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佴一
“总要去的,只是早晚的问题”山口说。
羽田也不知道说什么,便沉默地吃起了饭。
快吃完的时候,不知是谁,又从新起了话题,聊了些轻松些的话,羽田问他:“那不要趁现在找个女朋友结婚啊,不然你去出征,都没有人给你缝腰带的。”
山口骂了一句,又说:“你不能给我缝吗?我的女朋友。”
日本有个传统,士兵出征前,要拿一根腰带。
这根腰带通常是由自己的女友,未婚妻或者是妻子,缝上第一针,再由她拿着针线,在街上找过往的路人,缝上一千针,以表示对这位士兵厚重的祝福和守护。
羽田作势又要打他,被山口有恃无恐地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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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两人都没想到,这场战事比他们想的都来得晚。
彼时,山口都已经在军中任了八年的文官,而羽田也在校内成为了父母旗帜的继承人。
两人面上是水火不容的两派,私下却还能做对此只字不提,吃吃饭喝喝酒的好朋友。
羽田总笑问他什么时候娶妻。
山口便笑答:“等你先娶。”
而后清脆干杯,一口清酒下肚,各自短暂滑过几秒不同思索。
最后一次喝酒,山口放下酒杯后说:“大概九月份。”
羽田没说话,沉默的又喝了一杯。
最后他笑了笑:“那真可让我说中了,没人给你缝腰带了。”
山口便也笑起来:“等你给我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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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田真的给他缝了,他不好意思上街,但叫家里仆役连带着几个月里出入的男人女人,缝了九百零四针。
因为没有凑到一千针,山口没能收到他,他在一片狼藉的羽田家宅邸里找到,一针一针摸过去,数出来的。
派系斗争上升到了两人没敢细想,却心知会到达的一天。
山口赶到现场的时候,人群已经熙熙攘攘押着羽田的父母和他去了广场。
山口没有来得及回头迈开步子,已经有巨大的枪声从远处传来。
他捏紧了手中的腰带,忽而想起早在大四毕业的当晚,羽田偷偷落在他脸颊的吻。
羽田总说自己酒量差,却不知为什么还没醉,知道吻要轻轻的,说话也要小声。
他扑在山口身边,贴着他,那么热,哈出带着酒味却并不难闻的气息,他说:“山口,你是个胆小鬼。”
又说:“可是怎么办呢,你是胆小鬼,我也喜欢你。”
那天的山口拳头也是捏地这样紧,眼眶也是这样酸。
只是那天的山口忍住了没让泪水流下来,今天不行,他跪在羽田家的院子里,哭的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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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不能娶妻了,和你一样。
山口昏迷了长达半月后,第一次从病床上醒来,听闻了自己再不能生育的事实,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平静。
他只是挥手叫所有人都离开,翻开厚而旧的本子,写了简短的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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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遇到一个中国女子,叫杜鹃,很泼辣,可是嘴巴和下巴都像你,我便按照中国人的习俗,纳了她为妾,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
想来是不会的。你总是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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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城里新来了一个戏班,唱的戏曲与众不同,很悲伤,总叫我想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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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戏团的后台,不慎看见那位男戏子卸了妆,他眼睛好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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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有些难以克制地喜欢那位和你说过的男孩子,总想去看他。他是中国男孩,你大约会不高兴了。所以我叫他蓄了长发,抹了胭脂,扮了女人,便不大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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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很好,下了大雪,忽而回忆起,我们也曾在北海道看过大雪。
其实很想早日去见你,天气好的时候也想,天气差的时候也想,下雪也想,下雨也想。
但你说对了,我果然是个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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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看着他的眉眼,忍不住亲了他,只是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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