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入怀
但孟白凡——她是一个性格确实很独特的姑娘。她性子向来冷淡,并不是因为她生来高傲,也许是自小的生长环境使然,也许是因为从来没人教导过她——她始终不大能理得顺弯弯绕绕那一套。
她确实是跟黎承豫两情相悦的,但她实际上还是把更多的精力扑在自己济世救人的事业上。黎承豫被深深吸引的也是这一点:他生命中遇到过的那些性格鲜明的女孩并不少。就说他的姐姐妹妹,就在徽帝的教导下各自成长得独特而骄傲。但是孟白凡这种人在所有男人女人之间都是少见的——她怀揣着的是一种真正伟大的理想,并且已经在这条路上闪闪发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是皇帝跟她也比不了。之前徽帝还觉得包括二儿子在内的世间男子都配不上她,也是出于这个理由。
所以黎承豫已经在冥冥中意识到了——他们两个能喜欢对方,幸运的并不是受到皇子垂爱的御史之女,而是他这个凡夫俗子才对。
而更幸运的是,孟白凡肯为她这一段年少的热恋做出努力,试图得到黎承豫母亲的承认和喜爱,明明她还有那么多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要做要忙。但是两个人能相互吸引总是有道理的,黎承豫不擅长处理婆媳关系,孟白凡比他更不擅长。
孟白凡进宫一趟,非但没能跟丽妃搞好关系,反倒真正把一切搞僵——丽妃直接在她面前谈起阁老和公侯小姐,说要在这几家“贤淑德良”、“身份高贵”的贵女之间选一个才好。至于黎承豫自己喜欢什么,大婚以后抬进府里就罢了,她在宫里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也管不着。孟白凡再不擅长世故,总要在长辈面前保持礼貌,她当时面目表情不发一言地撑过了全场,然后从那日以后就不肯再见黎承豫了。
一半是确实伤心,一半是被这莫名其妙的破事烦透了。反正她再过不久又要南下,索性就在医馆中闭关、拿兔子研究毒瘴。
黎承豫气得找丽妃大吵了一架。可这非但无济于事,反倒让丽妃心里更恨了,发了狠拿孝道威胁他。
“母妃说,叫我三日后必须到她宫里跟韩小姐见面。”不然她就要绝食了。
戚长风简直是听得心惊胆战,心想原来徽帝这点刁难根本不算什么。幸亏赵贵妃从小也养了他一段时间,心里一向还挺喜欢他的呢——要是康宁的亲娘也来威逼绝食、叫小皇子跟姑娘相亲这一招,此刻犯难的就是自己了。
他也真的挺同情黎承豫的——他准备给这位“二舅哥”好好参谋一番,看看能不能帮他把当下的困境给解决掉。此时此刻这世上简直没有比戚长风更热心肠的人了,他认为自己义不容辞、必须想办法让黎承豫和孟白凡重新和好:总不能以后每次他好不容易跟康宁相处一会儿,就跑来这么一个人搅局啊!
第78章 小羊 小肥羊已经机智地跑掉了
小皇子被另外两个人严严实实地围在细羊绒的薄毯里, 手捧着一杯酸甜微温的果露,听着戚长风这个臭皮匠给他二皇兄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一顿分析,心里颇替丽妃觉得惨不忍睹。
戚长风认为, 二皇子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守好第一步——三日后那不知所谓的会见他千万不能去,先不说他这一去会不会叫孟白凡更加生气,单是他这次这么容易就妥协了,丽妃从此就知道该怎么拿捏儿子了。
“二殿下想想,丽妃最开始用绝食来威胁你见韩姑娘, 你从了。下次她再用上吊威胁你娶什么李姑娘刘姑娘,你从不从呢?你若是真娶了别人,你跟孟姑娘就再无可能了。你总不会真打着以后把孟姑娘纳为侧室的主意吧?”
“怎么可能!我我我……我不会娶别人的, ”黎承豫打了个寒颤,“我母妃那里,我会继续想办法劝服的……”
“你难道还没劝吗?你已经三番五次劝说过丽妃、甚至都把孟姑娘带进来了,这都没用。这说明单靠劝说是行不通的。”戚军师高深莫测地摇头。
康宁缩在宽大的椅背里悄悄听着, 像只小狐狸一样偷笑个不停。他仗着他二皇兄这会儿正愁眉苦脸地低头深思,往后探身越过黎承豫对戚长风刮脸比羞。
那意思是——你还好意思教别人呢?我看你自己的处境就够你发愁。
戚长风心想: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我这都是为了谁啊?但是他又觉得小皇子如今终于性命无忧了、哪怕是此刻没心没肺没良心的样子都别有一种可爱之处。
戚将军的一颗心又痒起来了。这碍眼的黎承豫——
碍眼的黎承豫虚心求教:“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长风?”
戚长风清清嗓子, 赶紧把不由自主从黎承豫椅背后伸过去的手搭在二皇子肩膀, 看起来诚恳又亲切、好像正跟人推心置腹:“所以你从第一步开始便要有意识地跟丽妃娘娘交锋。你先好言劝她珍爱自身,她要是坚持逼迫于你——你到时就说, 若丽妃绝食,全因你这不孝子之故,你劝服不了她,便只能陪她一起绝食。若丽妃不能回转心意,你这当儿子的也不会吝惜这点皮肉之苦。”
黎承豫恍然大悟, 拍手赞叹。康宁裹紧了自己的小毯子,大摇其头。
戚长风这法子固然会在短时间内起作用,却只会为黎承豫和孟白凡的将来填更多隐忧。
但是小皇子一言不发,只静静地听戚长风继续适得其反地胡诌——
“再就是孟姑娘那里,二殿下怎么能怕一次两次的闭门羹?”戚长风谴责道。
“我没有——是白凡她生我的气,根本不想见到我……”说到这个,黎承豫就神色失落,满目忧愁。
“那你便更加要去解释、道歉,放下身段求得宽恕,”戚长风给他传授自己的经验,“你不能叫人家把气憋在心里啊,纵使她不肯原谅于你,你过去让她撒撒火,也总比她自己闷着要好。”戚将军讲得头头是道:“纵使见不到她的面,隔着门板是不是也比现下相隔百尺要近得多?纵使不能叫她宽解,听听她的动静也比一个人苦相思来得舒服吧?”
这可都是戚长风的肺腑之言了——孟白凡的脾气多好啊?丽妃都欺负到她脸上了,她也只是闭门不出。相比之下,他去年夏天被他的小心肝喜怒无常时冷时热一番折腾的时候,那才真是有苦说不出。
黎承豫得此箴言,如获至宝。
“听长风一席话,我真是豁然开朗!”二皇子手掌相抚,“我真是白白蹉跎时光了!那我现在就先执行长风教我的第一步!我立刻去找我母妃禀明——我是不会去见什么韩小姐的,如果母妃非要逼迫于我,我也只能陪她一同受这皮肉之苦了。”
他俩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可他二皇兄这领悟的还不如戚长风教的呢——康宁不禁绝倒。
虽然戚长风的心里是想着:只要这碍眼之人肯立地消失、他想干嘛去都行——但那两人毕竟一个是他“亲舅哥”,一个是他家小殿下的救命恩人——他赶紧把黎承豫兜头拉住了:
“你现在怎么能去找丽妃娘娘说这个?”刚从丽妃那儿气了她一通回来,还要再杀个回马枪,真是不把亲娘气出个好歹来不罢休:
“我刚才说的只是应对方式,又不是必行的计划——二殿下只管先离开,让丽妃也能冷静两日,然后你在约定前日再使人进宫去告诉丽妃你来不了,只随便寻个差事的借口就行。如果真要用到我说的那一步,你也不能明火执仗地像是赌气一样啊,”恐怕那样丽妃非但不会心疼儿子,反倒想把黎承豫暴打一通:
“你说自己也要绝食的时候,要面露痛苦、要语带哀求……”
小皇子这时才有几分惊讶的意思,捧着果露不由侧目。
“小殿下杯里的梨汁凉了吧,” 戚长风趁着黎承豫消化知识的空档,终于能借机溜达过来,拿过康宁手中捧着的果露一饮而尽,“不要喝这杯了,桌子上还温着一壶。”
他们俩自小亲近,康宁又被他伺候习惯了,完全不觉得共用一杯有什么,只乖乖接过他重又递来的杯盏,一看就是很适应这人的照顾。
黎承豫尽管心思都在自己的那些为难事上,觑到此情此景也有几分不舒服。
真奇怪——昭阳那疯丫头调戏卫小公子的时候,那真是多过分的举动都有。她还将自己的巾帕塞到卫恩若的外襟里,把小卫公子羞得满脸通红。黎承豫当时还看得哈哈大笑呢,完全没有此时此刻的不爽。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家的宝贝弟弟,即将要被个手段高超、一肚子心机的男人骗走。
但是戚长风刚才还全心全意地帮他出主意,他这时也抹不开面子充当无情长兄。于是他准备找个委婉的方式把戚长风带走——
戚长风对此一无所知,还试图先下手为强把黎承豫哄出宫:“丽妃娘娘那里虽去不得,二殿下去找孟姑娘解释道歉却不该耽误。”他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亭外的天色,“我看这事宜早不宜迟,时间久了,孟姑娘那里不一定又听到什么风声。孟姑娘的医馆离宫城又远,二殿下还是应该即刻出发才好。”
他说的非常有道理,黎承豫也是听得连连点头。
不过:“长风,你这些日子如此忙碌,听说单是千户以上的论功编册、军中勤杂等务就有一屋子的文牒等你过目,你能抽出这一下午的时间来看宁宁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今天在外面待得也够久了,很不该继续留在殿外吹风。现下时辰快近黄昏,我看你也不要再于宫中耽误——正好我也赶着向西城走,咱们正巧同个方向,不如你这就同我一起出宫!”
什!么!人!哪!
戚长风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声浪巨大的咆哮——你还知道我忙?知道我抽出时间来找我家小皇子不容易吗?你过来搅合了这么久,现在还不赶紧走?你还要把我也带出宫?
那一刻,戚将军的脸色非常憋屈古怪,看得康宁再也忍不住偷笑出声。他这一点动静立刻引来了戚长风满眼的控诉,他俩四目相对,一时根本顾不上在场的还有什么旁的人,直接就在黎承豫背后你来我往地交换起眼色来,一个狡黠得意又好笑,一个委屈无奈又好气。
黎承豫他又不是个瞎子,立刻就重重咳出声。他满眼谴责地看了“为长不尊”的戚长风一眼,“在这干什么呢你们?多大了,还作这等小儿情态。长风,你军务那么繁忙,就别再继续磨蹭下去了,咱们这就走吧。”
然后他又看向他弟弟:“这会儿风就渐渐凉起来了,宁宁就别待在外面了。你现在最不能大意,来吧,二哥先看着你回屋。”
二皇子的视线一转过来,康宁立刻乖乖点头作赞同状,好像一个无辜的乖宝宝。
而等黎承豫的目光转回到戚长风脸上,康宁就在他哥背后直起身,对着戚长风扮起鬼脸来,活似只得意又俏皮的小狐狸一样。
太可爱了——戚长风实在很想再把人抓过来狠狠亲上两口。
但是黎承豫现在就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呢。
戚将军无奈了,“行吧,我跟你走——但是总得容我先跟小殿下告个别吧。”
“可以啊,你们就在这里告别嘛!”二皇子理所当然道。
“…………”戚长风一眼不发、面无表情地盯着黎承豫。二皇子觉得自己甚至能看到他跳动的额角。
他这样一脸憋屈无奈地盯着人瞧,不由也触动了黎承豫的几分恻隐之心。想到面前的人方才还诚心诚意地给自己支招,二皇子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了,终于稍作让步:
“行行行,你跟宁宁告别吧。我到殿外等着你啊。不过你俩不能再跑到那柱子后面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鬼鬼祟祟的了,也别待得太久。半盏茶就差不多了,到时间赶紧出来啊戚长风!”
这当哥的叨叨叨叨,终于肯出去了,只给戚长风剩下半盏茶的独处时光。
戚长风一时也顾不上憋气了。他一看到黎承豫的身影在殿门口消失,立刻就站起来往小皇子那跨了一步。而康宁紧接着就笑眯眯地退了一步。
戚长风再跨近一步,康宁又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还记着之前的事呢——戚将军无奈地站住了脚,朝小皇子伸开两只手臂:“宁宁快过来,二殿下在外面等着呢,我不会做什么的。”
如果在当时也有狼外婆的故事,那约莫也就是戚长风现在的样子了。
康宁盯着他缓缓摇头。
戚长风顾虑着外面还有人家亲哥在等着,只能耐下性子继续哄他:“臣只有半盏茶的功夫了,今日出得宫去,下次再见到小殿下还不知是什么时候。臣一定不做别的过分的事了,殿下就再给我亲一口行不行?”
小皇子想了半晌,好像终于有几分软化了,“好吧,亲就亲,但是不许你过来——你就站在那里,不许说话不许动,也不许睁开眼睛,乖乖等着我。”
听起来也不错啊——戚长风依言照做了。他真的闭上眼睛美滋滋地等在那里,像一只大尾巴狼等着美味的小肥羊自投罗网一样。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只等小家伙送上门来,就立刻捉住他稀罕个够本才好。
可他只等来额头一痛。
戚长风睁开眼睛,弹了他一个脑瓜崩的小肥羊已经机智地跑掉了。
而殿门外的黎承豫正抻着脖子向内大喊:“半盏茶的时间已经到了!快走了,戚长风!”
第79章 酸麻 你都把我腿枕麻了
这一年的春末尤其暖和。戚长风埋在军务中连轴转了一个月, 终于能暂且松一口气,像此刻一样瘫在小皇子身边慢吞吞地将时光消磨。
在一群人密不透风的照顾下,康宁的身体逐渐恢复到了一种比较理想的程度, 但他原本也不像常人那样强健,又毕竟在两种剧毒的威胁下度过了好几个月,现在仍然比毒发前要虚弱得多。
前些日子,京城的天气乍暖还寒,纵然已经在百般防护下, 小皇子还是病倒了。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小病,对他来说却有危及生命的可能,好在当日几位擅治风寒的疾医都宿在望舒宫前的棠梦轩中, 连着守了一宿,天没亮就让小皇子体内的高烧退去了。
总体上来说,这不过是一场有惊无险的小风波,但却实实在在把连夜从城外赶来的戚长风吓着了。从那天以后, 不管当日的公务如何复杂忙乱、要牵扯周转到几个地方,有多少没法推拒的同僚聚会、多少拒绝不得的酒喝,戚长风忙到再晚也会披星戴月地赶进望舒宫, 亲眼看看他的小心肝是不是已经安安稳稳地睡了。
有一晚, 康宁半夜醒来, 就看到戚长风正盘膝坐在他床边的脚踏上,满身酒气却精神奕奕, 呼吸放得很轻,没有弄出一点动静,只是那样满怀柔情地注视着他。
小皇子在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看见了这个人,几乎瞬间就被一种微甜的、朦胧而绵软的快乐包围了。在幽紫色的宁静春夜里,轻纱幔帐撒落了无限温柔的月华, 悠远的香气在情人的爱意中悉数融化了,康宁晕陶陶地拱在温暖的锦被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正在变得越来越软了——
嗳,我要化了——康宁在爱人的目光里舒服地伸展手脚,傻乎乎地异想天开着。
他像一只迷蒙间伸懒腰的猫一样,肆无忌惮地舒展趾爪,戚长风瞧见那浅金色的锦被下顶起的两个小小的可爱的鼓包:他知道那下面就是小皇子两只雪白的脚丫。
在这样平静又惬意的快乐中,所有的吻都是水到渠成的。
戚长风翻身上来,虚虚地罩住康宁,他能感觉到两只柔软微凉的小手攀上自己的脖颈,又顺着自己的衣领口慢慢地、迟疑地探下去了,他还听到小东西呢喃似的小小声抱怨:“大酒鬼,臭死了……”
小宝贝——
戚长风第一个吻落在小皇子光洁的额头上。他在那里徘徊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了一个相当奇怪的想法:可能是康宁的肌肤触感过于美妙,甚至柔软嫩滑到像有一种微微的吸力一样——他真想一口咬下去啊。
但是戚长风醉得还不够厉害,他知道自己一口下去这小东西肯定要闹。于是他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的嘴唇从那里离开了。
“怎么睡着睡着还醒了?”戚长风又对着那挺拔漂亮的小鼻梁轻吻了两下,“今天好些了吗?”他有力的臂膀虚虚地拢着他的小殿下,声音放得极轻,像枕褥间出口即散的梦话,“——宁宁乖,别蹬被子啊,一会儿又着凉了……”
康宁此刻的神智其实并不是很清楚。他先前的高烧早已经退了,但是这几日凌晨时仍然有微弱的反复,此时又在半梦半醒之间,被戚长风这样兜头盖脸的一亲,人就更加迷糊了:
“哎呀!我热呀……你松开一点嘛!”
戚长风拖着人把他从被子里稍微抱出来了一些,一只手从小皇子身后探过去摸了摸,感觉他没出什么汗,才觉得放心了些,“好了,肩膀都露在外边了,现在不热了吧?”他一手横在康宁腰背间牢牢地把人托抱住,一手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小皇子散落开来的柔软微凉的长发,“殿下喝水吗?”
其实康宁是稍微有点渴的。但是戚长风刚从春夜里迈进来不久,他又一向穿得很少,整个后背都在方才的路上被穿透衣衫的晚风吹得温凉温凉的。小皇子两条胳膊都钻进去了,正舒舒服服地把睡得热乎乎的掌心都贴在人家身上呢,这时一点也不想放开他。
小皇子摇摇头,两只眼睛还困得半眯着,瓮声瓮气地要求道:“不喝水,不要说话了!来继续亲吧……”
戚长风闷闷地笑了一声,知道这小东西要不是生病了,加上这会儿还没太睡醒,是绝对不会坦诚地讲这些话。
实际上小皇子倒不是真的多么矜持害羞、或者不喜欢与戚长风亲近——只是他的身体终于好了,不用再惶惶于自己不知还剩多少天的生命、不至于再不敢浪费与爱人相聚的每一刻,这才终于能腾出手来慢慢清算去年秋天给戚长风记的“仇”了。
但是爱人长命百岁,那怎么相处都是情趣、怎样拉锯都有无限的快乐。
戚长风也不想跟他分离片刻。他索性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像抱孩子那样将他整个人牢牢托住、带他绕出内室的屏风找水喝。
康宁从小被锦衣玉食地伺候长大,有人捧衣服来就知道伸手,有人喂水就会乖乖张嘴喝下。他就着戚长风的手喝了两口温热的水,因为午夜醒来的干渴吞咽得有些急了,一缕细细的水线从他淡粉色的唇角溢出,在清浅的月光下微微润湿了他细白的下颏,又一路蜿蜒向下,把他柔软的前襟洇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