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尘
“曾经是,这就是我的答案。”他的语气寻常的像是在吃饭喝水,温柔地笑了下,“去过戒同所,治好了。”
满座皆惊,网友沸腾。
黎肃仿佛没有看见众人惊诧的目光,表情自然得不可思议,甚至还有心思调侃沈清,“是因为季影帝爽了你的约,所以才闹脾气喝酒?沈清,别耍孩子气,他在屏幕前看见了,估计会心疼的。”
“……”沈清面无表情地收回了准备继续倒酒的手。
是的,他就是因为季如风的爽约不开心,说好的第二天就回来呢?以为他那天喝醉了就真的没有记忆了么?
他不悦地拧起了眉,过分。
被黎肃戳破心事后,他更加恼羞成怒了,借口头晕就起身去了厕所,已经没心思管他们会不会取笑自己了。
刚走进二楼的长廊,黎肃就跟了上来,还故意支开了摄像师。
“你上来是来兴师问罪的,怪我暴露了你的性取向?”沈清回头。
“不,我是来道歉的。”
黎肃垂了下眸,很快又看向他,琥珀色的眸子一如既往地温柔,带着安抚人心的沉静忧郁,就跟当初在戒同所里,一边拉响警报,一边对他说对不起时一样。
“七年前,我不该在你拼命拉我上去的时候,自以为是地把你拽下地狱。我应该在你说‘救我'的时候,打开……”
“我那时候说的不是‘救我',而是‘快跑'。”沈清平静地打断他,无波无澜道:“但我没想到你会把门给反锁。”
黎肃愣住了。
进入戒同所的第二年,沈清成功混成里面的老大,并花费两个月的时候制定了一条逃生方案。
可当他成功炸掉监狱,来到最后一道大门的时候,负责开门的黎肃当着所有人的面,反锁了大门,并扔掉了唯一的一把钥匙。
那一天除黎肃外所有人,都被关了禁闭室。
沈清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因为过度治疗而抵触同性接触。
“所以你是愧疚了?”沈清没什么表情道:“拍摄《长歌门》的时候,即使被我打的吐血,也没在媒体面前曝光我?”
黎肃苦笑道:“不,我应该庆幸自己没有那么做,否则我的下场,可能比沈岚还要凄惨。”
半晌,沈清收回视线,转身回了房,“帮我跟导演说我睡会儿,醒醒酒。”
说完关上了房门。
他那时候确实恨黎肃,恨的咬牙切齿,尤其在看见他自己走回囚笼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人疯了,被那些人洗脑了。
起初,看见他反锁大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想一个人独自逃跑。
可是他没有。
他根本不想出去,他想拉着所有人一起坠入深渊。
为此,沈清恨黎肃恨了整整一年。
直到他成功逃出戒同所,在A城最繁华的地段,在人山人海里,他抬头,亲眼看见被自己从地狱里拖出来的少年,从顶楼一跃而下,成了最刺目的那一抹艳红。
极大的惊恐与震惊中,他回想起了黎肃说过的话:“外面的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被季如风用爱意浇灌滋润,单纯的让黎肃时常觉得好笑的他,猛然间就明白了。
跟那个少年一样,黎肃是被自己的爱人亲手送进去,或者骗进去的。
“沈清。”门外的黎肃还没有走,沉默了几秒钟,忽然低声问道:“你知道曼陀罗的花语是什么吗?”
“禁忌之恋。”黎肃轻笑道。
八点的时候,晚宴接近尾声,正当所有人准备举杯散了的时候,沈清从楼上下来了,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导演还没来得及问他酒醒没,沈清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拿着小碗开始闷不吭声地剥起了毛豆。
一边剥嘴里还特幼稚且磕磕绊绊地数着:“一、二、三、四、五……”
导演举杯的手一抖,“沈清啊,你酒醒没?”
沈清看都没看他一眼,蹙了蹙眉毛,不高兴地哼唧:“你别吵,我忘记数哪儿了,一、二、三……”
“……”
这特么要是酒醒了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
齐越用一种见鬼的眼神看着他,“你几岁啊,还数豆子?刚上幼稚园吗你?”
沈清头也不抬道:“四岁。”
语气极其自然,还有几分软糯可爱,完全不像是在故意气他,而是实打实的回答他,我今年四岁了。
客厅里顿时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万籁寂静中,只听见沈清磕磕绊绊数毛豆的声音,偶尔掉个毛豆,他还小小的“啊”一声,委屈又懊恼。
齐越皱眉:“别剥了,回头酒醒又嫌丢人。林冉,快点把厨房熬的醒酒汤给他端过来,免得他又像上次那样哭。”
话音刚落,看见辛辛苦苦剥出来的豆子被人抢走的沈清愣了愣,眨眨眼,抬起头慢慢看着他。
见齐越冷着脸,他立马就红了眼眶。
不像前几次醉酒时的脾气冲,这回他显得异常“软弱”,没有任何动手的趋势。
抿着嘴,默默另拿了只碗,像是被人欺负了不敢啃声似的,委屈巴巴地另剥了起来,一边剥一边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