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寒城
到了弄月阁,谢瑾的手已经脏了。
院门大开,谢瑾快步走了进去,就到水井旁要先洗手。
裴珩跟得紧,没等他沾到水,便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
谢瑾蹙眉推脱:“等……等我将手洗干净了。”
裴珩等不了,他一脚关上了院门,便去缠着谢瑾:“你洗就是了。”
“皇兄,天热……”裴珩又拼命滑动喉结,手就要去解谢瑾的衣领。
原本上次答应的,就是什么都不穿地陪他。
谢瑾却用手捂住了领口:“最后一回……算了吧。”
裴珩与他一对视,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有些新滋味怕是尝过了,没玩腻就忍不住要想下一次,他们之间已然是行差踏错了,不必再弄出什么新的花样,让彼此留恋。
“行,听你的。”
裴珩忍耐退了一步,忽趁他洗手的功夫,索性摁下了谢瑾的背,逼着他双手去撑在水井的边沿。
“裴珩!”
谢瑾还没反应过来,箭就已在弦上了。
这一个月的忍耐,裴珩犹如受了大半辈子的折磨,他势必要将这些煎熬痛楚都一一施加到谢瑾身上,让他替自己一起承受。
不过他私心想着能循序渐进,多来几次,所以一开始也没舍得下狠手,已尽力在节制。
可谢瑾并不这么觉得,浑身的疼痛又被唤醒了。
他望着井中的自己,忍不住吃力地唤了裴珩几声,他居然都没听见。
“裴珩……”
“……阿珩!”
直到这声,裴珩才回应了一声,立即弯腰去掰过谢瑾的下巴,不顾忌讳地亲了他一口,喘着气问他:“怎、么?”
谢瑾咬着唇,难以启齿道:“……这水,这井水太清了。”
清澈的井水倒映出他动情又忍耐的面庞,连那红晕都被描摹得一清二楚。
谢瑾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自己,胸中的羞耻感已快要将他撕裂了。
可这也是他头一次,感受到了那误入云端的滋味。
谢瑾受不住,不得不求饶:“进屋去……”
裴珩挑眉,也弯腰趴在他背上,凑过去看井中映出的纠缠画面,霎时春意大动,一下连力道都控制不稳了,气息凶狠了几分:“皇兄,你故意的是不是?”
谢瑾顿时觉得身体也要被撕裂,忍痛道:“不是……”
“皇兄……”
裴珩已完全沦陷,没法回应他的请求,却出其不意地从后面,用手掌轻轻覆住了谢瑾的双眼,遮住了他的罪恶。
别处再疯狂不堪,至少那掌心是温柔的。
谢瑾心中茫然一怔,也渐渐试着去配合了下。
毕竟今日之后,也不会有下一回了。
直到井边结束,裴珩才抱着他又进了屋。
一直到了深夜,月色静谧,还掩盖着几分朦胧的雾气。
谢瑾的头发都湿透了,趴在床榻上缓了好久。
“几次了……够了么?”
裴珩身上只剩一件薄薄的明黄里衣,穿得比谢瑾还少。
他躺在谢瑾的身侧,没有回答,只是将五指嵌入谢瑾湿漉的卷发,一圈圈地在指尖缠绕,又一遍遍地抚摸着。
谢瑾的头发虽然天生有些弯曲,但曲得极为整齐乌亮,一点都不杂乱,如同是微风月夜下的海浪,一眼便能让人销魂难忘。
“朕怎么记得,谢茹的头发是直的?为什么偏偏只有皇兄的头发,生得这般勾人。”
“巧合吧。”谢瑾清冷说着,稍稍抬了下脖颈,将发丝从他的指尖扯开了。
裴珩出于本能的反应,温存之际,他又想低下头去亲吻谢瑾。
谢瑾疲倦又清醒,直接将头扭了过去。
裴珩落了个空。
谢瑾淡漠无力地在枕边说道:“今夜太晚了,明日让司衣局的人给你重新量下尺寸,再晚,他们来不及赶制新婚服。”
裴珩的兴致一下子就全没了,将手从他的发间抽回,呼出一口气道:“算了不用了,就用原来那套吧。反正都是将就。”
谢瑾像是思量了会儿,淡淡说:“那你得空了,再试试原来那套,万一有什么要改的。”
裴珩有些烦躁:“你定了就行。朕不想管。”
谢瑾点了下头,也没再提大婚的事。
不过他见裴珩还躺着没动,便冷静地说了句:“你得回去了。明日还有早朝。”
裴珩听他催促自己离开,也知道要结束了,胸中一闷,又低沉地“嗯”了一声。
他慵懒地起身,散漫拾起地上的衣物,动作缓慢地穿了回去,然后走到门框边,忽又顿步,扭头望向了谢瑾。
谢瑾也无意抬起头,眼波撞入了他的视线。
夜色悄然,两人默然无言一阵。
可又有什么不可名状的欲望,在这目光短暂的交汇间,死灰重燃,破土而生。
“皇兄……”裴珩带着情愫唤他。
“嗯?”谢瑾也应了他。
原本就说好,今日是大婚前的最后一回。
可长夜漫漫,这一日不是还没结束……
裴珩一想到这,又急不可耐地冲了回来,扑到那狭窄的榻上,一手快速解衣,另一手去握住他的下巴,不容商榷地要去堵他的唇。
谢瑾一惊:“你没……?”
“够”字还没说出口。
“皇兄,行行好,让朕今夜就死在这……”
第48章 大捷
就知道会耽误早朝。
所以裴珩临睡前让人吩咐下去, 索性将朝会改到下午。
如此虽费了些周折,还容易招致骂名,可这样他在弄月阁的时间能够宽裕些。
快到中午, 两人才被这天儿热得起身。
裴珩传了御膳送来弄月阁。
他们昨一整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谢瑾细嚼慢咽, 已恢复斯文清冷的模样。除了衣服下面藏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根本瞧不见昨日的一丝狎昵和温存。
裴珩吃饭时不讲究那么多规矩礼数,只有一只手放上桌。
他借着这屋内还有几分残留未消散的浓情蜜意,另只手就想放到谢瑾大腿上。
谢瑾不动声色地避嫌,将腿挪开了。
他此举态度明确:昨日是最后一回, 已到此为止了。
仿佛昨夜种种, 只是一场饮鸩止渴的春|梦……
裴珩眉心一紧, 他尝过昨夜那般销魂滋味,眼前满盘珍馐, 忽也觉得难以下咽, 可也只能自己将这股烦闷压下。
两人默然吃了会儿,谁也没开口说话。
这时,外头隐约传来了一阵马蹄,裴珩耳边警觉, 料想是军报的动静。
不多久, 探马信使果然就跪在了屋外。
“皇上,前线战报,关城大捷——!”
裴珩听到这声, 脑后的那根弦才松了下来,忙去亲自开门。
谢瑾的眉头一松, 也起身走了过去。
“皇上,前夜趁着悬河水位上涨,于将军和鲁将军分从潜县和姚县夹击关城, 杀了北朔驻兵一个措手不及,重新夺回了关城,又乘胜追击敌军三十里,将他们的主力部队彻底逐出了悬河一带!”
“此战关键,鏖战三月实属不易,正好借此机会可以重重犒赏三军!”
裴珩接过军报,就下意识回头与谢瑾分享。
前一刻两人面上都还含着笑意,视线一撞,气氛又尴尬冷了几分。
信使:“皇上,此次共俘获北朔敌军三千人,缴获战马两千余匹及一处粮仓,除此之外,于将军当夜提抢杀入大营时,还活捉了他们的主将胡图赛!将军也想请示皇上意思,这人要如何处置为妥?”
谢瑾略微讶异:“胡图赛?他可是北朔战功排得上前三的大将军,于震洲忍耐蛰伏三月,没想到一朝就砍得他们这般肉疼。”
裴珩这才与谢瑾搭上话:“那胡图赛既有这等威名,也不知从前有多少雍人死在他的手里,轻易杀了,未免太不值当。”
谢瑾没有看裴珩,但每一句却是在回应他的话:“此战只是开了个好头,悬河往北就是端州、云州,两州局势尚未明朗,若是此时轻易杀了胡图赛,反倒容易激怒北朔反扑。不如等时局再稳一稳,先对外封锁住胡图赛的所有消息,吊着他们的心多慌几日,或许对我军更为有利。”
裴珩望着他认真筹谋的样子,不由又愣了下身,片刻才说:“嗯,皇兄说的在理。”
两人又互相看了一眼。
昨夜欲望到最浓时,他们就是这样看着对方的,深拥着彼此尽情交织爱恨,恨不能将对方的模样烙在身上。
只这么一个眼神,裴珩心思急转,就回想起昨夜勾人的画面,觉得情愫萦绕在心头,拼命要往喉间上涌。
“皇兄,朕……”
谢瑾硬生生掐断了他的思绪,淡淡说:“那皇上尽快请中书省拟诏回复于将军,早朝可以耽误,前线军情耽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