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寒城
他缓缓探出颈,微仰下颚,就用唇珠去轻贴住了裴珩的薄唇,然后含着他的唇瓣,动作轻柔地来回蹭了两下。
仅是这么两下,谢瑾的心就已狂跳不止,羞耻难耐。
可矢在弦上,他不得不进行下一步。
裴珩起初故意没怎么动,备足了耐心,任由着谢瑾主动撬开自己的牙关,然后缓慢地在自己的唇舌之间游走。
性子使然,谢瑾似乎连亲吻都要讲究礼数和规矩。
他那柔软湿润的舌尖体贴照顾到了裴珩的每一处,细密而均匀,温柔得又如春日间的甘霖——但始终解不了渴。
反而引得人口干舌燥,无意将彼此的爱欲无穷无尽地勾了出来,要将裴珩光天化日就拖入欲望的深渊之中。
“皇兄……”
裴珩原以为自己可以把持得住,难得趁谢瑾理亏,尽情享受他的“讨好”。
可最后还没等谢瑾主动退出,他就用大掌霸道搂过他的腰,非让他坐了上来,然后涌将五指嵌进他的发,激烈凶猛地反咬——
让这个吻无法再深。
两人暧昧浓烈的喘息如热浪汹涌,顿时斥满了整座宫殿。
……
谭瑛穿着紫色官服,正取了一沓刚理完的前朝公文来陵阳殿。
她却无意见到康怀寿站在殿外,便好奇唤了一声:“康太师?”
康怀寿黯然回神时,眉宇间的愁雾还未散开,也朝她一揖:“谭相。”
谭瑛笑着道:“康太师是来面见皇上么,怎么独自站在此处出神?”
“方才让人进去通报过了。”
康怀寿的气度依旧从容,可他眼翳发灰,面上的褶皱藏着晦暗不清的冷意:“不赶巧,皇上今日不便会见外臣。谭相也改日再来吧——”
第60章 春潮
谢瑾一直抗拒与裴珩亲吻, 无非是自己太过容易因此动情。
就如同眼前一般——
谢瑾被迫正面迎对着裴珩迷离宛如宝石的眼,又被那股炙热的气息裹缠到无可复加,云津吞咽交织间, 三魂六魄似乎都被置于云端边缘, 而后要被一并攫走了。
他很快败下阵来, 软弱无力地趴在裴珩的肩上,气喘吁吁。
裴珩就用结实有力的手臂地将他全身稍稍抬起,而后彻底放了下去,眉间刹那得以舒服享受地展开。
谢瑾的眉头却微微发颤, 不由拧得很紧。
裴珩没给他留余地, 他只能一动不动地趴在裴珩的肩上和耳边, 每声低吟都没有被浪费。
一切都是如此水到渠成。
此刻谢瑾这幅躯壳里只剩下真真切切的欲望,那是老师和圣贤书都不曾教过他的。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 从来只知圣人君子不该有这等淫靡之念。
他只能不合时宜地搬出正事, 要向裴珩进谏:“皇上,待于将军,将两州收复后……可否,让鲁家军从防御军……改为前锋, 自成一路, 进攻……”
“皇兄觉得……现在讨论这个,合适么?”
裴珩见他的身子都快化作烂泥了,还挣扎着肖想恢复那派清冷正经说正经事, 更是一阵心潮高涨。
于是他捏着他的下巴又疯狂地来回亲了许久,才含着他唇:“不过朕可以先听听……皇兄是想怎么个攻法?”
谢瑾不知为何说前朝之事, 反而会激得裴珩反应更大。
他也只得咬牙,用残存的几缕意志继续说道:“鲁家军,入了中原后, 反而……会有作战优势……可以云州……满州,再到洛州,到、到上京……”
他连字都快咬不清楚了,只能断断续续地择其重点说,也不知裴珩有没有听进去。
可不管有没有听进去,裴珩此刻都不会拒绝。
他纵情沦陷其中,在谢瑾耳边忘情急促地说了好几声“朕同意”“朕准了”……
谢瑾倒是无意选择了个进谏的好时机。
不过有了前车之鉴,裴珩每次嘴上答应,事后又容易反悔。
在前线军情排布的大事上,谢瑾还是留了个心眼:“皇上,口说……无、凭。”
“怎么……皇兄信不过朕?”
裴珩略微不悦挑眉,忽报复般地握住他的腰往上一提,暂时将彼此分离——
谢瑾瞬间被一股剧烈的虚空之感拽下云端,十分难受,可咬着牙不敢承认。
下一刻,便听得裴珩坏笑,猛然将谢瑾整个人转了过去,面朝着书案,而后裴珩用胸膛紧贴住他的后背,得以更深地抱住了他。
他是绝对掌控者,可这个姿势下,还是忍不住战栗着呼出一口气,才说:“皇兄要是信不过朕,要不你现在就替朕亲拟一封诏令……朕再发给中书省和兵部去办?”
这是个稳妥可靠的办法,至少有白纸黑字作证。
可谢瑾还是无措一愣:“……现在?”
“皇帝金印就在你的手边,皇兄,机不可失啊……”
裴珩又低头去痴缠地深吻他,一边伸手从笔架上摸来一只笔,胡乱在墨水中一搅合,就掰开他的五指,涩气十足将笔塞到了谢瑾手中。
谢瑾很难分神出去,面色痛苦地半趴在御案上,只好勉强开始提笔拟诏。
谢瑾是顾程柳谢四大名家之一,字帖以其柔韧笔锋中的风骨出名。
可眼前落笔的那几个字歪斜虚浮,连形都快没有了,更别提什么风骨。
裴珩大汗淋漓,下巴抵在谢瑾的颈窝处,还卑鄙地笑话提醒:“皇兄,写歪了。”
谢瑾一时喉间哽住说不出话,笔尖颤抖得厉害。
裴珩作为始作俑者毫无悔过之意,又咬住他的耳,装模作样鉴赏起他的作品:“不过贵在春潮难摹,皇兄的这幅笔迹,朕可要好好珍藏起来……纵使黄金万两,朕也不卖。”
谢瑾的身体都要红透了,除了求饶,也别无他法:“阿珩……”
“嗯?”裴珩温柔地回应。
滚烫的泪珠滑落下来,差点又要将他刚写的字晕开了。
“慢一点……”
……
齐光知道谢瑾今日在陵阳殿耽搁了许久。
进殿禀报前,他心中多半就已猜到他们会在殿内做些什么,可亲眼见到这幅画面,心头还是一震。
两人这会儿都还在御案前,身上的衣衫都松松垮垮,地上也散落了不少衣物,殿内还四处弥漫着一股旖旎的潮热气息,令人头脑发昏。
裴珩面色已恢复至与往常无异,提笔正在御案前誊抄些什么。
谢瑾还没缓过来,只能浑身无力地将上半身枕靠在裴珩的腿上,听到人来,忙要坐起——
裴珩的一只手臂自然地环抱在他的胸前,示意他不必起身:“是齐光,无妨。”
谢瑾听到是熟人,反而更加尴尬。
裴珩这才瞥了眼齐光:“何事?”
齐光这才低头敛目,说道:“皇上,护送胡图赛的军队半个时辰前已到了建康,皇上看,是否要亲自将人交给北朔使团?”
裴珩头也不抬,继续誊抄诏令,嗤道:“朕便宜都捞完了,能守信把人交给他们就不错了。你将此事告知礼部,让王观选派两名四品以上的官员,明日替朕把胡图赛送去鸿胪寺即可。”
“是。”
齐光故意没走,又掀眼皮看了眼御案后的人,几次欲言又止,只说:“皇上,方才康太师和谭相来过……”
裴珩似是没听见,拿起一张龙飞凤舞的诏书草稿,笑着弯腰给腿上的人认,狎昵无状:“皇兄,这是什么字?”
他方才让谢瑾写的那份诏书,自然是不能拿出去给外人看的,太过潦草,也太过不成体统。
所以到头来,还得由他这个皇上亲自誊抄一遍。
裴珩容易晕字,从前诏令能让中书省起草,他便绝不会亲自动手。可今日这封关于鲁家军的诏令,他却不舍得让旁人代劳。
谢瑾看到自己那扭曲浪荡的字迹,耳朵又止不住一阵羞耻发烫,咳了两声,低声指认道:“这应该,是个‘伏’字……”
“那这个呢?”
“前,前锋的前。”谢瑾无奈用手轻碰了碰裴珩,朝齐光的方向看去。
裴珩这才留意到齐光还在:“哦,你方才还说了什么?”
齐光屏息,不耐道:“康太师和谭相一个时辰前来过陵阳殿,应是有前朝之事禀报。可姚公公说皇上有要事在身,便擅自做主先请他们回去了。”
“所以,你是想让朕责罚姚贵?”裴珩听出了他的不满。
殿前司与内府同在御前当差,常有摩擦矛盾,不足为奇。
可怕是齐光此时的不满是冲着姚贵,而是冲裴珩来的。
齐光肃声:“卑职不敢,只是如实禀告皇上,不敢隐瞒。”
裴珩冷笑,搁下了笔,面上陡然添了几分冷肃威严:“姚贵擅自作主,是为了朕考虑;谭相和康太师纵是有什么要紧事,也还会再来。倒是你,齐光——”
齐光暗忍着气,身子微僵。
裴珩掌间多了一绺卷发,似有宣誓主权之嫌:“你从来不算朕的心腹,做不到姚贵那份上,朕也不强求。可你也该顾念你旧主子的处境,往后这种事还多着,在外头该如何说,如何做,你心中该有掂量,不必朕来亲自教你。”
齐光听他这番敲打,胸中郁闷难解,更不愿抬头多看:“是……”
谢瑾听到这,想从中说些周旋安抚的话,就听得裴珩又冷声催促齐光:“还不走么?”
“……卑职告退。”
第61章 策论
一声鹰啸划破了建康诡谲肃杀的天空。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