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酲
liang:【怎么了?】
today宜紧张:【没什么[/太阳]】
liang:【我以为当时被拉黑,与使用系统表情有关。】
today宜紧张:【怎么会,我自己也用呢[/吓]】
liang:【不是就好。[/微笑]】
“这就是你和他的聊天方式?”与梁栋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用早餐的梁瑗笑得直不起腰,“难怪磨蹭这么久,还没把人追到手。”
“没磨蹭,每天都有进展。”梁栋说,“而且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他打字输入“音乐会结束可以改名了”,刚要点发送,对面先发来新消息。
today宜紧张:【啊居然才八点,我再睡会儿[小猪呼噜.gif]】
梁栋便停手,把字删掉,改发了个[/ok]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点进朋友圈,确认顾宜乐没把他拉黑,悄悄松了口气。
由于坚信能量守恒说,中午坐在爷爷家餐桌上的时候,梁栋觉得自己今天的好运已经见底了。
自进门起,爷爷就没给他好脸色,坐在轮椅上对他吹胡子瞪眼:“还知道回来?”
梁栋心说是您叫我回来的,想到来前母亲的嘱咐,只恭敬地唤了一声“爷爷”,别的什么都没说。
越是根基稳固的大家族越是不喜布置过分高调的排场,这次梁家老爷子的八十寿宴,只摆了张大圆桌,叫了几位直系亲属,其中孙子辈的比例过半。
从大伯和小叔殷勤伺候老人的举动中,梁栋不难明白这顿饭的目的。
他认为这事与他无关,安静地坐着,慢条斯理地用餐。可长辈们实在不懂事,说点什么都要将他捎带上。
“我们家小枫,明年就要考mba了,毕竟年轻,多学点东西没坏处。”大伯宣布完这个消息,看向梁栋,“不知道小栋最近怎么样?听说你读的专业跟我们研发部在搞的新材料搭点边,等回来了,有没有兴趣来当项目经理?”
梁栋刚要说不,大伯母抢了话:“哎呀小栋哪愿意做什么项目,要不是老二出面改了他的专业方向,这会儿小栋说不定在天上开飞机呢。”
老二便是梁栋的父亲,此刻面色微沉地坐着,不发一言。
菜没上几个,小叔也开了腔:“我们家琬琬,最近正和钱家的长孙交往,前阵子带回家给老爷子见过了,梁栋什么时候也把对象带回来,让爷爷高兴高兴?”
梁琬掩唇一笑:“梁栋年纪还小,不用着急。再说前两年不是……要是带个男孩子回来,让爷爷叫孙媳还是孙婿?”
面对夹枪带棍的话语,梁栋既不觉得被冒犯,也不生气。
他只觉得滑稽,一帮各怀心思的人将无心恋战的他围在中间,耀武扬威地叫嚣,浪费了一桌精致菜肴,才令人惋惜。
饭后,爷爷把他叫去书房谈话。
“从你父亲给你改专业那天算起,大概有三年了,你现在想通了吗?”
梁栋说:“我仍然认为那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爷爷的状态远比想象中好,一声冷哼都掷地有声:“当时是你答应的,用了不菲的条件作为交换。”
梁栋点头:“是的,所以我遵守诺言,去学您安排的专业,希望您也能信守承诺,不再干涉我的婚姻自由。”
一顿谈不上融洽的筵席散了,回去的路上,梁栋的父亲忍不住数落:“爷爷都给你台阶下了,你偏要嘴硬。”
梁栋没听懂。
接受家里安排的专业是他用其他属于人身自由的条件交换的,公平,等价,三年来他对此未曾有过任何怨言,为何这些长辈却隔三岔五地提起,言语中还总有要推翻承诺的意图?
于是梁栋没有回答,无视不守规则、不讲道理的人。
这是他避免与他人产生矛盾的方法,哪怕他认为,就算真正争论起来,他肯定不会输。
可惜,他为了母亲渴望的家庭和睦做出的退让,父亲非但不领情,还气急败坏,斥责声一路从外面蔓延到家里。
长了嘴不会说话,只会忤逆长辈,空长一副好皮囊,养不熟的白眼狼。
梁栋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他闲来无事又睡不着,将这些从小听到大的话按从轻到重排了个顺序。
晚上去机场之前,母亲将他送到门口,拉着他的手说:“我们小栋很好,长得帅,又聪明,不善社交算不上什么大毛病。”
看着他上了车,她又弯腰对窗户里面的他说:“爸爸和爷爷也是喜欢你,在你身上寄托了期待,才会那么着急。”
可是梁栋认为,稳定情绪的秘诀,就是把对他人的期望值降到最低。
比如又一次独自坐在候机大厅里,顾宜乐听说他又要失联十几个小时,着急忙慌地发来语音通话。
这对于梁栋来说是意外之喜,毕竟之前都是由他发出语音邀请。
“什么工厂,圣诞节都不休息?”顾宜乐嘀嘀咕咕很是不满,“一去就是半天,这算压榨劳动力吧?”
梁栋无法预测顾宜乐得知自己去看过他之后的反应,所以没有说,不甚擅长地编着谎:“开学要交作业,所有人都必须去。”
顾宜乐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专业?”
梁栋愣了下。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并没有向任何人表达过对所学专业的不满。
“除了赶作业,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专业相关,好像完成它只是一项任务。”顾宜乐说,“我就不一样了,时时刻刻都想和音乐在一起,根本不会腻。”
原来喜不喜欢做一件事,用不着口述,也能被对方发现。
“我小时候,想当飞行员。”梁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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