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发病中
平宁长公主深吸一口气,话是自己先说出口的,她要脸,岂能作柳天骄那般无赖样。又有那御赐的宝剑作比对,其他三样也没有那么不可接受了,总归自己不是多爱书画的人,提前给了未来儿婿,叫他明白这长公主府的富贵也好。
至于其他两样,被柳天骄气狠了的平宁长公主,竟然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来计较,由着柳天骄吩咐自己身边那个小哥儿先把东西搬回了马车上。
得了好的柳天骄像是才想起到别人家做客的规矩来,对着平宁长公主恭敬道:“未曾见过长公主这般的贵人,一时兴奋了些,还望长公主恕罪。”
经过将将的闹剧,平宁长公主见他终于正常了,竟还有点奇异的欣慰。“无妨,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束。”
柳天骄好似摸不清状况,“一家人,长公主的意思是?”
对于这般下等人,平宁长公主也懒得卖关子,直言道:“卫大人才识过人,我家清漪也是饱读诗书,二人正是相配,我欲将清漪下嫁于卫大人,不知骄哥儿意下如何?”
第222章 反手打脸
啧啧, 就他俩这交情,一声“骄哥儿”听得人瘆得慌。柳天骄看平宁长公主勉强摆出些亲自的样子来,知晓这是暗示自己把“卫夫人”这个名头让出去呢。
也是,皇家哥儿, 怎么能给人当妾呢。可他柳天骄就是给人当妾的命?那他这一路艰辛算什么?
“我自然是没意见的, 有清漪郡君支撑门楣, 宰相府的牌匾都要金贵不少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娶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纳妾还是要看爷们儿自个儿的心意。我家老爷又不是个贪好美色的,也曾信誓旦旦说不管前程如何, 他这辈子就我一个,猛地给他塞个妾室,这……”
“你放肆。”平宁长公主一拍桌子,已然暴怒。口口声声让她家清漪为妾,甚至还嫌当妾都碍眼,谁给他的胆子?
馥郁一边给平宁长公主顺气,一边怒骂道:“柳天骄, 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我也是照规矩行事, 长公主不妨出去打听打听, 哪家夫人被人硬往家中塞人时有我这般的好脾性。”柳天骄也不装了, 冷笑道:“难不成长公主还想让我自觉把正室位置让出去不成?糟糠之妻不下堂, 就是说到圣上跟前, 理儿也在我这边。”
平宁长公主气狠了, 推开馥郁, 猛地站起身来,“跟我讲理?你大字不识,与满腹经纶的夫君无话可说。你出身卑贱,外出交际无人与你为伍。你嫉妒蛮横, 让堂堂宰相绝嗣。你这般的人,就是配一个贩夫走卒都过余,如何敢肖想霸占宰相夫人的位置?”
字字珠玑,要是一般人早就羞愧得不成样子了。可柳天骄偏就一身反骨,“我再不配也是陪他从卑贱时一路走过来的,纵使再多龃龉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一个外人置喙。不妨告诉你,宰相夫人的位置我做腻了,哪天施舍给你家尊贵的郡君也不无可能,可谁也别想硬从我手头抢了去。”
平宁长公主气得头晕目眩,抓住馥郁的胳膊道:“去,去叫人进来,把他给我绑了。”
馥郁自然是求之不得,赶忙叫人,转眼间偌大的厅堂就被人围得密不透风。
柳天骄一脚蹬开想要上前挣表现的婆子,面若寒霜,“仗势欺人?长公主大可一试,保管不消一个时辰这事儿便能传遍整个京都,你猜我家大人会不会到圣上面前告个御状?”
平宁长公主没想到柳天骄还有这般利落的身手,惊异间多了威严被挑衅的恼怒,“你威胁我?对皇家人出言不逊,本就该治罪。”
“治罪啊,我这个被逼下堂的宰相夫人总归是情有所原,就是不知道清漪郡君那般不要脸肖想有妇之夫,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好,你好得很。”
柳天骄在平宁长公主的“交口称赞”中大步走出了公主府,压根不管后面尾随的牛鬼蛇神,拐到京都有名的美食街,吃了半天的地摊。只是不知道如今好东西吃多了还是怎么着,以前最爱的油酥饼也不是那个味道了。
两名侍卫跟了他半天,也不知道这个小哥儿吃什么长大的,腿脚比男人还利索,逛了半天还那般精神,吃得又多,跟头猪一样。在两名侍卫无限怨念中,那个体力好得不正常的小哥儿终于尽兴了,抬脚往回走。路过一条曲折无人的小巷子时,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立马跟了上去。
人呢,怎会不见了?他们可是皇家特训营出身,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好,怎么可能光天白日的把一个小哥儿跟丢,还真是见了鬼了。两名侍卫眉头紧锁,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立马抬起头,只是此时已晚。
只见一张黑布盖了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名侍卫套了起来,还不待他们有所挣扎,几道铁拳就砸了上来。铁拳不是形容词,那是对两名侍卫感受的真切描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幸好,这人没有想要他们命的意思。
柳天骄出够了气,把黑布掀开,没有一点遮掩自己面容的意思,“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尽管放马过来,我那上千名兄弟正愁没地儿泄火呢。”
上千名兄弟,这人难不成入了什么土匪山寨,还是在军中有关系?要知道平宁长公主为了不被新皇忌惮,如今手头能有的打手上上下下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人。两名侍卫暗自叫苦,毫不怀疑柳天骄的话,毕竟这般身手,到哪不受尽追捧?长公主这回是踢到了铁板上了。
“多谢大侠不杀之恩。”两名侍卫言语恳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是连怨恨都不敢。
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柳天骄也懒得跟他们计较,一人踹了一脚后道:“滚吧。”
两名侍卫再次道谢,然后起身瘸着腿离开。
松韵是想跟在柳天骄身边的,偏他家夫郎说那三样东西很是紧要,务必在平宁长公主未注意前带回府。如今都过去半日了,夫郎还未归家,长公主府也寻不到人,松韵急得团团转,见自家夫郎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眼泪刷刷就下来了。
“可算是回来了,没受伤吧?”
柳天骄把他小脸儿抬起来看,打趣道:“都哭花了,这不是好好的嘛。”
“好什么好,都怪老爷,叫您平白受这么多委屈。”
得,看来这是急狠了,连他最敬重的老爷都怨怪上了。柳天骄觉着心里熨帖,好生安慰了几句,才瞧见家中多了许多穿军服的人,蹙眉道:“杨金带回来的人?”
“可不是,我迟迟没见您回来,怕您在长公主府吃亏,这才自作主张去找了杨大人。”松韵说着低下了头,他也知道这事儿不对,可也没别的法子,若夫郎真出了事那就晚了。
“胡闹。”柳天骄骂了一句,却也再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平宁长公主确实不是善茬,那两名侍卫的身手也是千里挑一,若自己真是个普通的哥儿,今个儿还真回不来,松韵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只能帮着善后,“赶紧遣人去把杨金叫回来,我亲自带人去找龚大将军请罪。”
杨金如今在京郊大营任职,正四品的参将。其实以他当初在边疆时的功劳,正三品的副将也是当之无愧的。只是杨金年岁不大,卫文康在问过他意见后帮着压了压。军营拼的都是人命,太年轻的主将总是难以服众。不过纵使压着,最多不过两年,杨金也能正式升任正三品副将。
松韵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哪敢再言语。
很快杨金便带着人回来了,累得满头大汗,见柳天骄无事,终于放下心来,扔给自家下属一大袋银子,道:“今日劳烦各位兄弟了,拿着银钱吃酒去,今日我请客,放开了吃。”
下属是个长相老实心眼却不少的大汉,拿着银子眉开眼笑道:“劳烦什么,本就是休沐日,跑跑腿的事。兄弟们难得吃顿大荤,今日可不会客气。”新皇上任,手底下有能弄钱的人,当兵的待遇也都上去了。但底层的士兵也只是限于油水多了些,真要每日大鱼大肉的,再多的银钱也养不过来。
柳天骄见状道:“去江云楼吧,我与掌柜的说一声,叫他给兄弟们打个折。”
杨金眼前一亮,“几折?”
柳天骄道:“三折。”
杨金大喜,捣了捣下属道:“听到没有,三折,今日可得把江云楼吃垮。”
下属也大喜过望。江云楼啊,非世家子弟达官贵人进不得。倒不是有啥门槛限制,主要是贵啊。别说手底下那帮兵,就是他这个五品的游击将军,也是一年到头才能咬咬牙吃上一回。如今宰相夫人亲口说了三折的优惠,不吃到顶嗓子眼,谁能罢休?
“多谢宰相夫人,多谢将军。”说完对杨金挤挤眼就一溜烟跑了,别怪他这个当兄弟的不义气,实在是宰相夫人在边上,他也不好硬拉人,对吧?
柳天骄见他那耍宝样,眼里染上了笑意,年轻可真好,说来他和卫文康都是三十多的人了。
杨金见人走了,脸色却是沉了下来,“平宁长公主真是好大的威风。”
柳天骄道:“我看你如今威风也不小,再怎么着急也不能动用手底下的兵,那般大阵事,被有些人瞧见了还不定怎么着呢,回头叫江闵好生收拾你。”
杨金冷哼一声,“谁怕他不成?”
话说江闵好不容易考中秀才来了京城,知晓柳天骄身边多了个人,不知道多恼怒。骄哥哥是他一个人的,怎么能被别的小子分了宠,暗地里没少整治杨金。好在江闵还有些分寸,都是些小把戏,杨金武力过人,实在恼了,两人打一架也就罢了。
哪有小孩子不闹矛盾的?柳天骄见他俩有来有回,谁也没吃大亏,便没管。后来年岁渐长,都懂事了,两人感情倒是好了起来。只是江闵打小就鬼灵精,他那张嘴说起道理来,真是爱念经的和尚见了都得摇头。
柳天骄见这俩一个四品的参将,一个翰林院的清贵,闹起来还跟小孩子一样,好笑的同时也觉欣慰,没再念叨杨金。“你与兄弟们吃饭去吧,日后别再这么冲动了,我应付得过来。”
“知道您应付得过来,我只是不放心。”杨金说完这一句就跑了。
柳天骄望着他高大伟岸的背影,眼中忽觉酸涩起来。再多人瞧不起又怎么样,他柳天骄还是有那么多人在乎。
第223章 美色误人
“夫郎, 您在琢磨什么啊?”松韵看自家夫郎自打从长公主府把这三样东西顺出来后,目光就没离开过,连吃饭的时候都忍不住瞟,有些奇怪。
再是价值连城又怎么样, 他家夫郎如今又不缺钱。登阳侯这些年顶着皇商的身份, 天南地北的跑, 什么西域宝石, 南海夜明珠,就是海外的奇珍也大把地往夫郎的私库中送, 哪里又真缺这些东西。
“这里头可是有大学问呢。”柳天骄笑笑,“松韵,你去给松明送个信儿,叫他好生查查这些东西的来历,我倒要看看咱们平宁长公主哪来的生财之道。”
松韵也不是个笨的,立马反应过来,“您是说平宁长公主可能在外面搞烂钱?”
柳天骄点点头, “聪明, 我在京都从商这么些年, 从未听说过平宁长公主有什么出众的产业, 银子总不能是平白无故掉下来的。”
“我这就去。”松韵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 若是能抓住平宁长公主的把柄, 不知道多快活。
柳天骄摸索着上好的瓷器, 心中一肚子坏水。他自认不是脑袋多灵光的人, 可也不蠢,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他是知道的。虽说他拿捏不到平宁长公主的七寸,可那位尊贵的圣上可以啊。
为了满足自家夫郎喜欢听闲话的小爱好,两人独处时, 卫文康总会挑些朝堂上无关紧要的事儿给夫郎凑趣,反正自家夫郎口风还是严实的。平宁长公主作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卫文康也恰好提起过。
说她虽是圣上的姑母,但两人从前可没什么情分,比起楚家和周将军等人的誓死追随,平宁长公主那点儿临阵倒戈的功劳也算不得什么。她能得到如今的尊荣,也还是仰仗了皇室长辈的身份,圣上安抚那些旧人,总要立个样板出来,平宁长公主就是那个样板。
如今圣上已经登基数年,手段远非昔比,平宁长公主这样的样板存在的意义就不大了。若她安分些还好,圣上总能念着旧情多给些脸面。若是她不安分,叫圣上拿捏了错处,那境遇就得变一变了。
卫文康今日都被关在宫中理事,回府后才听说柳天骄被平宁长公主叫去了,心中一阵后怕,身上的官府都还没换下就匆匆去后院寻人。平宁长公主面善心狠,也不知道自家夫郎吃了多大的亏。
“松韵,骄哥儿呢,可有受伤?”
“大人您说呢?”一向对卫文康无比崇敬的松韵,因为心疼夫郎,难得说了重话,甚至还大逆不道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可卫文康哪里还能注意到这些,听松韵这话便以为柳天骄受了伤,推开房门不管不顾地闯进去,“骄哥儿,你怎么样了?”
柳天骄今日没有午睡,正昏昏欲睡呢,被卫文康这一嚎,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没好气道:“嚎什么嚎,还没死呢。”
卫文康把人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确认没什么事儿才松了口气,“她叫你去你便去,为何不与我说一声?”
“说了又怎么样,你能拒绝她一次两次,还能一直盯着她不成?”
“那也不能以身犯险,我不是曾与你说过,那个平宁长公主不是个好的。”
柳天骄冷笑道:“我看你才不是个好的,要不是你一天到晚招蜂引蝶,我能被人算计?”
卫文康无言以对,半晌后道:“要不我吃些药毁容?”
柳天骄:“……你疯了?”
卫文康正色道:“你不是嫌我招蜂引蝶吗?这张脸毁了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事了。”
“你傻吗,容貌有异是不能做官的,你想犯忌讳?”
“我知道有种药,会让人身体面部发胀,不会有疤痕红疹,不犯忌讳。”
“总之不行,你别说了。”
卫文康不解,“为何不行?”
柳天骄怒道:“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他妈要是毁了脸,老子看啥?”
门口还在担心两人闹矛盾的松韵,忍不住替夫郎尴尬地抓了抓脚趾,然后捂着脸离开了。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平宁长公主端坐在家中,摩挲着手中的佛珠,嘴角有淡淡的笑意。倒是小瞧了那个柳天骄,不愧是干过屠户的,真有几分力气。不过那又如何,千里挑一的皇家侍卫,任那柳天骄三头六臂也是逃不掉的。
“馥郁,暗室可准备好了?”
“早就备好了,保管那柳天骄进得来出不去。”
“嗯,手脚干净些,别走露了风声。”
平宁长公主说完又摩梭起手中的佛珠,彷佛将将谈论的不过是一道菜色。
良久,终于有消息传来,馥郁闻言脸色一变,都不知道该如何禀报此事。
平宁长公主年纪不小眼神却很尖利,见状冷声道:“出岔子了?”
馥郁慌忙跪下,“回殿下,那两人说,说柳天骄身手太好,事情没成。”
平宁长公主手下一个用力,被穿佛珠的绳子嘞得痛呼出声,“没成,怎么会没成?废物!”