:“那离婚的事……”
从爸坚定的:“等出院,出院了,我来和他说。”
从妈到底还是最担心儿子:“真的行吗?会不会太快,我怕小煦……”
从爸也叹:“不说有用吗?瞒不住的。”
从煦并不住在家里,也不住在老家,他离婚前后一直定居A市,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在A市的社交圈,还有手机。
他们联手鲁达达瞒着有什么用?从煦在他A市家里随便一翻,翻到离婚证,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所以,瞒不久,都是暂时的。
从妈:“那现在……就这样?”
从爸叹:“只能这样了,等出院吧。”住院期间,陆慎非要陪,从煦也高兴,就让陆慎非陪着吧。全当为了儿子。
病房里,从煦翻着杂志,腿伸得理所当然,陆慎非也剪得相当顺手。
好像过去那些年,陆慎非经常这么做一样。
从煦看了一会儿,放在陆慎非腿上的脚丫子蜷了蜷,随口问:“除了帮我剪指甲,还有什么?”
陆慎非:“洗头发。”
从煦忽然想到那个梦,蜷来蜷去的脚趾头定住了。
陆慎非抬眼,从煦眼神闪了闪,装模作样地看向别处:“哦。”
陆慎非还看着从煦:“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从煦继续装模作样:“没有啊。”
陆慎非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剪,边剪边道:“房子是三室的。”
从煦:“哦。”拿起杂志,准备继续看。
陆慎非:“主卧浴室大。”
从煦翻杂志的速度变缓:“哦。”
陆慎非:“有个浴缸。”
从煦:可以了,停。
陆慎非:“你喜欢在那里做。”
从煦:“……”
陆慎非刚好剪完,指甲剪随手放回床头柜,人倾身,胳膊撑在从煦身侧,弯腰靠近,无声地凝视着,像在蛊惑:要不要?
从煦整个人往下躺,毕竟只有大四之前的记忆,而在大学时期,他们还仅限于亲亲抱抱。
什么做不做的,从煦听了还挺害臊的,但他失忆归失忆,好歹是个27岁的成年男人。
陆慎非都这么暗示了……
从煦抬手,一边捏着陆慎非的下巴一边道:“那你也得给我找个浴缸。”
陆慎非莞尔,勾起唇角。
从煦又想了想:“为了万无一失,进浴缸之前,我先看一眼结婚证。”
陆慎非:“……”
从煦眼睛看着别处,已经开始期待梦境里的那个场景了,没留神陆慎非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还在说:“要不还是等出院回家吧。”
回了家,随便嗨。
陆慎非坐起来,伸手摸了摸从煦的脸。
从煦回神:“?”
陆慎非神情敛尽,眼神幽深,看着从煦,没说什么。
从煦没有看懂,但那一瞬间,他好像又拥有了一个旁观的上帝视角,这个视角不但让他观察到了陆慎非脸上细致的表情,还串联起了之前他观察到的从爸从妈对陆慎非到来时的态度,鲁达达的欲言又止。
不但串联,还在飞快间,拥有了一个直觉上的人物间推测:陆慎非好像不该在这里一样。他爸妈和鲁达达,又似乎在隐瞒什么。
从煦为这下意识的猜测觉得惊讶,又为自己过于细致的观察力和推测能力觉得意外。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失忆拥有了什么超能力,但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会这么想,很正常。
从煦脑子里又自动弹出了一句话:因为我是个作家。
?
忽然,门被敲开,陆慎非和从煦都以为是从爸从妈回来了,抬眼一看,是陆慎非的助理。
助理没走进,只探着头,先礼貌地冲从煦点点头,才看向陆慎非,低声道:“陆总。”
助理犹豫着:“费总来了。”
从煦一愣。
费总?费鹏程?
费鹏程还在楼下等电梯,忙得电话一直没停。
电话那头,剑虹的老板还算客气:“没办法,叙老师电话关机,他不点头签字,版权我没办法和你签。”
费鹏程真的纳闷,一个作家,写书的时候找不到人就算了,不写书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人?
这大神不会真像传闻一样,是个住在深山老林的老头子吧?
费鹏程眼睛盯着电梯,还得耐着性子:“没关系,我们等好了。”
剑虹的老板:“叙老师一般休假或者采风都会关机,差不多要两三周,应该快回来了,我们都再等等。”
又客气道:“实在不行,我让他助理去他老家找找看。”
费鹏程不担心找不到人,早晚的问题,他担心别的:“叙老师之前的版权都没签在我司,这本会签的吧?”砸了特么上千万。
剑虹的老板看在钱的面子上,耐心的:“贵司诚意这么足,相信叙老师会点头的。”
有这句话,赶了大半天路的费鹏程终于有了点安慰。
剑虹的老板却问:“对了,这个项目不是陆总负责的么。”
费鹏程当初为了拿下版权,祭出了项目大佬陆慎非,现在当然不能说陆慎非在忙别的,只能:“哦,陆总家里临时有点事。”
剑虹的老板问了句场面话:“不要紧吧。”
费鹏程:“没事没事,不要紧。”
心里想:不要紧个屁,那是陆慎非的宝贝心肝命疙瘩。
等上了楼,进病房之前,费鹏程调整表情,问陆慎非的助理:“我脸色还好吧?”
助理不懂什么意思,看了看,点头。
费鹏程叹气,看似在和助理解释,其实是在拖延时间调整表情,让自己进门后尽量自然点:“我以前不太客气,私下里给你老板的前任取了个外号。”
助理只听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