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稼禾
侧卧的叶以舒脸埋在宋大夫的颈窝,呼呼大睡着。狐狸眼紧闭,睫毛安静低垂,脸被被窝里的热气儿熏得红扑扑的,显得酣足不已。
院中忽然一声小儿吆喝,宋枕锦长睫一颤,缓缓睁开了眼。
习惯地平躺着等到意识清醒,却忽然觉得半边身子酸麻,颈边热气蒸腾。
他背脊一寒,冷着眸子侧头。
抓着被子的手正要掀开,却忽见哥儿散着长发蜷缩在他怀里,半边身子都搭在了他身上。
宋大夫活了二十多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只瞬间,热气自胸口散发,从脖子到脸红了个透。
第34章 同床共枕
他浑身僵直, 不敢动弹。
鼻尖是哥儿身上的香气,被热气烘开,熏得他脑中乱成浆糊。颈侧呼吸绵长, 一看就是还没睡醒。
他胸口跟腿都被哥儿压着, 缠藤一样攀附在他身上。
宋枕锦呼吸凌乱, 瞥见那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露出来一抹红, 眼睛狠狠一闭,睫毛都还在颤抖个不停。
他就硬邦邦的如板砖一般这样躺了许久, 久到人都快蒸熟了,才堪堪拉回智。
昨晚儿哥儿什么时候进的他被窝?
睡着滚下来的还是他自己钻进来的?
宋枕锦绷着身子出了一身汗,他长吸一口气, 稳住心神。微微动了动, 试图起来。
但叶以舒手脚同时收紧,宋枕锦闷哼一声, 只觉勒得极紧。
哪家哥儿有这样的力气。
他抬手,手被钳制。
动腿, 腿被绞缠。
这下可好,全身上下只有脖子能动。
偏偏另外半边身子还在酸麻不已。
神思归拢,宋枕锦没了那股惊慌, 他仰躺着望着屋顶,轻声道:“阿舒……”
叶以舒觉得恼人, 使劲儿往宋枕锦颈窝藏。
宋枕锦一个文弱大夫, 怎么是猎户哥儿的对手,被拱得脑袋偏了枕头,宋枕锦无奈极了。
他抬起脑袋试图挪一挪,脖子上忽然压来一个巴掌。刚好压在伤口上。
宋枕锦忍住没哼声,另一侧完好的脖子却忽然一疼。
他瞳孔一缩, 将将捡起来的镇定散得一干二净。
阿舒咬他。
“别动!”叶以舒不耐烦睁眼,眼里酿着怒气。
他本就有起床气,抱着正舒坦的暖炉一会儿动一会儿说话,扰人清梦。
入目是细绷得起了青筋的颈子,耳垂红得滴血。
叶以舒迟钝地眨了眨眼,却看手掌下被欺负了一般的宋大夫一脸通红。眉头轻皱,气息凌乱。
他脑袋一空,手摸了摸,察觉自己按在宋枕锦脖子上的手,飞快松开。
他磨了磨牙,口中似乎还残留着那药香残留的肌肤触感。
叶以舒心虚,手肘撑着身子半侧起来。
人离开了,可那股酸麻顿时愈发难耐,宋枕锦微微转头看着他,本该清冷的眼中水光潋滟,眼尾都红得可怜。
黑发凌乱落在枕上,额角汗水沾湿,看着……看着……
贼他娘的诱人!
叶以舒不自觉地动了动喉结,一个翻身彻底坐起来。
宋枕锦闭上眼睛,缓着这一阵难受。
叶以舒板正地坐着,亵衣微敞,活像睡了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渣男。
“阿舒,衣服披上。”宋枕锦轻声道。
“哦。”叶以舒机械地抄起就近的衣服披上,脑子此刻生锈了,根本就没注意这是不是他自个儿的衣服。
一问一答说罢,两人再没出声。
两人一躺一坐,约莫一刻钟后,宋枕锦动了动已经恢复的手脚。
叶以舒清醒了,侧头看着宋枕锦。
“昨晚半夜我睡不着,爬了床,抱歉。”他低着头,诚恳不已。但任哪个男子面对此时此刻哥儿这样的道歉,都会心里错乱。
宋枕锦也不意外。
他起身,背过哥儿下了床铺。见自己衣服披在哥儿身上,便走向衣柜重新拿出一身穿上。
他道:“阿舒好好说话。”
什么叫爬了床……
叶以舒翻个身,抽下肩膀上的衣服,领口打开。见宋枕锦偏头躲,只露出还有些红晕的耳朵。
叶以舒低头看了看,平的。又抓起自己衣服边穿边道:“咱俩这不一样吗?”
“阿舒……”
叶以舒掏了掏耳朵,道:“你自己说的给我捂耳朵,我又不是占你便宜,就是困得受不住了才一迷糊干了这事儿。”
“你想怎么样?要我负责不?”
那一脸无所谓的态度看得宋枕锦无力,他道:“吃亏的是你。”
“哦。”叶以舒狐狸眼一眯,上上下下打量着已经穿戴整齐的宋大夫。
他唇角一扬,道:“我倒是没觉得吃亏。”
宋枕锦怎么看不出他那调戏良家……什么乱七八糟的!
要换个人在,早欺辱了哥儿,哪里能让哥儿有心情在这儿跟他闲侃。
一想到叶以舒对其他男子也会如此,宋枕锦打心底一恼,走到哥儿面前,抬手捏着他的脸。
叶以舒懒懒抬眼。
狐狸眼微微挑起,像一只嚣张的狐狸大妖。眼神睥睨,半点不认怂。
“怎的,你吃亏了啊?要不这样,我让你也爬回来?”
宋枕锦手上稍稍用力,叶以舒轻嘶一声,一爪子抬起来就要打。
可触及男人脖子上溢出的血,手一偏,抓住宋大夫的下巴转了头。
宋枕锦一时不察,手也扯下来。
叶以舒揭开那布,眉头紧皱。扯着宋枕锦的手将他按在床上坐下,道:“又流血了。”
他回身把宋枕锦的药箱拿过来,打开后,问道:“什么药?”
宋枕锦随手一点。
叶以舒拿出来,又抵着他的下巴让他微偏着脑袋。上了药粉,又重新包扎,叶以舒又将药箱给收好放回原位。
他去洗了手,回来往宋枕锦身边一坐。
宋枕锦喉结动了动,最后无奈一叹。
“饿了没有?”
叶以舒点头,眼神微亮。
宋枕锦抿唇,又忍不住笑了笑。
哥儿是个喜欢顺心而为的,不被这哥儿身份束缚,他拿他没一点办法。
也是他不该,昨晚没多想就去捂哥儿耳朵。
这事儿就到此为止。
一前一后起身,默契地往灶屋去。
早上喝肉粥,叶以舒立在菜板前,剁肉剁得咚咚响。忽然觉得灶屋光线暗了一瞬,转头却见个颓丧的男人进来。
胡子拉碴的,好在衣服上没了臭味儿。
叶以舒一眼认出这是上次来这边找宋枕锦的时候开门那人。
“诊金,诊金夫郎。”宋仲河搓着手不好意思笑,看一眼宋枕锦,又怕被儿子嫌弃,立马又别开眼。
宋枕锦面色依旧。
“阿舒,这是我爹。”
叶以舒瞧着宋大夫冷下来的脸,估摸着父子关系不怎么好。他礼貌叫了一声:“伯父。”
宋仲河一愣,抬头看着二人。
宋枕锦没多解释,回过头来继续烧火。
宋仲河在这屋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洗脸,一会儿问上叶以舒几句话。
叶以舒全程见宋大夫跟个冷美人似的,绷着个脸,没搭一句话。
他剁完了肉换下宋枕锦烧火,在父子俩奇怪的气氛中,又摸着阿黄盯着火光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以舒的神儿被宋枕锦唤回来。
“阿舒,吃饭了。”
叶以舒脑袋一点,洗了手才跟了出去。
屋檐落珠,细雨如丝又起。天阴沉沉的,风声都了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