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稼禾
能开铺子的水平拿来开摊子,味道着实不一般。
有人想咂摸出味儿,探探方子。要是自己也能做,岂不是白捡来的银子。
叶以舒有秘制酱料,他娘特意给他调的。别人要想学,那也最多能学个七分像。
他不担心,只等客人少了,做了些跟施唯坐下来解决午饭。
豆苗这会儿也坐在圆柏身边,抓紧时间吃饭。
两个小的吃完,道:“哥,我上学去了。”
“阿舒哥哥,施唯哥哥再见。”圆柏跟在豆苗身侧,乖巧道。
叶以舒道:“再见,要是喜欢明儿也来吃,但豆苗别干活儿了。这会儿累了下午去上学,要学不进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豆苗确实有点累了的感觉,也听他哥的话保证明日不干活儿。
叶以舒才揉一揉两个小孩的脑袋,让他们去了。
午时过,两人收摊回家。
叶以舒跟施唯一起先将用锅的东西洗干净。剩下那些个青菜跟肉分了一半给施唯,让他拿回去自己看着做个吃食,明儿这些就不新鲜了。
所有事情规整清楚,施唯回家。
两边都是换洗了身上衣服,倒头就睡。
下午,叶以舒在一阵窸窣声中醒来。他半眯着眼睛侧头,见宋枕锦坐在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叶以舒翻个身,宋枕锦听到动静,搁下笔转头来。
“醒了。”
叶以舒冲着他伸手。
宋枕锦顿了下,走到他身边。
“弯腰。”叶以舒鼻音微浓。
宋枕锦看着他,弯下腰来。叶以舒就把手搭在他脖子上,让他带着自己起身。
宋枕锦垂眸看他,道:“懒。”
叶以舒拱着他侧脸,闷声笑道:“不解风情。”
宋枕锦耳朵尖泛红,搂着哥儿的细腰稳住人。又担心他着凉,拿了床尾的衣服给他披上。
“中午生意如何?”
“还行,准备的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但感觉还是早市那边热闹些。”
是他高估了这个时代的学生数量。
这年头,又是他们这个贫穷县,能念得起书的也就几千来号人。
像上辈子那样一个学校上千人,在他们这里是不存在的。
他今日特意注意了一下,那边的学生,最多也就几百来号。
不过他早市也就那会儿人多,也不适合卖。其他街巷都是铺子,容他摆摊的地儿不多。
挑来看去,还是进贤街最合适。
叶以舒抱着他家宋大夫赖了一会儿,松了懒骨头,起床下地。
这会儿还不得闲,要开始准备明日用的菜。
叶以舒路过宋枕锦刚刚坐过那地方,就见高凳上几张纸。他皱了下眉头道:“该买个长桌回来。”
原先这边有张书桌,不过豆苗去私塾念书之后,那张桌子就移去他屋里了。
“无妨,也能写。”
“不行,该买得买。”
叶以舒趁着要出去买菜,直接套上阿黑就走。
“有空没?”他问宋枕锦。
“有。”宋枕锦眼底带着浅浅的笑。
“走,给你看桌子去。”
叶以舒抓着人就走,宋枕锦动了动,由着哥儿。
出了门,先去琼楼。
没见到许掌柜,却见到了闻账房。他搓着自己那点胡子,笑道:“听闻叶老板又弄了其他吃食,待明儿我也去尝尝味儿。”
叶以舒道:“闻账房消息灵通啊。明日来,我请客。”
闻账房呵呵直笑道:“明日准来。”
叶以舒拿了骨架就走,又去章老板的香料铺子添了些调料,然后再拐去木匠铺子买了书案。
书桌得是长而宽的才好,叶以舒让宋枕锦挑。却看他专找那狭窄又便宜的,叶以舒直接将他拉到一边,自己来。
他选了一张榆木的书桌,差一点有臂展长,单臂宽。用料扎实,虽不及商家贵族用的精细雅致,可一看就很实用。
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但一问卖家,也要四钱银子。
宋枕锦:“阿舒,松木的便好。”
“松木太软,随便从上面划过就是一道痕迹。”叶以舒压着宋枕锦的手,跟老板杀价。
“您瞧我前面那些东西哪一样不是在您家铺子里买的?便再少些,以后再来照顾你家生意。”
“最低三百八十文。”
“再少些,三百五十文。”
木匠苦兮兮摇头。
“不成不成,这榆木你别看不起眼,实则是从北方运来的。咱南方的榆木可不敌北边儿的紧实。”
“三百六十文?”叶以舒琢磨琢磨,估着价格道。
木匠咬咬牙道:“最低三百七十文。我喊价四百文也是看在你是老客的份儿上,再降下去,就没利了。”
叶以舒道:“那成,就三百七十文。”
叶以舒付了银子,木匠当即让店铺里的学徒将木桌搬到他的驴车上。
宋枕锦摸着厚实的木桌,听哥儿边驾着阿黑,一边在耳畔哼着轻快的曲儿,他眼底柔和。
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叶以舒总算可以休息一下。
他跟宋枕锦一起将书桌搬到卧房,配上两把椅子,一下就有了味道。
摆放书桌之余,叶以舒问起宋枕锦之前在写什么,宋枕锦道:“闲来无事,将之前看过的病人情况做些总结。”
叶以舒:“写了多少了?”
“并没多少,就偶尔写写。”
“若积攒个百千份病例,不是可以写几本书来。”
“写书?”宋枕锦眸光一顿。
叶以舒点头,“名医都是有自己的代表作的。你从现在积累,没准儿以后写本书能流芳百世。”
宋枕锦眼神一清。
“不求流芳百世,但求造福百姓。”他凝望着叶以舒,声音低缓。
“不愧是宋大夫。”叶以舒道,“思想觉悟就是比吾等俗人高。”
宋枕锦虽没听过他偶尔蹦出来的这些词儿,但细细思索,倒也能明白。
他看着哥儿,脑中忽然划过豆苗那句哥儿没喝过孟婆汤的话。宋枕锦心念一动,问:“孟婆汤是什么味?”
叶以舒眼睫颤啊颤,随口道:“我又没喝过,我怎知?”
他狐疑地看着宋枕锦,纳闷:“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宋枕锦只冲着哥儿浅笑。
只是对哥儿感兴趣罢了。
清风明月一般的人笑起来如外面的暖阳一般和煦,叶以舒稍不注意,心神就被他勾了去,哪里还有什么警惕。
他惯会耍赖,又见宋枕锦别开头不笑了,走过去拉着人,让他再笑一个。
活脱脱的土匪样子,逗得宋枕锦面红。
逼得人不得已,宋枕锦快步出门去,说:“我去武馆看看人。”
叶以舒追出去几步,却见门外早没了宋枕锦的影儿。
叶以舒笑容满面,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关上门。
却说那下林村,施蒲柳回程时,早已被叶家二老盯上了。
叶家正屋,老两口关上门。
李四娘往床上一坐,眉毛高竖,气得拍腿道:“我就说他两口子有事情瞒着我们,原来那舒哥儿去了县里,生意做得红火呢。”
叶开粮抽了两口旱烟,躬身坐在凳子上,脸色漆黑。他道:“都已经分家了,再如何又与我没有什么干系。”
“什么干系?!我是他奶,是他爹的娘。那做生意的钱,应孝顺我俩。”
叶开粮只顾抽着旱烟,闷声不语。
要不是听那薛家的老娘在镇上骂街,他们又哪里知道,舒哥儿如今在县里挣银子。
这就罢了,可气的是他居然愿意拉拔一个外人,都不愿意拉他小叔一把。
再闹得不愉快,那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至亲。这样外面人知道了,让他叶开粮的老脸往哪儿搁?!
“抽抽抽!就会抽你那烟!我让你想想办法,家里如今没有老大帮衬,瞧瞧咱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李四娘急得拍手,在屋里转个不停。
叶开粮道:“你可别忘了,舒哥儿是个什么性子?”
先前折磨他老两口的事儿还历历在目,是有那个心思,胆子也不够。
话一开口,李四娘更为恼恨。
“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早年生出来就应该掐死!”她脸色一阵青白,眼神狠毒,在紧闭的屋内犹如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