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孤生
这些人痛彻心扉,在心里将楚王给大骂特骂,可面上却还得赔笑强忍心绪。
毕竟福王出事,太子登基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太子想要保住楚王,而楚王手上有兵……这是一个怎么想都没有胜算,也无力抵抗的局面。
但凡有争议的,只要楚王往那一站,多数是能收声谨慎,再不说话。太子惊觉楚王的好用,哪里需要往哪里戳。
少司君回来时,寒露正重。
屋内点着灯,透出温暖的光。
门打开着,能听到阿蛮的说话声,与他说话的应该是朱虎。
这些亲卫里,许是朱虎年纪最小,最是活泼,还曾经被阿蛮动手敲晕过,种种叠加之下,阿蛮待他的态度总是宽和。
“头儿,你整日吃这些,身体不好。”
“再坏能坏到哪里去?”阿蛮懒洋洋地说着,“山珍海味吃多了,总得吃这些路边的味道,才能让舌头回回鲜。”
“我觉得府内的饭就很好吃。”
“那是很不错。你要不要尝尝这个?”
“那不成,这是您给大王留的。”
“呵,谁让他现在也不回来。”
“头儿想去找大王吗?我可以为头儿带路。”
“倒也不用,那些地方烦人得很,不爱去。”轻微的咔哒声,应当是阿蛮在喝水,“要是去了,我便是新鲜事。”
“他们不敢。”
“不敢,不代表不会想。”阿蛮的声音淡淡,“少司君不在乎,我到底是有些在意的。”
那些不堪入耳,污言秽语的词语,他总不愿意出现在少司君的身上。
忽而,阿蛮停下动作,猛地看向门口。
他的神情有些无奈。
“都回来了,为何不进来,站在外面听着悄悄话?”
慢吞吞的,脚步声又响起。
少司君出现在门口。
朱虎一惊,猛地跪下行礼。
少司君漫不经心地走过他,“出去。”
男人径直走向阿蛮。
朱虎无声无息滚了出去,那门也一并关上,只余下他们两人。
“听了多少?”阿蛮叹了口气,“不会回头把朱虎砍了吧?”
“他很喜欢你。”
“不是那种喜欢。”
“他很尊敬你。”
“你不高兴。”
“有点。”少司君淡淡地说,“却也很高兴。”
阿蛮微眯着眼,哪怕是他,都有些弄不明白少司君这是什么意思。
可少司君也不说,而是低头在阿蛮的身上闻了闻,又下意识舔过阿蛮的耳朵。
那味道,让少司君满意地哼了声。
阿蛮已经习惯于少司君这样的亲近,仰头蹭了蹭他的脸,“今日回来这么早?”
“方才还嫌弃我晚回家。”
“那你从前那几日,的确是晚得很。”阿蛮才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今日太子舍得放你回来?”
“我说,他再不放人,我就要闹一场。”少司君认认真真地说,“他就把我赶走了。”
阿蛮扑哧笑了声,只觉得有趣。
“那你回来了,也正好。”他的声音含着笑意,有些黏黏糊糊,“不如与我说说,半月后成亲的日子,又是怎么回事?”
话到最后,阿蛮的声音带着几分威胁?
“是婚礼的另一个人不是我?还是说,我作为另一个主人,却没有收到提醒的函礼?”
少司君沉默了片刻:“郎宣。”
“在你我二人相处间,你提起别的男人的名字,那真的好吗?”听起来应当是妒忌的话,可阿蛮没忍住,于是声音里就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你不该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吗?”
少司君难得叹了口气。
“我着急。”
他轻声。
“我想要用任何手段困住你。”
阿蛮:“虽然你不喜欢他,可天启帝毕竟是你父亲。”他无奈地抱住少司君的脖子,“孝期,还是不可以乱来。”
他拽住少司君的衣领往下,仰头亲了亲男人要说话的嘴唇。
“先让太子赐婚。”阿蛮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诱哄,“等他处理完那些琐碎的事情后。”
赐婚这样的手段,也会为人所知。
少司君沉默着,阿蛮便一次次地亲吻他的唇,直到男人又轻叹一声。
于是阿蛮就高兴地笑了起来。
有点小小的得意。
他知道少司君答应了。
少司君咬住阿蛮的鼻子,尖尖的牙齿,刺痛得阿蛮哎哟一声。
“油嘴滑舌。”少司君不紧不慢地说道,“焉能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我骗你怎么了?”阿蛮嘀嘀咕咕,“我又不是第一次骗你。”
多么理直气壮。
少司君低头咬住阿蛮的唇,腥甜的血味在唇舌间煽动着蠢蠢欲动的渴望,阿蛮主动勾住男人的唇,加深了这个充满血腥的吻。
就在两人勾勾缠缠的时候,忽而门外响起朱虎的声音,“大王,头儿,北边有急报!”
多么响亮,也多么害怕。
屋内,少司君的身体微顿,缓缓站直了身。阿蛮压下那种急躁的冲动,可看着男人杀气腾腾的冷脸,却忍不住大笑出声。
朱虎听着头儿那笑声,哭丧着脸。
他也不想的。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不得不禀报的急事。
那群混蛋,这个时候就全都跑了!
第62章
卜雍将手里的披风随手一丢,灰尘仆仆的脸上带着几分兴奋的笑意。这对于他来说,算是明显的情绪。
潘山海紧跟在他身后。
营帐绵延成片,遥遥能看到巨大的旗帜在招展,戒备森严的士兵来回巡逻,将其拱卫其中。
“果然不出大王所料。”潘山海到了帐篷内,终于忍不住大声说,“呵,自一开始与福王合作,这些人便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卜雍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方才的笑意早已收敛,变得很是冷静:“前些天的消息早就传回去,估摸着京中已经收到消息。不过要等到朝廷的调令,怕还是得再等等。”
“可我们又不是朝廷的兵马。”潘山海大笑,“他们动不了,可我们还有得是人。”
史路掀开帐门走了进来,他的嘴巴干裂得很,一坐下来就抱着水狂灌。好一会,才哑着声音说:“东北方向有异。”
卜雍和潘山海同时坐直了身体。
卜雍缓缓说道:“没想到,还真应了你的话。”他看了眼潘山海。
潘山海这时候倒是苦笑了声:“倒也没希望这么灵验过。”
卜雍反倒是微微勾起唇:“难道你怕了?”
潘山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声说道:“大王来前,必不会有一败。”
八月十三,剌氐入侵南下。于丘山与守军一战。
八月二十一,剌氐掠夺数县。
八月二十九,卜雍率众北上,与剌氐相逢当盐。初战捷。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北面四处开花。
好在各处守军反应甚快,甚至到了连剌氐都生奇的地步。怎这些地方的将士像是提前知道了他们的部署,一步步都算中了般?
不过并非所有地方都能守住,仍有数地遭灾。
不仅剌氐有这样的想法,这些守城的将士也有同感,哪怕他们提前得知了剌氐有可能发动的消息,可他们亲临的时候,却还还是会有异常难缠之感,就如他们已经熟知了地形,熟知了守将的风格,所以才能屡屡痛击弱处。
究竟是谁外泄的消息?
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无不是在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其肉。
九月中旬,北部生生拖住了剌氐的步伐,让他们试图在一月内贯穿中原的计划彻底失败,反倒是让他们的有生力量快速消耗。
又三日,楚王突然率众出现在双卢战场身上,将试图突进的剌氐主力打散,追着守将数十里将人生擒。
九月三十,剌氐败退。
举国欢庆。
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在仓促下登基的新帝抬起头,看着朝中文武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